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蔣震的醫術
蔣震以前看一些古代的影視作品的時候,曾看到過古代的水戰,裡面各種各樣的戰鬥方法,稱得上層出不窮。
像他做的這樣,下水偷偷潛入敵方的船隊,似乎就是挺常見的一件事,接下來應該還會有鑿船這樣的舉動。
然而這些水匪一樣都沒用。
他們說到底,不過是一群流民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而已,很多在落草為寇之前都沒上過船,這會兒能不暈船還能參加戰鬥就已經非常出色了,這些本事,那是絕對沒有的。
而且,他們來打劫商船,那是為了船上的貨物,這次更是看上了鄭家的幾艘船,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怎麼可能去做鑿船這樣的事情?
因著這個,這些水匪從頭到尾,就沒一個人下水的,以至於蔣震一行人完全不曾被發現。
然後,蔣震就慢慢地靠近了這些水匪擁有的船隻裡面最大的那一艘。
不管是從這些水匪的對話還是態度來看,這艘船應該就是那個水匪頭子待著的地方,這頭兒在水匪中間還挺有威信。
這船雖然沒有鄭家的船大,卻也不小了,蔣震剛靠近的時候,想要試試鑿船,但很快就發現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在水下,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力氣根本使不上來,在水裡揮動錘子還特別費勁,又要怎麼才能鑿得通厚實的船板?
他們現在能把自己固定在這船上就算不錯了,朝著船踢一腳,自己都能給飄出去……當然,他可以在船的旁邊鑿,但這不是找死麼?
蔣震有些著急,正琢磨要怎麼辦才好,就發現……這些水匪的警惕心,實在不怎麼樣。
大約是這船位於後方,而鄭家的幾艘商船早已被團團圍起,他們覺得現在很安全的緣故,這船上的人竟然全都跑到船頭看熱鬧去了,船尾空蕩蕩的……
更讓人無語的是,這船上有人一直在呼喊,讓那些小船到前面去,去攻擊鄭家的船,以至於這船後面,還沒其他船了!
蔣震:「……」
蔣震帶著手下,輕輕鬆鬆就爬到了大船上,然後還偷襲了幾個人,每人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打理乾淨的他們靠近水匪頭子的時候,一開始根本沒人發現異樣,後來才有人認出了蔣震身上穿的衣服。
「咦,你身上的衣服不是小六子的嗎?」那人疑惑地問了一句,然後蔣震就動手了。
事情結束的比蔣震預料的更快,他沒費多少工夫,就抓住了那水匪頭子,王海生和另外兩人還跑去廚房放了一把火……
這時候的船都是木製的,只要有油這樣的助燃物,就能很快燒起來。
這些水匪頓時就亂了。
戰事就那麼結束了。
夜晚很多東西都看不清,倒是火光格外顯眼,再加上蔣震讓手下大喊匪首已經被抓住了,那些水匪驚慌之下,便立刻有人跑了。
他們本就是為了活命才聚攏在一起的,之前拚命攻擊,是因為水匪頭子許了重利,後方又一直有人催促,可現在……
頭兒那邊明顯出問題了,前面那幾艘船上的人還挺厲害的,他們都死了不少人了……
那些水匪,因為方言不同其實大多聽不懂蔣震的手下在喊什麼,但這讓他們更加害怕,一些還沒靠近鄭家的大船的水匪劃著船,轉身就跑。
這些水匪本就沒接受過正規訓練,被驅趕到前頭的還基本是新加入的炮灰。
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同伴從大船上往下掉,本就已經非常害怕不想繼續往上爬了,現在看到後面的人跑了……
劃著船,他們也緊跟著跑了。
已經爬上船的水匪還在和船上的人戰鬥,船下的那些水匪卻已經跑了大半,看到這些,鄭逸終於放鬆下來。
他總算不用棄船逃跑了!
「這是怎麼回事?」陸大卻有些疑惑。
自從鄭逸出現在甲板上,趙金哥就一直護在他身邊,這時候立刻與有榮焉地表示:「一定是蔣震!」
一定是蔣震做了什麼!蔣震就是那麼厲害!
趙金哥看著冒火光的方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又指揮起手上的人來:「大家背靠背站成一圈,盡量別受傷!」
面對蔣震的時候,趙金哥總是會自卑,但面對手下的這些人,這樣的情緒他是一點都沒有的。
蔣震的那些手下頭一次經歷戰鬥,沒了蔣震在身邊跟失了主心骨一樣,蔣震讓他們聽趙金哥的,就下意識聽了趙金哥的,直到這會兒戰鬥不那麼激烈了,才反應過來他們竟然一直在被一個雙兒指揮戰鬥。
「幹他娘的!老子竟然被一個雙兒呼來喝去的!」劉黑頭忍不住罵了一句,卻還是聽話地跟周圍人一起圍成了圈——他可不想一個人跑出去被水匪砍死。
然而就算這樣,他的頭上還是一竹竿。
打人的是何春生:「劉黑頭,不想死就儘管說,這河裡的屍體,多你一具也不多。」蔣震老早就找過何春生和何夏生,告訴他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趙金哥了,趙金哥要是沒事,他們自然前程似錦,要是趙金哥出事……他們一家子,就都不用活了。
正因為這樣,何春生帶著弟弟一直跟在趙金哥身邊,現在看到劉黑頭罵人,更是一竹竿就過去了。
趙金哥也冷冷地看了過去。
月光和遠處被點燃的船發出的火光映照在趙金哥的臉上,顯露出他堅毅的面部輪廓,也在他眉心的疤痕處留下一片陰影。
他皺著眉頭面容冷峻,身上沾染著不少血跡,這會兒看起來,竟是有些兇惡。
這是個十幾歲就開始出門做工,做的還非常好的雙兒,他甚至能狠下心挖了自己的孕痣。
很多男人都難以對自己下那樣的狠手,活生生挖掉自己臉上一塊肉可不是什麼簡單輕鬆的事情!
蔣震一直讓趙金哥和這些人一起訓練,趙金哥還做的非常好,早就已經讓這些人隱隱有些佩服趙金哥了,之前他們看著對趙金哥有些看不上,其實主要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一個雙兒。
可現在……
看著趙金哥手上還在往下滴血的竹竿,他們對趙金哥倒是真的敬佩起來了。
「趙金哥,你真厲害!」何西村出來的蔣明更是忍不住道。
「別嚷嚷了!先把船上的水匪趕走!」趙金哥道。
「是!」蔣明大聲應了一聲,其他人看著趙金哥的目光,也充滿了善意和佩服。
一起戰鬥,本就是最能積累起感情來的,現在這些人,再也不會因為趙金哥是個雙兒,就只把他當做蔣震的依附了。
趙金哥隱隱感覺到了這一點,不免有些高興,但很快,他就壓下這情緒,和那些還在船上的水匪交起手來,即便胳膊酸疼地不行,也沒有放下手上的竹竿。
爬到主船上來的水匪本就不多,現在又已經沒人繼續往上爬了,再加上陸大這些之前一直守在鄭逸身邊的人也加入了戰鬥,以至於沒過多久,這船上的水匪就已經被清理掉了。
而這個時候,河面上的水匪也差不多已經退去,那艘屬於水匪的主船更是已經被燒燬,只是那邊還不時有些動靜傳來。
鄭逸鬆了一口氣,開始指揮人打掃戰場,又讓陸大帶人去旁邊的幾艘船上支援。
之前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船上除了喊殺聲再無其他,可現在……
「老三!老三你醒醒,老三……」一個水手抱著另一個水手,一遍遍地呼喊著。
被他抱著的水手脖子上被砍了一刀,雖然腦袋沒掉下來,但血早就流盡,自然是不可能回應他的呼喊的,但他卻還是一遍遍地試圖擺正對方的腦袋。
過了好久還擺不好,他抱著人,又悲慼地哭起來。
在廚房負責分菜的少年撲在船邊,衝著黑漆漆的河流哭喊:「爹!爹!爹你應我一聲啊!爹!」
他原本就處於變聲期有些難聽的聲音顯得更難聽了,還嘶啞著喊不響,但他依舊一遍遍喊著,可惜那個在船上做廚子,會偷偷給他留開一些美味食物的胖廚師,這會兒已經不可能再喊他一聲乖兒子了。
一個之前曾經來找趙金哥的麻煩的陸大的手下,跟水匪交手的時候被割開了肚子,這會兒腸子都流了出來,他捂著肚子痛苦哀嚎,身邊的同伴陪著他,卻只能不停地掉眼淚。
「你回去,跟我那婆娘說,讓她另外找個人嫁了……我還沒孩子呢,就要死了,真不值當……我……」捂著自己肚子的人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主船上爬上來的水匪並不多,趙金哥的手下又都是一堆堆聚攏在一起的,倒是沒人死亡,但也有好幾個人受傷了。
而其中最嚴重的,便是何西村的兩個村民,他們加入蔣震的隊伍不久,以前又只是普通農民並非打手,這次即便被安排了和有打鬥經驗的人一組,卻還是因為慌亂受了傷。
他們一個腰側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還有一個大腿被砍了一刀,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趙金哥等一切結束才發現這一點,心裡一驚,立刻找到了那個之前為他診治過的大夫。
「都沒救了。」那大夫看了那兩人一眼,想也不想就道。
這樣的傷勢,基本都是救不活的,便是一定要救,也只是浪費藥材而已。
說起來,便是傷勢相對較輕的傷患,包紮過後也不見得能活。
趙金哥的手下,頓時也有人哭了起來,倒是那兩人,這會兒已經昏昏沉沉的了,反倒說不出話來。
這兩人都是和趙金哥一個村的,突然聽說他們會死,趙金哥有些回不過神來,臉色慘白一片。
這場戰鬥到現在,總共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夏天天亮的本來就早,這會兒東邊已經晨光微露。
鄭逸身邊的小廝按照鄭逸的吩咐過來安撫眾人,就藉著晨光看到了趙金哥難看的臉色,當下道:「所有去世的人,鄭少都會給他的家人五十兩銀子,蔣震表現不錯,鄭少說了會在原先商量好的報酬上再加五百兩……」
趙金哥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他剛才一直努力堅持著,但這會兒……
濃重的血腥味讓趙金哥幾欲作嘔,而周圍人的哭聲,也讓他一陣陣地難受心慌。
還有,蔣震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有船過來了!」突然有人道。
趙金哥連忙來到船邊,這才發現有一艘船朝著這邊過來了。
主船上的人被那些水匪嚇怕了,都戒備起來,趙金哥卻一眼就分辨出了那個站在船頭的人是誰。
「是蔣震!」趙金哥道,忙不迭地來到船邊,激動地往下看去。
回來的確實是蔣震。
蔣震抓住那匪首之後,本是想用那匪首來威脅那些水匪的,但很快就發現這法子不太好用。
主要是當時太亂了,大傢夥兒語言還不怎麼通。
而且,那些水匪在他還沒有用匪首進行威脅的時候,就已經撤退了……
如此一來,那匪首就沒什麼用了,蔣震本想殺了算了,卻突然發現被他抓了的匪首,也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手下的,他的這些手下,還都是驍勇善戰之輩。
蔣震只能帶著那匪首和這些人周旋起來,這一周旋,便又花了許多時間,直到這會兒才能回來。
聽到船上傳來的趙金哥的聲音,蔣震心裡一鬆,還不等小船徹底靠近大船,就在船頭一個借力,跳起來抓住了從大船上放下的繩梯,開始往上爬。
「金哥兒,你沒事吧?」一上大船,蔣震就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趙金哥道,眼睛卻是一酸。
瞧見蔣震,他那些被壓下去的害怕恐懼的情緒,便冒出來了。
蔣震看了看趙金哥,就知道他確實沒事了:「沒事就好。」
「蔣震,有人要不行了。」趙金哥道,聲音有些變了。
蔣震已經預料到應該會有傷亡了,但他本以為主船上應該會安全很多……
「帶我去看看。」蔣震道。
趙金哥連忙把蔣震帶到了兩個受傷的何西村的村民身邊。
有同伴幫這兩人捏著傷處止血,但他們到底還是流失了很多血液,如今已經臉色青白,眼看著就要不成了。
這樣的傷放在現代,只要送醫院及時,就不會有事,可是在這時候……蔣震只簡單看了看,就察覺到情況有多麼危急了。
「老大,大夫說只能等死了。」蔣明道,聲音帶著哭腔。
剛才戰鬥的時候,他還挺興奮的,現在卻已經後怕了。
「金哥兒,去拿些針線來!」蔣震道,又吩咐別人:「你們去拿爐子和乾淨的水來,來這裡燒水!」
船上是有專門的爐子可以燒東西的,只是這時候燒水做什麼?便是口渴,也該忍一忍才對。
眾人都有些不解,蔣震卻道:「我試試看能不能救人。」
蔣震不懂醫,但他這樣的人,處理外傷的本事還是學了一點的,甚至為了增加他們的生存幾率,他們還專門去學過傷口縫合。
開刀開藥什麼的蔣震一概不會,但他知道外傷要怎麼縫合。
雖然缺少消毒消炎的藥物,不過這兩人都被大夫判了死刑了,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