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寵 甕中捉鱉
孔瀧並不是一個嗜殺的魔修, 但歸根結底他也是個魔修。
他在得知那個卦象來找玉棲弦的時候,就沒想要讓他好過過,而現在,差點被偷襲得手的後怕混雜著羞惱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徹底讓他放開了手。
沒有背景,也不受師傅寵愛,就算是浩渺宗宗主首徒, 他殺了也不會被怎樣。
況且,也沒人會知道是煉幽谷的人做的。
玉棲弦的臉色很白,嘴唇也很白, 透著一種失血的蒼白,他的雙手被人反剪在身後制住動彈不得,整個人跪坐在地上,孔瀧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頰。
玉棲弦偏過頭去,避開他的手, 孔瀧呵呵一笑,手伸向了玉棲弦的腹部丹田處。
不知是不是錯覺,玉棲弦覺得這一刻彷彿特別的漫長,孔瀧的動作好似被放慢了。
一股重重的禁錮力量壓了下來, 竹林間的一切瞬間都暫停了起來,飄飛的竹片,被風吹伏的草葉,還有在場的所有人都好似凝固了起來。
玉棲弦呆滯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但是身體上的疼痛清晰的兆顯著事實。
他掙脫身後魔修的掣肘,摀住腰間的傷口慢慢站了起來。
靜靜的觀察著面前已經凝固了的魔修,玉棲弦也不敢輕舉妄動,觀望四週一番後,他提高了聲音道:「不知是哪位前輩相救?」
沒有人回答。
玉棲弦抿了下唇,又道:「前輩不願現身也無妨,晚輩在此就先謝過前輩出手了。」
說完,他想要去那落在前方數丈之外的青鳳劍,卻還沒走幾步,忽然一陣暈眩傳來,玉棲弦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一雙手,從他身後抓住了他的肩膀,只是稍稍一用力,玉棲弦前傾的身體便被拉了回來,整個人都靠在了背後那人身上。
玉棲弦一驚,正要回頭,忽然一隻冰涼的手從身後遮在了他的眼前。
「不要回頭。」那人命令道,聲音有些瘖啞,語氣裡帶著不明的情緒,玉棲弦想要分辨卻辨不出來。
那人身上散出一股很強的威壓,告訴著玉棲弦自己的強大,也是在告誡著他不要輕舉妄動。
玉棲弦頓了一下,緩緩的點點頭,表示對對方命令的服從,他微微站直了身體,讓自己不再倚在身後那人懷中。
靜默了一會,那人才緩緩拿開了放在玉棲弦眼上的手,那隻手緩緩的下移,落到了玉棲弦纖細的脖頸處,稍微流連了一下。
玉棲弦只覺得心跳微微加速了,那裡無疑是人的要害之處,若是此人想要殺他,他自己面對這個人是毫無反抗之力的。
好在那隻手也沒停留太久,它又緩緩的下移,手指按在玉棲弦的胸膛處,掌心下正對著心臟。
似是在感受那裡的跳動,停了一會,男人道:
「原來,你也是有心的。」
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玉棲弦有些疑惑,這個人,自己以前見過麼?為何要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他張口正要問出自己的疑問,那人卻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力道不輕,頓時激得玉棲弦顫抖了一下,耳垂上的齒痕溢出一點殷紅的血珠來。
「不要出聲。」他道。
玉棲弦閉上了嘴。
在面對孔瀧時,因為自己尚有一戰之力,努力拼一下還有一線生機,因此玉棲弦會拚命,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身後這個人,實力相當的深不可測。
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自取其辱了。
腰間的傷口仍舊在流血,玉棲弦覺得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他有些頭暈,但仍支撐著自己不顯露出異樣來。
若是玉棲弦此時回頭的話,會看到很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身後那個人,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團虛影,身形的邊緣是模糊的,彷彿隨時都會散溢在空氣中。
在他的面上,五官稍微有些模糊,但是那雙眼睛裡有一隻變成了一種奇異的模樣。
無數縱橫的金色的線在瞳孔中交錯,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掙扎,想要從他的眼中逃出,那人臉上的表情時不時微微抽搐一下,好似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尊上,您都快維持不住自己的形體了。」黑茗提醒他道。
祁寒緊咬著牙,努力壓制著那個「東西」,渾身的血脈彷彿都要沸騰起來,他只能緊緊盯著背對著自己的玉棲弦的發頂。
黑茗歎息了一聲,落到玉棲弦肩頭,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祁寒的聲音頓時一沉:「黑茗!你這是在做什麼!!」
黑茗道:「幫您減輕壓力啊。」
祁寒雙手攬住身體已經軟倒下來的玉棲弦,他的嘴角溢出了殷紅的不正常的血液,滑過下巴正好滴落在玉棲弦的眉心正中。
這一下,頓時讓祁寒的心頭一震,一瞬間他發覺了他被刻意所遺忘的一個微小的細節。
玉棲弦,這一世,為何,眉心沒有那一點紅痣!!!
祁寒身上氣勢猛地一迸,聲音裡帶著無邊的殺意:
「給我——安靜下來!!」
被禁錮在他的識海中鬧騰的聲音頃刻靜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原本還在竭力反抗的天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在命運線中所窺探到的,自己未來被祁寒撕碎吞噬時的那種極致的恐懼。
安靜如雞。
**
黑茗的尾巴尖纏著一瓶丹藥,在竹林間穿梭,過去時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不由搖搖頭。
祁寒雖然重置了時間,重修大道,但他的心智、血脈都還在。
妖修大能能夠修煉出一道自己的分/身儲藏起來,這也是祁寒的底牌。
繞過地上已經碎成一塊塊的魔修屍體,黑茗細長的身體一扭一扭,忽然他整條蛇猛地躥了起來,毒牙彈出,咬住了躲在落葉下的小蜥蜴。
毒液注入,蜥蜴瞬間陷入昏迷,黑茗張嘴把蜥蜴完整的吞進肚子裡,身形卻還是那般苗條沒有絲毫變化。
終於爬到了祁寒身邊,黑茗用尾巴從瓶子裡倒出一顆丹藥塞進他的嘴裡,一邊道:「尊上您何必這麼折騰。」
祁寒癱倒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好在丹藥藥力化解開來,他終於僵硬著搬動了身體。
「您現在的修為動用那分/身還是太勉強了,小心別把它折騰出靈智自己跑了。」黑茗說完,又爬到躺在祁寒旁邊的玉棲弦胸口上,嘴裡又吐出了另一個瓶子。
祁寒眉頭一皺,抓住他的尾巴拖到一邊:「我來喂。」
黑茗:「您要怎麼喂,用嘴麼?」
祁寒:…………
費勁的將玉棲弦上半身扶起,祁寒用虛軟無力的手指掰開玉棲弦的嘴,把丹藥送了進去,然後又探了下脈,確定對方身體已無大礙。
黑茗道:「還真是溫柔啊。」
他這話令祁寒面上一僵,原本的動作頓時也有些粗暴起來,他轉身冷冷的盯著黑茗道:「你是不是一天不嘴賤就不快活?」
上古妖獸的血脈氣息壓得黑茗瑟瑟發抖,黑茗匍匐在地上不敢說話。
好吧,尊上的九嬰血統已經激活了,他可沒法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回去吧。」祁寒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被盡數殺死的魔修,屍體很快就會被吸收掉,所以也不用準備善後了,他支起自己的身體,在看了眼仍未醒來的玉棲弦。
「不把他帶回去麼?」黑茗道。
祁寒靜靜的注視著那張臉孔,然後半蹲下來,手懸空在玉棲弦的眉心,最終還是沒有拭去那上面濺上的他自己的血。
那滴血慢慢的滲入了進去,再不見蹤影。
「走吧。」祁寒道,聲音無悲無喜。
這是我最後一次心軟了。
他如是想。
**
玉棲弦慢慢睜開了眼,他恍惚了一會,忽然記起發生了什麼,立刻坐了起來。
青鳳劍被擺在手邊,他一把抓起,在看到地上死狀慘烈的魔修屍體時瞳孔微縮了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
玉棲弦摸了下自己的耳垂,那裡還殘留著一個清晰的牙印痕跡,摸起來稍微有些刺痛。
他腰間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但這牙印卻倔強的留了下來,玉棲弦皺眉,他感覺自己彷彿被人打了個標記一樣,有些不舒服。
將青鳳劍收回體內,玉棲弦站起,過去搜索那些魔修身上有沒有有用的信息,在為首那魔修的身上翻找到煉幽谷的印記時他不由皺緊了眉。
希望不會牽扯出更多事來。
玉棲弦這樣想,內心卻明白此事恐怕很難善了了。
將那修屍體草草埋了,他抬頭看了眼發現天色昏黃,又往前走了數十米,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姜欣。
玉棲弦:……
他就說為什麼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救兵……
感情這姑娘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深深的歎息了一下,玉棲弦俯身把她給背了起來。
可不能放在這裡不管啊。
將姜欣帶到姜家門口,玉棲弦還未開口,忽然從門口衝出來一個人來差點與他撞了個滿懷,姜百里原是對家中怒吼一聲:「我就要去找欣兒!都這麼晚了她還沒回家!!」然後便遇上了玉棲弦。
姜百里目光落在玉棲弦背上的姜欣。
……玉棲弦簡直覺得要頭痛欲裂。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祁寒:我不會再心軟了!
黑茗:尊上日常立flag(1/1)√
祁寒:……我看你又皮癢了吧?
=
甜麼!!
渣作者大姨媽來襲,感覺很酸爽,今天稍微有點寫不動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