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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全集(1-6)》第54章
【3】

  雲泰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的解剖台上,我們已經將9袋屍塊拼接成了一具完整的屍體,看上去是個容貌姣好的女性。

  我們反覆查看每一塊屍塊的形態,並沒有發現開放性損傷。

  「看來可以排除機械性損傷死亡。」參與本案屍體檢驗的高法醫一邊清洗掉手套上的血跡,一邊說,「沒有開放性損傷。」

  「但是,你沒有發現屍體的屍斑很淺淡嗎?」我說。

  屍斑是在人體死亡後2小時左右,由於血液循環停止,心血管內的血液因重力作用,沿血管網向下墜積,高位血管空虛、低位血管充血,透過皮膚呈現出的暗紅色、暗紫紅色斑痕,這些斑痕開始是雲霧狀、條塊狀,最後逐漸形成片狀。一般屍斑淺淡多見於嚴重失血或者溺死的屍體上。

  「看來死者在死後不久就被肢解了。」黃支隊插話說。

  「是的,既然死者不是死於失血性休克,那麼因為死後被肢解而大量失血,屍斑也可以是幾乎不可見的。」我補充了一句,「殺完人能夠迅速完成屍體肢解的動作,說明凶手肢解屍體的工具應該是隨手可以找到的。」

  我拿起血腥味濃重的死者的頭顱,看著食管、氣管的斷段和暴露的頸椎骨渣,突然感覺到一絲噁心。我抬起胳膊揉了揉鼻子,仔細看了看屍體頭顱和軀體的斷裂面。

  「頸部肌肉全部被血液浸染了。」我說,「難以從皮膚和肌肉有無出血判斷死者的頸部是否被掐壓。」

  「可是死者的窒息徵像是很明顯的。」高法醫說,「口唇和牙齒完好,可以排除捂壓口鼻腔導致的機械性窒息。」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沿著死者頸部的斷段切開頸部皮膚,暴露出死者的氣管。先檢查了死者的舌骨和甲狀軟骨,都沒有發現骨折。我搖了搖頭,說:「頸部不像是遭受過暴力作用。」人體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很脆,如果頸部受壓可以致死的話,經常可以發現舌骨或者甲狀軟骨的骨折。這兩處的骨折也會成為法醫推斷機械性窒息致死的一種依據。

  「既然不是掐頸,不是捂嘴,那怎麼導致窒息的呢?」我很疑惑,「难道是溺死?」

  带著问题,我小心地切开了死者的气管。

  虽然有血液倒流进入死者的气管,但是可以清楚地看见死者的气管壁黏附有气泡,而且气管壁严重充血。

  「难道真是溺死?」我用止血钳指著气管壁说。溺死的尸体如果不是气管內完全灌满了水,那么因为在水中剧烈地呛咳,经常会在气管內发现气泡。同时,因为呛咳,死者的气管壁会有明显的充血徵象。

  「怎么会是溺死?既然是溺死,凶手为什么要碎尸?难道打捞上尸体以后在野外碎尸?这个太少见了吧。」黄支队说,「会不会是血液流进气管后,因为尸块的摇晃而產生的气泡?」

  「这个也有可能,那就要看……等等!」我看见高法医正在从死者腹腔里拉出胃,大喊道。

  「如果是溺死,胃內肯定有溺液。」我接著说。

  高法医嚇了一跳,隨后看了看躯干部的断段和已经截断了的肠,说:「这个恐怕看不出来吧。胃上的食管断了,胃下的十二指肠附近也被截断了,有水也流完了。」

  我点点头,觉得高法医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仔细一点儿吧,用乾净的工具打开胃看看,不要挤压。」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死者的胃,惊喜地发现胃真的是充盈的,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霍霍,当真有水,奇了怪了。」高法医说。

  「可能是因为上端食管保存得比较长,尸块的体位也没有太大改变,所以没有反流。溺液刚刚进胃,死者就死了,胃的幽门闭锁,所以即便十二指肠下方被截断,胃內容物也没有过多流失。」我一边说一边用乾净的舀勺把胃內的水舀进一个乾净的玻璃瓶,「你们看,胃內的水还是显得比较清澈的,虽然有血液灌流进来,但是並没有发现泥沙、水草之类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她呛的水应该是乾净的水,不是小湖池塘之类的地方,送去做硅藻实验吧,就能確定了。」

  「看来是在室內被溺水的。」黄支队说。我们都注意到了黄支队用的是「被溺水」这个词。黄支队接著说:「把死者的头髮剃乾净,如果她是头部被人摁在水里溺死的,那么她的损伤当然不在颈部,而应该在脑后。」

  听到黄支队的想法,我非常高兴。这確实是很有道理的推断,颈部的肌肉被血液浸染,但是头皮质密,其下的损伤不会被血液破坏掉。如果在脑后发现有皮下出血,那么就更加印证了死者是被人摁入水中呛水身亡的推断了。

  不出所料,死者脑后左右各见一处皮下出血,看形态,应该是手掌和拇指在死者脑后形成的痕跡。

  在高法医发现死者脑后皮下出血的同时,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尸体软组织和骨质的断段。

  「死亡过程已经清楚了。」我说,「分尸工具看来也不难分析了。」

  高法医和黄支队探过头看了看我手上拿著的放大镜照的地方。黄支队说:「嗯,手法拙劣,看来对人体组织不太熟悉。」

  高法医也笑了笑,说:「是啊,专找致密的肌腱处下刀,不会找关节,刀子还不锋利。」

  黄支队又仔细看了看断段,说:「软组织是用刀子割开的,但骨头不是,是用电锯锯的。」

  我点了点头,对黄支队的分析表示认可:「是啊,骨质断段呈阶梯状,而且阶梯间隙整齐,不是手工锯,是电锯。」

  「嗯,有电锯的人还真不多,你们家有电锯吗?」黄支队若有所思地说,抬起头问我们。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刚才说了,凶手应该很容易找到肢解尸体的工具,那么说明凶手家里应该有电锯。」

  「其实我不太担心发碎尸案。」站在一旁的黄支队看我们已经確定了死者被杀死的过程、明確了分尸工具,突然充满自信地说,「如果咱们能够再缩小尸源的寻找范围,侦查员就一定有信心破获。」

  我知道死因查得再清楚,也难以对侦破案件发挥作用,但是查找尸源在碎尸案件中发挥著重要作用,只可惜眼前的这名死者確实太普通了。所谓的普通,是指我们在尸体上並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特徵。

  「没有特徵,我们也得把基本特徵总结出来。」没能发现重要的能够个体识別的特徵,我也很沮丧。

  这起碎尸案件,因为尸块全部找全了,性別、身高、体重自然不是问题,因为耻骨联合也在,年龄的推断也会很容易。

  我拿起手锯锯下了死者的耻骨联合,走到水池旁,慢慢地分离耻骨联合上的软组织。

  「奇怪了。」在检查死者腹腔臟器的高法医说,「死者的膀胱內有冰碴儿。」

  我连忙走过去看,果真,从切开的膀胱內,高法医用止血钳钳出了几块小冰碴儿。

  「最近附近地区虽已入冬,但是普遍温度在5℃左右,膀胱內的尿液怎么会结冰呢?」高法医说。

  「难道是尸体在冰箱內保存过?」我说,「既然刚才分析了死者死后2小时之內就被肢解,说明死者被肢解后放进了冰箱冷冻?」

  我拿起死者的上臂和下肢,检查著指关节的活动度:「尸僵完全缓解了。死者已经死亡2天以上了。」

  「等等,我有点儿乱,得捋一捋。」黄支队揉著脑袋说,「目前看,死者应该是死后2小时被人用电锯和刀肢解,然后被放进冰箱冷冻。48小时以后,凶手从冰箱內拿出了尸块,然后拋尸到这里,是吗?」

  我点了点头。

  「可是,胃內也全是溺液,为什么就完全化冻了,而膀胱內的尿液却没有化冻完全还剩下冰碴儿呢?」一旁负责照录像的痕检员说。

  「这个容易解释。」黄支队揉搓著自己的下巴说,「胃组织不如膀胱组织致密,保温效果也差。而且尸体腹部被截断,胃的一半暴露在空气中,而膀胱隱藏在盆腔內,周围的盆腔臟器和腹壁组织把膀胱包裹,化冻化得慢一些也是正常。」

  「这个发现,有价值吗?」高法医问道。

  我和黄支队都在思考,没有回话。我慢慢地剥离开死者耻骨联合的软组织,观察耻骨联合的形态。

  「根据这个耻骨联合,估计死者24岁左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刚从省厅被指派过来的我的好友林涛急匆匆地走进瞭解剖室。

  「拋尸点找到了。」林涛气喘吁吁地说,「从尸块坠落的上方,我们沿著高速公路边缘找到了拋尸点。那里的护栏上发现了滴落的血跡。只可惜这个地方正好没有监控。」

  黄支队说:「如果真的是从高速上扔下来的,还真不好查了。这条高速公路是贯穿江南各省的主干道,即便不是高峰期,每天仍有数万辆汽车经过,如何查呢?」

  我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膀胱內的冰碴儿就有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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