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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遊戲》第196章
第195章

  在他的大叫和掙扎之下,他媽和他姥姥慢慢消失了,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旋轉,最後變成了一團雜亂的圖元,除了亂七八糟的色彩,再看不出別的什麼。

  喬驚霆發現,只要他的意識努力抗爭,就可以打破記憶的假像,但前提是他必須意識到眼前的場景是假的,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從幻覺中擺脫出來。

  他也不知道這冗長的回憶,在現實中究竟度過了多少時間,也許只有零點幾秒,總之沒有長到死藤把他活活絞死,但在這樣下去,他們就都性命難保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奮起全身的力氣掙扎,可在這個抽象的世界裡,他甚至不知道他要掙脫什麼。

  過往的記憶變成了飄落的雪花,一片一片地在他身邊飄落,而後雪花被風卷起,風勢越來越大,記憶又開始混亂,喬驚霆窺見了很多他根本沒有印象的畫面,從那些畫面的年代感裡,他判斷出那是他小時候的記憶,很可能是在他記事之前,他平時根本想不起來,但因為死藤的力量,活動了他最深層次的記憶。

  他靈機一動,開始在那些雜亂的記憶力搜索他的姥爺。

  這枚至關重要的太歲項鍊,究竟是誰給他的?他迫切地想知道。

  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印象中那個慈祥的老人,他不記得他的相貌、聲音,甚至他姥爺把項鍊給他,以及項鍊的來歷,都是他長大後姥姥告訴他的,以至於他現在深深地懷疑,他姥爺究竟是否存在。

  為什麼找不到關於這個人的一絲一毫的畫面?

  喬驚霆拼命地回憶,他開始自主地去挖掘更深層的記憶,如果他連三五歲時的記憶都有,那他不該沒見過他姥爺——只要他真的存在。

  喬驚霆感覺自己的大腦沉溺在一種密度很高的空氣裡,壓迫感很明顯,但思緒在那種壓迫之下卻變得愈發清晰。

  他又看到了更多陌生的畫面。

  在那些畫面裡,他竟然看到了更年輕的他的母親,那個時候,她面容清麗、衣著素雅,沒有一身的珠光寶氣,反而帶著些小城姑娘的懵懂青澀,正甜甜地笑著。

  這是……這是他媽多大的時候的樣子?喬驚霆一時無法判斷,畢竟在他的記憶裡,他媽一直都是精心修飾過的。

  另一個畫面裡,他看到了喬瑞都,其實他的記憶裡有很多關於喬瑞都的片段,但是這個片段不太尋常,那是嬰兒時的喬瑞都,還躺在搖籃裡,從剛剛發育的五官裡勉強能看出喬瑞都的樣貌,而他的視角是俯視。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喬瑞都的時候,喬瑞都起碼有三四歲了,難道又是在他不記事的時候見過喬瑞都?

  零碎的記憶片段繼續雪花般紛飛,喬驚霆努力在其中尋找著有價值的資訊。

  很快地,他又發現了特殊的畫面。那是一間實驗室,以純白和金屬為主色調,擺著各種各樣複雜的儀器,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實驗室,他只在機械城裡見過類似這樣的地方,但是這個實驗室明顯不是蠶的那一個。

  幾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人走來走去,最後,停留在了他面前,這一回,他的視角是仰視,那些人正在低頭看他。

  喬驚霆震撼得無以復加。難道這也是他未記事時的記憶?他確定他在機械城沒有被綁在床上,也從來沒有進入過這樣的地方,所有他看到的這些古怪的、令他不解的、陌生的記憶,全部都來自于他的幼年?

  喬驚霆的心有些慌了,這些記憶是真是假?是不是死藤製造的幻覺?如果是真的,那他的幼年到底經歷過什麼?他越是心慌,越是急於尋求答案,於是他拼命去尋找更多的陌生記憶。

  在那片浩瀚的記憶庫裡,他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很多經歷,他要從那些真實的、熟悉的經歷裡,找出夾雜詭異資訊的畫面,它們一定是在傳達著什麼!

  不一會兒,他又看到了陌生的畫面,那是一間寬敞的會議室,四壁是藏藍色的隔音材料,地面是高級大理石,會議室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實木圓桌,他的視角是一個坐在圓桌前的人,他環視一周,座位空了一多半,大約只有六七個人,視線一掃而過,喬驚霆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他想轉過去看得仔細一些,但那視角卻不隨他的心,轉向了投影布。

  投影布上的畫面令喬驚霆大驚失色,因為那是他們洗神髓時看到的畫面!被經絡、穴位連接起來的透明的人體形狀,就像一個透明水母一般懸浮在半空中。

  這個畫面他一輩子都不會忘,因為在洗神髓的那幾個小時裡,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虛體從他的身體裡分裂,然後在劇痛中逐漸合二為一。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裡看到這個畫面?這是什麼時候、是那裡、是什麼會議?參加會議的人是誰,他們在討論什麼?!

  以這一次的視角判斷,他肯定不是一個幼兒了,可在他的成年記憶裡,絕對沒有這樣的經歷。

  這些記憶,這些記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多完全陌生的記憶?是他忘了,還是這些記憶是死藤杜撰的?

  那個記憶的片段再次晃動,視角往下,他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西裝褲和皮鞋,還有隔壁坐著的人的鞋子。

  鞋子!

  喬驚霆瞪大眼睛,那鞋子好眼熟,好像是……

  那記憶的片段開始重播,就在他想要仔細看清楚他覺得眼熟的人和眼熟的鞋子時,所有的畫面轟然消失了,一股強光射進了他的眼睛,他感到雙目劇痛,難以睜開。

  冷冽的空氣又夾雜著奇怪的高溫,讓他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他再次感覺到了溫度和疼痛,以及窒息,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軀幹、四肢和脖子都被死藤絞著,勒在他脖子上的藤蔓已經讓他呼吸不暢、大腦缺氧。但那些死藤沒有再進一步的絞緊,反而不再動彈。

  大地傳來一股濃郁的烤灼的氣味,就像一次性焚燒了成片的桔梗,地上還稀稀落落地殘留著火星,所有的雪都被融化了,所有的死藤都僵硬了,而他的同伴們,全都被捆縛著,生死未知。

  喬驚霆的大腦還沉溺在記憶的海洋裡,無法消化眼前的畫面,他甚至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另一個幻覺。

  然後,他看到了唯一還能動彈的人——炙玄。

  那個擁有著絕頂精美的臉蛋和極其古怪的脾氣的小孩兒,毫髮無傷地站在一片焦灼的大地上,抱著酒壺,一臉的無聊。

  喬驚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炙玄發現他醒了,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廢物。”

  喬驚霆老臉一紅,卻沒力氣生氣。把倆人的處境對比一下,他確實比較像廢物,他蓄起肌肉的力量,一個一個地掙斷了死藤。以死藤的力氣本是束縛不了他的,但是死藤的數量太多,這根斷了那根補上,無窮無盡,再大的力氣也會被耗盡。

  等他掙開了,他的同伴也都一一醒了過來,喬驚霆環視一圈,發現大家都還活著,這才松了口氣。他提上刀,去幫舒艾脫身。

  舒艾很聰明,蜷縮起身體躲在了防護結界裡,死藤將她纏成了一個球,就像胎兒誕生在母體。

  喬驚霆看著舒艾雙目緊閉,臉上是掩不住的倦色,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畫面,因為他剛才在自己的記憶庫裡回憶了一遍,哪怕印象中猙獰的燒傷疤,再看也並不覺得刺眼了,因為他能透過那傷疤看到這個女孩的美。他輕輕叫醒了舒艾。

  舒艾睜開眼睛,神色驚恐,看到喬驚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哽咽道:“是你嗎?”

  喬驚霆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記憶,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的記憶,說不定比他的還糟心,他柔聲道:“舒艾,是我。”

  舒艾一下子撲進了喬驚霆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體顫抖著。

  喬驚霆輕歎一口氣,心生憐惜,他的手舉了起來,在空氣中猶豫了足有三四秒,才輕輕落下,克制住了回抱她的衝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大家都醒了。”

  他又怎麼會不明白舒艾的心思,他又怎麼會看不懂舒艾的眼神,但是他給不了她安定和幸福,便不能給任何回應和承諾。

  除非,除非有一天他們都能活著離開這裡……

  舒艾啜泣了幾聲,大約也覺得不好意思,便放開了喬驚霆,她低著頭蹭掉眼淚,掩飾著轉移了話題:“大家都怎麼樣了?”

  喬驚霆看了看,所有人都臉色灰白,垂頭喪氣,一個個地都像被抽空了魂兒,半天緩不過勁兒來,他苦笑道:“不太好。”

  他自己的腦子現在也是一團亂糟糟的,還在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所有,最讓他在意的當然是最有一個記憶片段,那間會議室,開會者中有一個眼熟的人,投影布上的畫面,還有那雙眼熟的鞋子,都讓他絞盡了腦汁去想。

  鞋子……鞋子……那是一雙質地看上去很柔軟的黑色皮鞋,不是商務皮鞋,更像舊社會的黑布鞋,軟趴趴的鞋型,卻有著皮的高級質感。

  喬驚霆腦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他心頭大震,猛地想起了他在哪裡見過類似的鞋子。

  在……白邇的腳上!

  沒錯,白邇穿過那樣的鞋,那種樣式老舊又古怪的鞋,他以前從未見過,而白邇也只在剛進遊戲的時候穿過,後來就換了能增加速度的靴子,所以他印象並不深刻,但是他能肯定,那就是白邇穿過的鞋子。他還問過白邇為什麼穿這麼奇怪的鞋,白邇說那是白氏流傳幾百年的手工製造的犀牛皮鞋,耐磨、走起路來沒有聲音,是白幽冥的必備物品之一!

  在那個會議室裡,坐在他旁邊的,會是白邇嗎?不,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白幽冥。

  為什麼?

  喬驚霆的腦子裡充斥著成千上萬個為什麼。究竟是死藤將他最深層次的、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記憶挖掘了出來,還是死藤製造了這些詭異的記憶?

  如果是假的,死藤為什麼要製造這些記憶,有什麼意義?目的何在?如果是真的……如果這些他媽的是真的,那他就要連自己的整個人生一起懷疑了!

  喬驚霆感覺自己的腦袋隨時可能炸裂開,以至於舒艾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舒艾擔憂地看著他:“驚霆,你肯定了也看到了很多不好的記憶吧?別想了,該經歷的我們都經歷過了,沒經歷過的,都是假的。”

  喬驚霆遲疑地點了點頭,真的嗎,真的都是假的嗎。

  其他人都陸續恢復了,但各個神色頹喪,尤其是鄒一刀和白邇,他們就像兩具沒有靈魂的傀儡,眼神裡毫無光彩。

  眾人完全能想像他們都經歷了什麼,那些埋藏在他們心底的最慘痛的回憶,被死藤赤裸裸地扒了出來,勉強結痂的傷口再一次鮮血淋漓,要多痛有多痛。

  喬驚霆走過去,展開雙臂,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們。

  鄒一刀用顫抖地手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輕聲說:“這他媽是我最後悔來的一個副本。”

  “我知道。”喬驚霆輕聲道。

  白邇閉上眼睛,把腦袋靠在了喬驚霆的肩膀上,喬驚霆揉了揉他的腦袋,心裡卻想著那雙犀牛皮的軟底鞋。

  江朝戈走了過來,懷裡抱著炙玄,但那孩子睡著了:“喂,你們沒事吧?”

  喬驚霆道:“應該沒事了。”他看了炙玄一眼,“他沒事吧?”他還沒見過炙玄露出疲態,平時趕上一整天的路,也沒見過他累。

  江朝戈摸了摸炙玄的腦袋,眼神難得流露溫柔:“沒事,累著了而已。”

  “我們是怎麼脫困的?”韓開予看著焦灼的地面,“死藤的根系好像被燒死了,而且是從地底燒死的,地表上的反而完好地保存了,這是怎麼辦到的?”

  江朝戈微眯起眼睛,大約是剛才回憶起了不好的記憶,他的情緒很差,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們還打算繼續裝蒜?”

  韓開予微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他扭頭看向沈悟非,其他人也繃住了神經,不知道江朝戈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悟非的臉色也很難看,而且虛脫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他緩緩道:“江先生,我知道我們的身份有些可疑,我們也無法解釋太多,解釋了你也未必信,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真的是為了護送你們而來的。”

  江朝戈嘲弄地一笑:“‘護送’,好吧,可惜你們剛才差點全滅。”他撂下這句話,扭身就走了。

  驚雷幾人蔫蔫的,被這樣諷刺也沒有力氣反駁或生氣,江朝戈說得對,他們剛才真的差點就團滅了。

  開始,他們到底是怎麼獲救的?

  沈悟非一眼就看出了他們臉上的困惑,他低聲道:“是炙玄。”

  “什麼?那個小孩兒?”

  “你們真的以為他是人類嗎。”沈悟非歎了口氣,“其實我剛才是清醒的,至少大部分時候是清醒的,但是我沒動,就是為了看看炙玄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炙玄是江朝戈的……魂獸?!”

  沈悟非點點頭:“我看到炙玄,把掌心貼著地面,然後地表冒起了火星,死藤在地下的根系,就那麼被燒死了。”

  眾人皆驚。

  聽沈悟非的描述,炙玄好像輕輕鬆松就滅了死藤綿延地底十幾裡的根系,他們可是奮戰了半天,最後還是差點被絞死啊。

  “炙玄這麼厲害,究竟是什麼魂獸?為什麼一開始不救我們?”

  沈悟非搖搖頭:“什麼魂獸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江朝戈是主角,肯定是相當厲害的上古異獸,你看江朝戈和虞人殊對他的態度,江朝戈不說,堂堂一個皇子,會對一個小孩子那麼客氣嗎。至於他為什麼一開始不救我們,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在試煉我們的實力?”

  韓開予撇了撇嘴:“這就有點丟臉了,難怪我們的主角這麼不爽。”

  幾人也覺得有些心虛,明明是他們要護送江朝戈,結果反倒要人家救。

  沈悟非苦笑道:“其實我剛才沒有被困……算了,有點馬後炮了。”

  喬驚霆道:“我相信你,你說你剛才是清醒的?”

  沈悟非點點頭:“我的精神力足夠我保持清醒。其實你們被纏縛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分鐘,我本來想召喚更多機械蜘蛛,但我看到炙玄有動作,就想看看他要幹嘛,我早已經猜到他是魂獸,只是不知道是什麼魂獸,但他還是沒顯形。”

  喬驚霆現在根本不關心炙玄是不是魂獸,他滿腦子都是那些記憶,他問道:“所以你沒有進入死藤構架的記憶裡。”

  沈悟非道:“你是不是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怎麼分辨我看到的記憶的真假。”

  沈悟非皺了皺眉:“我進去了,我進去就是為了看看死藤會構架怎樣的記憶,但是由於我的精神力太強,所有的記憶都在我自己的操控之下,沒有死藤發揮的餘地,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們看到了什麼亦真亦假的記憶。”

  喬驚霆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沈悟非道,“死藤的能力加強了我們的大腦皮層的記憶神經元,讓我們能記起更多、更久遠的東西,我甚至看到了我在母體裡的記憶,那些記憶其實從未消失,只是埋藏得太深,我們想不起來而已。”

  白邇道:“這點我也發現了,我看到了我很小時候的記憶。”

  喬驚霆歎了口氣,看來那些幼兒時的記憶,絕對是真的了,那麼太歲項鍊的來歷,也可能是真的,畢竟他搜遍記憶都沒有看到他姥爺,如果他竟然連幼兒的記憶都有,那麼就沒有道理記不起小時候的親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姥爺從來就不存在,那段記憶,是別人告訴他的,又通過一遍遍地重複和杜撰,讓他有了實質的畫面感,久而久之,他就深信不疑了。

  那麼,最後的會議室的記憶呢?喬驚霆的目光移向了白邇。

  白邇也看著他,眼神有些茫然。

  喬驚霆剛要張嘴為什麼,虞人殊叫他們儘快離開,喬驚霆把話憋回了肚子裡,他打算換一個合適的時機,好好梳理一遍,或者讓沈悟非幫助他梳理,以他的腦力,真的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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