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意外的偶遇
幽靈般地突然出現又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突然消失,當那輛詭異的紫色三層公交像是如煙霧一般飄散在了空氣之中,但實際上卻是早已絕塵而去以後,原本空無一人的道路中央,卻乍然憑空出現了兩個身影!
仔細一看,不是剛剛才和雷爾打過招呼用門鑰匙離開了這裡的戈迪和薩爾又是誰?
“他撒謊了。”
低聲對身邊的同伴這樣說道,注視著騎士公交離去的方向,黑髮的男孩眼神晦暗不明。
——想要走出那結界必須身具某種比例以上的暗屬性魔法生物血統傳承?這小傢伙還真敢亂編。
如果不是他母親一方就是羽蛇一族的成員,因此他本人也身負著巫師中最為純正的羽蛇血統的話,薩爾想,自己和戈迪之前說不定還真會被那個名為雷爾的少年矇騙過去。
可惜的是,就算對方在那樣短的時間裡從無數種解釋之中挑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為合理可信牢靠保險的,但是因為薩爾本身血統的特殊性,卻使得他的謊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徹底看透了!
——雖然……他和戈迪兩個人,當時卻什麼都沒有說穿。
“所以說,他真是個相當有趣的小傢伙是不是?薩拉,說真的,我還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敢當著你和我的面,就那樣面不改色態度無比自然地扯出那樣一個天大的謊言!我猜……他上學的時候一定是個斯萊特林吧……”
金髮男孩兒聽聞同伴的低語以後,伸手搭上對方的肩膀,語氣歡快地如此回應。
黑髮男孩兒聞言轉頭冷冷掃視了他一眼,繼而伸手,“啪”地一聲,毫不客氣地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掃落了下去:
“你以為你的師院能好到哪裡去?戈德里克?我寧願我學院出來的孩子都是像他一樣,懂得隱藏和自保,態度警醒謹慎的,也不想看到他們像一群沒腦子的蠢獅子一樣,魯莽愚蠢到會主動將自己的保命底牌暴露在敵我不明的陌生人眼前!”
說完,男孩兒向前走了兩步,轉身,借著地勢的變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神色淡然地看向身後正帶著一臉毫不在意的嬉笑,專注凝望著自己的金髮男孩兒:“還有,別叫我薩拉!我以為你很清楚我不是女人?”
“矮油這點小事不要在意嘛!我只有這麼一點小癖好了薩拉你都不允許的?明明上次我們在【嗶——】裡【嗶——】的時候,我這樣一叫你你很快就【嗶——】還【嗶……】的……等等別抽魔杖薩拉我錯了QAQ!”
——好吧,話題轉得太快某人節操太掉後面的話題實在不合適繼續轉播下去了。
但起碼從這兩人的對話中能讓人瞭解到一點——
名為戈迪和薩爾的這兩個“小鬼”,的確不是什麼單純意義上的小孩子。
他們的真實身份正是霍格華茲四巨頭之二——薩拉查‧斯萊特林和戈德里克‧格蘭芬多!
至於這兩人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距離他們所生存的年代至少有千年間隔的現代,又為什麼會變成眼下這樣手短腳短的肉包子形象?
正被某蛇祖抄著魔杖火辣辣(等等這副詞用得好像不對!)追殺中的某獅祖表示,一言難盡喲一言難盡!
只是……
停下奔逃的腳步,轉身一把將一臉怒氣的自家薩拉攬進懷裡,金髮男孩笑眯眯地湊近過去,用肉嘟嘟的小嘴兒在對方同樣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響亮地大親了一口!
“好了薩拉,別鬧彆扭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是嗎?他只不過是條有秘密的小蛇罷了,就算那秘密再怎麼驚人,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呢?
——不得不說,本質裡的格蘭芬多創始人,其實遠要比人們所知的更加冷漠自我和富有獨佔欲,不然他又怎麼會為了那些小蛇們一次次佔據他家薩拉的注意而感到十分惱火,甚至經常慫恿自家小獅子們去給他們下絆子找茬,以分散他們過度集中在他家薩拉身上的注意力呢?
……等等!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真相就在剛剛被輕易洩露出去了?!
不過算了,反正被人知道了也無所謂。
因為……他就是這樣深愛著他的薩拉,想霸佔他的每一分每一寸,包括精神和……身體的嘛!
抱住因為自己的動作臉頰一片暈紅,但卻沒有再推開他的黑髮戀人,戈德里克笑得一臉溫柔滿足:“好了,薩拉,我們回去吧。比起那個小鬼,你更該擔心另外一個的不是麼……”
話音未落間兩人已經從原地失去了蹤影,只有道路兩邊比之前略微淩亂了一些的草地見證了他們曾經的出現。
而相信不久之後,連這些痕跡都會很快消失,然而,這卻是我們的主角雷爾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他正懷抱著小亞利安緊緊依靠著床柱坐在疾走之中的其騎士公車裡,臉色一片蒼白中透著鐵青——
我了個去!沒有人告訴過他騎士公車竟然是這麼兇殘的一種交通工具啊QAQ!
剛剛那是什麼?是什麼啊混蛋!從兩輛逆行而來中間的間隔也就比一人稍微寬出那麼一點的普通公車中間“咻”地一聲鑽過去?!從時速至少300的疾奔之中突然煞車?!用超直角拐過90度的轉角?!
尼瑪這還是公車嗎!這簡直就是神跡了好嗎!
當雷爾暈暈乎乎地被親切的中年乘務員先生從車上扶下來的時候,他一邊依然覺得自己還有些頭暈眼花,一邊卻又真的很想要跪下來感謝黑暗神——嚶嚶!總算到地方能下車了活著真好啊TTwTT
——只從雷古勒斯的記憶中得知有這麼一種神奇的交通工具,卻從來沒想到原來坐它一次就要提前做好把命賭上的覺悟的雷爾發誓,有生之年,他絕不會再登上那輛破車一次!
默默平復下過於急促的呼吸,雷爾甩了甩頭,等到視線終於不再那麼模糊以後,才抬眼打量起了自己眼前的這幢建築……
——破釜酒吧。
他終於……到了。
***
雷爾的入住並沒有在破釜酒吧裡引來任何多餘的關注。
早在走出法師塔之前,他就已經用系統出品的變裝飾品改變了自己的外貌,使得原本在覺醒了精靈血統以後和雷古勒斯原來身體有六七分相似的長相,變成了只有兩三分相似,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近距離長時間地仔細觀察,否則只是擦身而過或者遠遠看上一眼,充其量不過會認為是長得有那麼一點相像罷了。
會這麼做一是因為雷爾自己已經看習慣了這張臉,突然改變長相會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二來雷古勒斯‧布萊克基本已經在魔法界被確認為死亡了——雖然官方說法是下落不明,但事實上熟悉的親人朋友們已經從布萊克家掛毯上黯淡下去的名字上確認了他的死訊,而不熟悉他的人……誰會平白地懷疑一個只是和雷古勒斯長得有一點兒像的路人會是布萊克家失蹤許久的小兒子?
魔法界聯姻現象嚴重,個把人長得有些相似那實屬正常——除非是像瑪律福家那樣,無論是頭髮的顏色還是出色的長相都非常有家族特色的。
所以雷爾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被人認出來。
而他已經入住破釜酒吧有一段日子,在對角巷四處閒逛了許多天也沒有引起任何變化的這個事實,更是又一個強有力的證據。
所以雷爾在行動之間愈發變得自由肆意起來,有時候他會流連在麗痕書店一整天的時間,除了不時關照一下身邊的小亞利安以外,剩餘的時間裡都將自己埋在一堆又一堆與巫師幼崽生長發育狀況有關的各類書籍中,力求讓自己先對小亞利安的情況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不是雷爾多疑,而是之前二十幾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事有反常必為妖。
而“非我族類”在其他人那裡會受到怎樣的對待?雷爾再清楚不過。
他當然不會讓亞利安受到傷害,但是如果他找來為亞利安檢查身體的巫師,因為亞利安的特殊而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
人心總是難測人性總是貪婪的,雷爾冒不起這個險!
所以如果能由他親自弄清楚亞利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那自然是最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雷爾連去翻倒巷一探的計畫都擱淺了下來,完全將自己投入到了對亞利安身體異常狀況的研究中去。
***
這一天,雷爾在破釜酒吧的大廳裡吃過老湯姆準備的早餐,笑呵呵地和酒吧的常客和住客們打過招呼,就抱起身邊同樣吃飽喝足的小亞利安,通過後巷的入口再次進入了對角巷。
正當他想要像往常一樣,直奔麗痕書店的時候……
一陣不甚明顯的熟悉氣息,忽然從不遠處隔空傳遞了過來。
雷爾蹙眉,轉頭不著痕跡地看向那氣息傳來的方向,卻除了一個眉目普通的中年男巫,再沒看到任何其他的巫師。
不對啊……
雷爾這麼想著,努力在不引起那邊人的關注的同時,試圖分辨出他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氣息,突然在某個時刻,雷爾瞪大了眼睛,神情中飛快閃過一抹訝然——
這種感覺……
沒有錯!絕對……是“那個”!
19.法師的趣味
雷爾在這之前真的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在對角巷這樣一個地方感受到眼下這種熟悉的氣息。
——屬於亡靈的氣息。
不,說是亡靈或許有些不大恰當。
因為雷爾雖然能感覺出其中隱隱透出的幾分死氣,但那和他所知意義上的屬於亡靈們的氣息,卻似乎又有著那麼一些完全不能算是微小的差別,以至於讓雷爾這個真正接觸和學習亡靈魔法還不到一年的半吊子法師真心有些發愁——
你說這到底是《神跡》中所定義過的亡靈呢,還是某種融合了他穿越過來的這個魔法世界自有的某些特色的其他不死生物呢?
這還真不大好說。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雷爾因為離開了法師塔而暫時略歇下來了的某種職業研究癖,這會兒……又忍不住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了——
啊啊~~真的好想弄清楚啊!對方到底是個什麼品種呢?
是亡靈,是吸血鬼,是僵屍,還是食屍鬼?
總不可能是巫妖吧。
那種彪悍到極點的變態生物連以高魔位面為世界背景的《神跡》裡都不多見,更別說是在這個看上去大概應該算是低魔位面的世界了。
不過好像……這個世界和傳統意義上的低魔位面又有哪裡不太一樣?
摸了摸下巴,雷爾真心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深入思考下去了——不然的話,他又會想要回到法師塔里去研究那些各種卷軸手劄的!
而事情如果真的變成那樣,那可就太糟糕了。
——雖說同樣是技術宅,但雷爾表示,他寧願還像之前一樣做一個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語言宅(其實也就是同聲傳譯),也不想做一個整天窩在實驗室裡研究亡靈魔法的法師宅!
誰讓後者的研究癖一旦發作起來,連帶會深深陷入其中的那種廢寢忘食狀態,實在不利於保持身心健康呢?
他真心不想變成窩在法師塔里,終日與亡靈生物相伴為伍的陰沉恐怖老妖怪啊QAQ
……==
……咳!話題扯遠了,讓我們再把它拉回來。
總之,在這一刻,雷爾心下那真是思緒萬千。
不過那些有的沒的漫無邊際四外發散的種種念頭不過是挨個兒在腦海中打了個轉兒,最終被留下來的,當然還是最開始也是雷爾最在意的那個——
身上帶著微弱到連身為亡靈法師的他都差點忽略過去的淡淡死氣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站在原地不著痕跡地觀察了半天,雷爾鬱悶地皺起了眉來——
他發現,對方隱藏得實在是太好了。
利用周圍的環境,最大限度地混淆他人感知的同時極力掩蓋住自身的氣息……這手法簡直高明巧妙到讓人不得不為之拍案驚歎,明明就是在這樣一個對亡靈魔法的研究相當不成熟的世界,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做到這種程度的?
——雷爾得承認,在發覺自己竟然無法輕易找出對方的正體這件事以後,他對對方……更感興趣了!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法師的趣味”?
挑了挑眉,雷爾知道,他大概……要和這位神秘人杠上了。
於是乾脆就近在弗洛林冷飲店外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自己和懷中的小亞利安分別點了一份火焰霜淇淋和一杯特製嬰幼兒蘋果泥,雷爾一邊做出專心享用美味的姿態,一邊卻暗暗放出了自己的精神感知,一路沿著之前那死氣傳來的方向探測而去……
在那方向盡頭的,是一家在對角巷頗有口碑的魔藥材料商店。
據說對魔藥材料的要求極其苛刻的霍格華茲現任魔藥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都對這家店的供貨表示相當滿意,很少在收貨以後回應以他招牌的辛辣言辭,所以儘管現在時間還早,店面裡卻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分別湊在各個貨櫃前挑選著自己想要的魔藥材料,這無疑加重了雷爾使用精神力感應出死氣主人的困難程度——
本來有了某些特殊魔藥材料本身屬性的干擾,雷爾的感知力就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現在可供懷疑的人數又一加多……
抿了抿嘴唇,雷爾的神色終於從最初的興味盎然變成了此刻的嚴肅凝重。
不甚熟練地操縱著自己的精神感應,雷爾咬了咬牙,還是用了最笨的辦法,從靠近門邊的位置開始,一個人一個人地挨個小心探查了過去——
第一個,不是。
第二個,也不是。
第三個,第四個……
……
……等等!
原本已經從某人身上滑離開的感知再一次回探了過去,雷爾默默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出,小心又謹慎地繞著對方來回反復探查了幾次,終於在某個瞬間,逮住了一絲無可避免地洩露出外的死氣……
“找到你了!”
驀地低語出聲,黑髮法師勾起唇角,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深處,瞬間閃現出令人目眩的灼灼光亮。
***
查理斯‧霍普曼無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已經記不清這到底是這個月以來的第幾次了。
醒來的時候驚悚地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手裡拿著一些稀奇古怪的魔藥材料,整個人就那麼直愣愣地站在道路中央,好像前一秒,他還在正常地行走中一樣。
但是梅林知道在他的記憶裡他之前明明還好好地躺在家裡睡覺!
查理斯知道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古怪的事情,但沒有人能夠讓他求助!
霍普曼家不過是個沒落了的小貴族,在當年的黑白大戰之中雖然查理斯和他老爹都沒有明確站隊,但是戰後熊熊燃起的“復仇”之火,卻殃及了幾乎每一個斯萊特林。
不管你是真的無罪還是在為自己開脫,那些瘋狂的巫師們永遠不會在意真相。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味的敵視和打壓,因為黑魔王的陰影已經在他們頭上肆虐得太久太久,就算他已經消失,那股積攢而下的怨氣卻必須得到發洩。
而還有什麼人,是比沒有任何勢力可以依靠的沒落小貴族更加合適被當來是發現怨氣和怒火的物件的呢?
所以查理斯恨不得時刻夾起尾巴做人,只為了讓自己生活得更加安定一點。
為此他甚至辭去了原本待遇非常不錯的魔法部閒散職員的工作,搬離了家族的老宅,隨便找了個遠離巫師聚居地的麻瓜村郡住了進去!
他都已經這樣淒慘了,遇上這種離奇古怪非常的事情,他又還能向誰求救?!
顫巍巍地攥緊衣兜裡又一次多出來的一小袋魔藥材料,查理斯抿起嘴唇,不敢再打一次將它們故意丟掉的主意——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上一次這麼做了以後,他連續三天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期間他的身體到底被誰所掌握,去哪裡做了什麼,他完全沒有記憶。
而直到現在,只要想起那時他茫然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懸崖邊緣,只要再向前一步就會摔落下去的駭人景象,查理斯依然會感到一陣脖頸發涼——
那樣狠厲的“懲罰”手段,他實在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招惹上了怎樣一種存在,竟然將他本就已經足夠糟糕的生活,攪得更是亂成一團……
查理斯咧嘴苦笑了一下,看著近在眼前的家門,突然有點不太想走進去。
要不要乾脆去附近的小酒館喝一杯再回去呢?只是這麼一小會兒的話,那個神秘的存在應該不會生氣的吧……
正不確定地這樣想著,猛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位先生,日安。”
查理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瞬間全身都顫慄了一下!
“誰?!”
他猛地轉身,手中更是已經握緊了屬於自己的魔杖。
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個帶著一臉溫潤柔和笑容的清秀少年。
“抱歉嚇到你了,先生。我只是有件事情冒昧地想要請教一下而已。”
少年對查理斯糟糕的態度全不介意,依舊溫和有禮地輕聲對他說著話,這讓查理斯緊繃的神經稍微放緩了一點兒。
“你想問什麼?”他硬梆梆地說道。
“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少年笑眯眯地說著,眼前卻在看向查理斯手臂的瞬間變得如刀鋒般銳利起來:“我只是想要問問,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可以轉讓嗎?”
戒指?
查理斯聞言不由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
他才沒有戴著什麼戒指……呢……
反駁的話語在看到自己手上那枚陌生的黑寶石戒指的瞬間被盡數卡在了喉口,查理斯微怔了一會兒,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伸出手,動作異常粗魯地想要將戒指從自己手上摘下來——
“都是你!都是你因為對不對?!”
他近乎癲狂地嘶吼著。
一旁的少年,也就是雷爾見情況不對,正想上前拉住他,突然,中年巫師自己停住了動作。
雷爾敏感地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而等到對面的中年男人再次抬眼看向他的時候,雷爾不由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呢?可愛的小先生。”
明明是同一個人來的,可是此時此刻,男人的表現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張原本沒有任何突出的平凡容顏在這個瞬間,竟然顯得那麼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雷爾防備地後退了兩步,抬眼,迎上那雙夜色浸染的純黑雙眸……
“你……為什麼會對我的戒指這樣感興趣呢?”
黑髮男人勾起唇角,輕笑著問道。
20.魔王不腦殘
雷爾直覺到了危險。
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明明在雷爾向他搭話之前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到在魔法界幾乎隨處可見的中年男巫而已,然而現在……
那雙定定注視著雷爾的黑色眼睛也好,對方臉上那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也好,稍微改變了一下以後變得無懈可擊的完美站位也好,男人身上隱隱透出的某種強大氣場也好……
一切的一切都在再明顯不過地提醒著雷爾,他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在眨眼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存在,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儘管這聽上去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雷爾知道,這的確就是真相。
——看來,他之前的判斷的確沒有出錯。
這樣想著,雷爾抿了抿嘴唇,突然萬分慶倖自己在現身之前將亞利安交給了陰屍大軍中智慧最高的那個暫時照顧,又謹慎在他們藏身的地點周圍布下了幾層隔絕各種氣息的結界的做法——
這男人絕對不好對付!
就算是有遊戲技能傍身的雷爾,這會兒也不確定真要動起手來自己能不能真的占到上風了,如果還有個亞利安在一旁讓他不得不分心照看的話,那簡直不是他來虐人,而是送上門去主動讓人虐了!(該說你還真是非常自覺嗎==)
抬眼看著對面男人那一派氣定神閑從容不迫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雷爾突然覺得礙眼極了!
於是他決定也讓對方膈應一下。
“我為什麼會對您的戒指這樣感興趣?原因……我想您本人應該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語氣中刻意帶上了那麼點兒高深莫測的意味,雷爾勾了勾唇角,用雷古勒斯記憶裡經常在他表姐夫鉑金美人盧修斯‧瑪律福臉上看到的那種,優雅中又透著幾分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的表情,近乎睥睨地注視著對面臉色不變的黑髮男人。
他注意到在他說出“你本人應該再清楚不過了”這句話的瞬間,對方眼中似乎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情緒,但是不等雷爾看清,男人就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鎮定冷靜。
甚至連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黑髮男人挑了挑眉,看向雷爾的眼神愈發深邃而……令人背脊發寒:
“我倒是不覺得我的這枚戒指有哪裡特別——或許,除了它的來歷?莫非小先生你也是因為看出了這點,所以才會想要把它從我這裡換走的?”
這話說得就非常技巧了。
沒提買或賣,人家用的詞兒是“換”,雖然乍看之下像是對方怕雷爾尷尬,所以體貼地用了這麼一個非常委婉的詞,但是往深層次想想,這詞用得就很有意思了。
——你不是說我應該很清楚你為什麼會對這戒指感興趣嗎?就算真的是這樣好了。那麼既然如此,我當然也就應該更加清楚這枚戒指的價值了吧?
所以……想要我的戒指?當然可以!只是,你也要拿出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吧?
而在男人看來雷爾手中又有沒有和戒指價值相等的珍貴之物呢?
答案,當然是對方說了算。
——看似包容體貼無比的回應,然而細細分辨之下卻其實是滴水不漏地擋回了雷爾之前提出的想要對方將戒指轉讓給他的要求,這男人……簡直思維縝密到可怕!
雷爾不由暗暗驚歎。
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讓他就這樣“知難而退”輕易放棄?那又怎麼可能!
法師或者說亡靈法師,其實是相當固執且任性的一群人,只要是他們認定的想要得到的,那麼無論花費再大的功夫,他們也要最終得償所願。
如果不能?
不好意思,阻礙他們達成願望的人從此以後一定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雖然雷爾本身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法師,但是有些事情,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來,開始做任務解鎖技能喝藥水變回人類為走出岩洞努力鑽研法術製造法師塔……這等等等等一系列事情開始,就已經註定了要發生改變。
就像法師這職業的特性其實一直都在慢慢影響著雷爾,讓原本只是將亡靈法師當成一個遊戲裡的身份的他一點點地在變得真正像一個法師——學習魔法,研究魔法,運用魔法,在雷爾沒有注意到的時間裡,他已經在漸漸成為一個真正意義而非遊戲意義上的法師。
所以現在,就算雷爾理智上清楚地意識到,還是個半吊子法師的自己或許沒有把握完全勝過對手,但是法師的天性還是讓他不能允許自己就此放棄,儘管對方……真的難纏到讓他頭疼無比……
“先生,我並不清楚您口中所說的這戒指的來歷,我想要它只是因為它給人的感覺非常……‘奇特’。”
想了想,雷爾最後還是選擇了一種比較含蓄的說法。
“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很喜歡收藏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只是最近很難再遇到了——現在的局勢就是這樣,沒有人敢再這麼光明正大地帶著這樣的東西出現在人們面前了,我想您知道的。”
所以快點把東西轉讓給他吧!不然讓人知道了你手裡居然有這麼邪惡的黑魔法物品……不抓你進阿茲卡班抓誰?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戰爭剛結束時,那個逮住一個疑似食死徒的巫師就可以不經審判地直接將人扔進阿茲卡班的時代了,但是……巫師們對待黑魔法相關的人事物的態度,卻依然沒有改變不是麼?
就算不進阿茲卡班,傲羅的調查也夠讓人喝一壺的了!
——不得不說,雷爾的這個“威脅”,真可謂是正中紅心。
某位雷爾還並不清楚其正體,但事實上讀者諸君都已經非常明白其身份了的魔王先生,現在最不能夠的,就是將自己暴露在傲羅們眼中——誰不知道傲羅部簡直算是一個精簡版的鳳凰社了?被那群傢伙們逮住,說不定他真的會因為戒指本身材質的特殊性而被送到老對頭鄧布利多手裡!
而這個鄧布利多……可不是他想要見到的那個。
低低垂下眼瞼,附身在落魄小貴族查理斯‧霍普曼身上的魔王先生一瞬間腦中轉過萬般念頭,最後,卻是抬起頭來對著不遠處的黑髮青年粲然一笑:
“當然。”
他說。
“不過……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嗎?我自認為掩飾得還不錯?”
已經懶得再繼續裝傻下去,反正最後都要跟對方走,魔王先生索性乾脆把話半挑明瞭。
這下倒換雷爾驚訝了。
他原本只是試探性地威脅了那麼一下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對方會因為這樣就妥協。
畢竟他從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危險和威壓都絕對不是錯覺,雷爾以為這樣一個強悍的傢伙必定是不願意受人脅迫的,卻沒想到……
——只能說,他誤打誤撞地戳到了對方的死穴,並且也過高估計了對方的能力。
能夠操控著霍普曼的身體隨心所欲地行動對現在這個曾經遭受過某種重創的魔王先生來說已經是極限了,要他以這種狀態和雷爾真的正面對上?如果不能一擊必殺,那最後輸掉的肯定不會是雷爾這個半吊子法師。
可惜這些都是雷爾所不知道的。
不過,他卻也同樣並不關心就是了。
在他眼裡對方不過是個研究材料(==)罷了,誰管他的理由是什麼呢?
所以他也就只是在最初驚訝了那麼一下而已,緊接著,就姿態無比自然地走近了過去,完全無視了某人臉上那明顯不滿的表情,向著對方徐徐攤開手心:
“具體我是怎麼做到的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現在,請按照約定把戒指交給我!”
……什麼時候做過約定了啊喂!
——魔王陛下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太過扭曲猙獰。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這樣想著,陛下森森憂鬱了。
他竟然被這樣一個小鬼威脅了!更不可原諒的是,他竟然還被這樣一個小鬼發現了自身的存在……
這根本不科學!
沉默地伸出手去示意對方自己摘下戒指,魔王陛下一邊迅速抽回自身的意識,一邊面癱著臉默默地想——
他果然……和這個地方氣場不合!
而順著他在回歸戒指空間之前最後一眼瞥去的方向望去,不遠處一個大大的路牌上模糊不清地刻著幾個大字——
小漢格頓。
命運起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