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警察的事兒,連老亮他們都知道了。
這天,哥幾個又在光陽聚。
在江海的地頭,有家KTV,叫光陽。光陽是個老地方,剛時興卡拉OK的時候,這地兒就天天爆滿,熱鬧得不行,想搶個包房都得提前預定,臨時去那是鐵定沒座兒。這地方曾經是江海大小混子都紮堆的去處,不過過了2000年,“卡拉OK”這種說法簡直就是土鱉,土得掉渣了,跟上輩子的事兒似的,那叫K歌,去的地方也多太多了,麥樂迪,米樂星,阿咪果。光陽,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老黃歷了。
可光陽這地方還開著,也還堅持著K歌廳,生意也還不差,還就有習慣了這地方的人,仍然上這兒來。
今晚上的這群人,就是代表。
按老亮的話說,他大哥這人就是念舊。房宇和楊磊還常帶哥幾個到這兒來,松快,嘮嗑。這地方重新裝修過,可老地方,熟悉,骨子里的感覺變不了。以前他們還混著的時候,在這兒吼過,唱過,鬧過,打過架,悶過酒,砍過人……這地方,有感情。
這晚上,老亮二黑揚子還有幾個都到了,就差花貓。歌唱了幾輪了,酒喝了過半,花貓還不到。
“啥毛病啊?哪兒呢?”老亮的大嗓門,對著手機。“誰最後到誰脫衣服啊?”二黑隔空對著手機喊話。“他怕脫嗎?就上回他那脫的!”揚子嘴快,一屋子都樂。花貓以前有個經典戰役,跟脫衣服有關,老牛逼了,後來大夥兒老拿這個涮他。
花貓終於來了。“又跟誰搞到現在啊?給搞得下不來啊?”老亮張口就樂。
“搞你X!”花貓徑直搡開了坐沙發上的揚子,挨著房宇坐下了。
花貓自從剪了頭發,一直就沒再留長頭發,樣子已經大為正常,穿了身黑衣服,外面套了件有型有款的夾克,整個人還挺俊氣。花貓一坐下來,就挽住了房宇的胳膊,在房宇的肩膀腰身摸摸弄弄。
“大哥,咋忙瘦了呢……”
花貓還沒摸兩下,就被楊磊伸過來的手一把拍開。
“往哪兒摸呢?”
“楊磊,我當你沒在,你能不出聲兒嗎?”花貓翻了個白眼。
這麽久了,他跟楊磊還是一見面就擡杠,改不了。
“沒我你能熱鬧嗎?”楊磊擠兌花貓,他倆鬥嘴鬥習慣了,要啥時候不鬥都沒樂趣。
“姓楊的,得意啥,看你這黑炭樣!關了燈還能找著人嗎?”
楊磊在部隊帶訓風吹日曬的,他可不是那種願意坐機關的軍人,一場集訓下來就曬一層皮。其實楊磊這會兒真沒多黑,可花貓仗著自個兒膚白貌美,就愛說他黑。
楊磊嘿嘿一笑:“有人找得著就行。”
“你……”花貓就討厭楊磊這一點,哪兒有傷口往哪兒撒鹽!
“行了行了,”房宇頭疼地擋下花貓隔著他戳向楊磊的手指,“你倆還能不能消停了?再吵吵一腳一個發射出去”
房宇開玩笑。
“大哥,你說啥就是啥。”花貓對著房宇,那是立馬變了一張笑臉,順從得真跟成了只乖貓一樣,直往房宇懷里拱。
房宇苦笑著瞅了瞅楊磊,花貓這幾年是變本加厲,但凡見著房宇就得揩揩油,人是長了年紀,說出去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辦事兒老辣名聲在外,隨著年紀增長,早年的那娘娘腔做派也改了好多了。可就是在房宇面前,是一點兒都沒變,只要見著房宇還是那個樣,一點長進沒有,恨不得長在房宇身上似的。
“哎哎,差不多得了啊?”楊磊瞅著花貓拱在房宇身上那粘糊樣,也是好笑,忍了半天看他沒完沒了的,總算還是看不下去了。
一群人哄著罰酒,盤問花貓為什麽遲到,花貓說甭提了,碰上一狗皮膏藥,老亮賊笑著架秧子:“知道!不就是被個條子纏上了嗎?咋的花貓,你是不被那小條子給看上了啊?公安活兒咋樣?能餵飽你不?”
一群弟兄都哈哈大笑。
那小警察對花貓緊迫盯人的事兒,那消息是不脛而走,花貓那些網吧遊藝廳的地盤上混的都是大小混子,社會青年,來來往往消息快得很,這小警察見天地一身警服來站崗,別人不盯光盯花貓,早被傳遍了。道上沒少開葷話,都說八成這小警察被花貓勾上了,這不神魂顛倒地倒插門來了!
“他要真上了我的床,老子餵飽他!”花貓比他們還樂。
花貓還真不是沒想過,這小片警陰魂不散地跟著他,難不成看上他了?
他不僅想過,他還當面問過。在他被顧飛跑煩了的時候,有回他把顧飛請到他辦公室,一進門花貓就把門給堵上了,靠近顧飛嬉皮笑臉地勾上他的肩,雙手攏上他的脖子,巧笑嫣然。
“顧警官,你老來我這兒報到,該不是看上我了吧?”
花貓的嘴就在距離顧飛的唇幾公分。
“我可討厭警察了,從來不跟披警皮的幹。但是為了你,我可以破例。”
他的手指蹭動著顧飛的後脖頸,湊到他的耳邊:“我很行的,想不想試試?”
顧飛一伸手就把花貓搡開了。
花貓有趣地直樂,在日光下看到顧飛脖子那漲紅了起來,面孔雖然還繃緊著,但耳後卻是赤紅,花貓為這小警察的純情驚詫不已,隨即大笑。
這個嚴肅的小警察居然又青又雛,幾句話就能逗得他面紅耳赤,這個發現讓花貓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