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早的時候, 幽冥與人間界連通, 亡魂走忘川水,極陰之地因為亡魂,煞氣越發厚重,不但令幽冥的妖魔們無法安居樂業,也同時滋養了混沌。
盛連當年雖然因為一己私慾斬開了兩界, 後來才用水玉之界做兩界的中轉站, 但其實他早在左無懼出現之前, 便想到利用一個中轉站來削減陰煞之氣的辦法, 而斬除混沌, 也是為了從根子上改變幽冥整體的居住環境。
而水玉這個中轉站之所以可以正常運行,都是靠輪迴河、往生樹、定魂鏡這三樣寶物,輪迴河接送亡魂,同時吸收亡魂身上的陰氣;往生樹也能吸收陰氣、同時負責投胎的重任;至於定魂鏡, 這法器當年高高地懸於輪迴河上的高牆頂,作用就是幫助固魂, 以防魂魄在水玉之界內便魂飛魄散。
如今水玉坍塌, 人間界與幽冥靠著忘憂、極樂兩條河相連,極樂只進不出, 忘憂只出不進,只要這兩條河還在,人間界和幽冥之間就還是互通的。
但每年四個季度,這兩條河都要停運修整幾日,畢竟, 這兩條河都是季九幽二十二年前造的法器,法器需要修補,倒不是因為季九幽水平不夠造的法器還經常打補丁,而是因為雙界被劈開,又沒了水玉之界做中轉站之後,兩界就像兩塊飄在水面的小船一樣,越來越遠,因此,每個季度,季九幽都要將極樂、忘憂兩條河加長一些,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余江出現的時候,拿回輪迴河對森羅殿來說勢在必行,畢竟保不準哪天極樂、忘憂就不能用了,有輪迴河,就不怕兩界失聯。
至於往生樹,當年種在忘川水邊上也起到了淨化忘川河的作用,往生果一半黑一半紅,一半吃了忘記前塵,一半吃了轉去投胎,沒了這樹,幽冥也不受影響,能找回來最好,找不回來,別落在十晏那群人手裡就行。
而定魂鏡,這玩意兒的作用就更次要了,除非重造水玉之界,否則有它沒它都一樣,一面鏡子而已,毀了就毀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沒有毀掉,非但沒毀掉,碎片還被嵌進了凡人的身體裡,這就有些麻煩了。
聽到商霓這麼說,孟望雀眼皮子跳了跳,悄悄問旁邊的顏無常:「你那指甲哪天磨不好你要挑今天?哎,我問你,那定魂鏡的碎片咱們不管可以嗎?反正那鏡子好像對咱們也沒什麼用。」
顏無常被孟望雀捅了一胳膊肘,銼刀擦到了肉,嘶地一聲:「你問我?你應該去問季總,問他那鏡子咱們要不要管,你覺得,他老人家要是知道那鏡子是咱神使爸爸對他的思念之情化出來,他會不管?」
孟望雀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哎,上級談戀愛,下屬跟著東奔西走,精神上肉體上雙重虐待,苦不苦啊。」
卻聽到盛連的聲音道:「十晏把輪迴河給余江,讓他想辦法淨化,又把重造往生樹的重任交給勾邙,撇開定魂鏡不談,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商虹前腳才被打了一巴掌,這會兒已經忘記疼了,冷臉道:「你現在都不是神使了,你管得還真特麼寬啊。」
商霓斥他:「我再說一遍,閉嘴!」
商虹側頭:「有什麼好閉嘴的!勾邙、余江那兩個蠢貨都被抓了,十晏和我們也暴露了,乾脆告訴他們好了,怕什麼?」
盛連心道被抓的蠢貨不還有你嗎,嘴裡問:「行,既然不怕,就說吧。」
商霓卻是抬手又給了商虹一巴掌,不愧是當年戰鬥力破表的大妖,這一巴掌扇下來,商虹半張臉都腫了,嘴角也有血,徹底閉嘴了。
盛連看這姐弟二人,雖說又是打又是罵又是頂嘴又是呵斥的,但他還是看出來,商霓在極力維護商虹,大約是怕他一張賤嘴給自己找死,所以才叫他閉嘴,自己出面。
想到之前也是她最先暴露,不免就想,扶弟魔的高階版本大概就是商霓這樣的。
愛之深、責之切。
盛連索性還是面相商霓:「那你說。」
商霓表情沉穩:「我可以說,但是我有條件。」
盛連笑了一下:「談條件也要看雙方地位懸殊有多大,你和你弟弟現在是被抓來的,不是被請回來的,你,沒有資格談條件。」
商霓面色白了幾分,盛連又道:「再說了,當年闖水玉也有你們姐弟兩人的份,你們半點也不無辜!談條件?或者我先叫人把你弟弟吊起來抽幾頓,你不說也得說了。」
盛連說這些話的時候老成在在,一臉隨意,商霓幾乎脫口而出:「十晏想重造水玉之界。」
盛連一怔,身後孟望雀和顏無常同時錯愕地望了過來。
商虹頂著半張腫起的包子臉,一臉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的欠揍臉。
盛連無視他,只看著商霓:「重造水玉?看來你們主子野心還不小。」
商霓咬了咬蠢:「我現在不跟著他混了,我就自己一個人,你不用這麼說。」
盛連心道無所謂了,你們混不混一處,本來也不是重點。
可是他這麼一沉默,落在商虹眼裡卻是有點怕了的樣子,這不怕死的蠢弟弟又開了口:「怎麼樣,是不是對當年水玉被毀還心有慼慼?」
盛連一臉莫名地掃了他一眼,抬手,對背後道:「把這蠢貨送去十八地獄吧,聽他說話我心累。」
孟望雀沒動,顏無常把銼子往她手裡一塞,走了過來,拽起商虹的胳膊就走,商虹身上有捆藥繩,被他一扯,扭得像個小媳婦:「別碰我!我自己走!」
商虹一走,商霓反而自在了一些,她又告訴盛連,她這些年雖然不跟著十晏,但其實余江、勾邙也鮮少能聯絡上十晏,商虹倒是想跟著十晏後面,卻總被嫌棄地丟開。
盛連:「那你知道他在做什麼?」
商霓點頭:「我知道。」卻深深地看著盛連,不說話了。
盛連回視他這個表情,笑了笑:「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商霓咬牙:「我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商虹!」
盛連挑眉:「那為什麼?為天為地為愛情?」
商霓抿唇,竟然真的鄭重地點了點頭:「是我丈夫。」
別說盛連,孟望雀聞言都驚呆了,誰家有膽子和霓虹獸結親啊?這特麼不是給自己家找麻煩嗎?
霓虹姐弟的原身本體是一隻雌雄同體的霓虹獸,霓為雌,虹為雄,據說霓虹獸本來是上古神獸,因為犯了錯事,被貶下幽冥,這霓虹獸當年在幽冥妖鬼不近,除了做了一段時間盛連的坐騎之外,很長時間都沒人敢靠近這只霓虹獸。
因為霓虹獸走到哪兒,哪裡就有厄運。
就連盛連當年做神使的時候看他們姐弟二人沒人親近可憐,招呼過來當坐騎,也曾經倒霉得摔斷過幾次腿,還有一次臉著了地。
臉著了地那次,盛連痛下決心,一定要讓這雌雄同體的霉運獸趕緊化出人形,要不然大家都得跟著倒霉。
終於,霓虹獸化出了人形,變成了商霓商虹姐弟倆,可惜霉運沒有真的走開,只不過是減弱了而已,雖然不至於碰到、說兩句話就倒霉到喝水塞牙縫的程度,但如果相處久了,還是不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所以當年七絕挑主子,季九幽為了防止這姐弟二人找上門,特意跑到盛連的洞府躲了好幾個月,躲到聽說十晏收了這姐弟二人,才出了門。
當然,後來十晏爭魔王失敗,是他技不如人,外加季九幽有鎖妖塔這個外掛,不能怪霓虹姐弟,但事實上,盛連心裡多少清楚,凡人是抵不住霓虹姐弟帶來的厄運的,但凡親近太多,必然會遭厄運。
盛連聽商霓來了一句「我丈夫」,眉頭便蹙了起來:「你知道你自己的本體是什麼,你還要在人間界結婚?你是在害你的丈夫。」
大概這天底下只有神可以抵抗愛情,妖魔人鬼均輪為「情愛」字子下的亡魂,商霓聽了盛連的話,表情忽然落寞了起來,眼神裡有深深地自責:「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拳頭捏起,手腕發顫,「有人對你好,不計回報地愛你,這一點誰能抵抗得來了?就連神使你當年,不也沒有忍住嗎?」
盛連心道,我沒忍住主要還是因為我一開始沒抵抗住季九幽的顏值,沒你想的那麼高尚偉大。
商霓說著說著,眼眶微紅,吸了吸鼻子,又正色了起來:「我可以告訴你們,十晏現在在做什麼,我不求別的,也不奢望自己能得到寬恕,我就想請求你,幫我丈夫醒過來。」
孟望雀沒有忍住:「你丈夫到底怎麼了?」
商霓:「植物人,他現在是植物人。」
20分鐘後,盛連拿著一份名單,回到了獨棟別墅,開了門,看到季九幽靠在沙發裡逗「狗」玩兒,一隻蘋果丟出去,輪迴河跑出去叼回去,再扔再跑,叼回來再扔。
季九幽側頭看過來,撐著下頜,懶懶地:「如何?」
盛連用鞋後跟將門帶上,低頭看手裡的A4紙:「你想要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季九幽:「壞的吧。」
盛連抬頭:「別人都是先聽好的,拒絕聽壞的。」
季九幽:「說點壞的我聽聽,幫我轉移一下『敬愛的老父親將愛灑滿幽冥』這個叫人頭疼的關注點。」
盛連走進客廳:「行吧,第一個壞消息,定魂鏡砸了,商霓為了徹底毀掉鏡子,把碎片嵌入了凡人的身體裡。」
季九幽點點頭,唔了一聲:「不算太壞。」
盛連:「第二個壞消息,十晏重造往生樹、輪迴河和定魂鏡,是想重塑水玉。」
季九幽並不怎麼意外地挑挑眉:「嗯,斬斷極樂、忘憂兩條河,再用水玉代替幽冥,把幽冥和我一起踹得遠遠的,是他的風格。」
盛連:「十晏在搜集定魂鏡的碎片,我單方面決定也去搜集碎片。」
季九幽掀起眼皮子:「這算壞消息?」
盛連挑眉,站在季九幽身邊,那手捏了捏他的臉:「對你來說算,萬一找碎片的時候遇到十晏,到時候脾氣鬧起來,又要說我和舊愛重逢,再和我鬧個彆扭。」
季九幽一把將他的手抓住,手心親了一口,翻過來,再親手背:「唔,那我乾脆打死他,把壞消息變成好消息。」
盛連被他唇峰掃得格外癢,抽回手,把手裡的A4紙遞過去:「這是商霓給我的名單,她當時把碎片嵌進凡人的身體,倒是沒忘記登記人員信息。」
季九幽接過那幾張紙,隨口道:「要毀鏡子,還登記名單,做得這麼仔細,是早就想好了有天拿這份名單做籌碼等價交換了。」
盛連在他身邊坐下,胳膊隨意地搭上他的肩膀,季九幽側頭:「她拿名單問你換了什麼?」
盛連:「他丈夫的命。」
季九幽聞言挑眉,又冷嗤:「一隻霉運獸,還妄想有丈夫。」
盛連哼笑:「你這就不對了,你有,商霓為什麼不能有。」
季九幽長臂一撈,將盛連勾進懷裡,重重地親了兩口:「來,叫兩聲老公聽聽。」
盛連:「……」他抽出季九幽手裡的A4紙,捲起來在季九幽腦袋上敲了兩下,「好了,說正事。」
商霓以手裡的名單為籌碼,換到9處幫忙喚醒他的丈夫,同時商霓也告訴盛連,十晏其實一直在搜集碎片。
盛連:「商霓當年也是出了陰招,把鏡子砸碎,碎片嵌入凡人的身體裡,這些名單我都看了一下,有年輕人,也有小孩兒,經過二十年,最大的那個今年才四十多歲,商霓當年考慮得長遠,也有意拿這份名單做日後翻身的籌碼,所以當時挑的最年長也才二十幾歲,多是小孩兒。」
季九幽發現那份名單裡,有些人的名字後面已經用紅筆圈起來,打了個叉,他指了指這些叉:「這是什麼意思?」
盛連:「商霓說,這些人身體裡的碎片已經被取出來了,十晏取的。」
季九幽哼道:「都在人間界結婚了,對十晏的動向還能瞭解得這麼清楚,看來他早就做好了向我投誠的準備了。」
這倒不是季九幽自負,商霓有這份名單,如今又願意告知十晏的動向,之前和商虹也「分道揚鑣」,向幽冥投誠的決心已經十分明顯了,其實不止如此,盛連和季九幽還同時想到,這次也是9處行動快,如果慢一點,或許哪天商霓主動找上門也說不定。
盛連接著道:「鏡子的碎片會影響人的姻緣,當年這裡面的小孩兒都小,姻緣、紅鸞線都沒有發動,所以十晏要取碎片,只能從這些成年人身上下手。我看了看,到目前為止,這裡面30以上的人都已經被十晏從身體裡取出碎片了,剩下的,也就是當年那些出生還沒多久的小孩兒了。」
季九幽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不能直接生取,只能想辦法改動他們的姻緣,逼出碎片?」頓了頓,擰眉,不解道,「那鏡子是什麼造的,怎麼會影響人的姻緣?」
盛連:「……唔,就是會影響啊。」
季九幽看他:「你還沒有回答我,是你用什麼造的。」
盛連卻咬死不說,不想給季九幽漲威風,只道:「碎片影響姻緣,這些人無論天生姻緣好壞,被嵌入了這個碎片,姻緣線全部變動,沒有一個在情場上有好下場。要拿出碎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這個人姻緣圓滿,逼出碎片。」
季九幽見盛連不答定魂鏡是由什麼造的,也沒再問,撐著下頜靠著沙發,邊聽盛連說,邊摸出手機,趁著盛連沒注意,給顏無常和孟望雀同時發了消息過去。
盛連見他分神還在玩手機:「你有聽我說嗎?」
季九幽懶懶地:「嗯,用圓滿的姻緣逼出碎片,怎麼個圓滿法?」
盛連想了想:「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一個人A,他命中的姻緣線是要和B在一起的,被嵌入了碎片,A就沒有辦法和B在一起,只要我們想辦法讓AB重新在一起,那麼A身體裡的碎片就會被逼出來。」
季九幽還撐著下巴,問了個特別損的問題:「那如果B已經死了呢?」
盛連:「……………………」
盛連默默看著季九幽:「我們兩個到底還能不能好好交流?」
季九幽手裡的手機屏幕亮起,他垂眸看去:「能啊……」待看清屏幕上顏無常給他回的消息,怔了怔,卻是又伸手將盛連一把拉進懷裡,眼神幽深地瞇了起來,凝視著懷中人,唇邊卻勾著笑,還舉起手機,在盛連眼前晃了晃:「我再問你一次,鏡子是什麼造的?」
盛連在眼花之前看清了手機屏幕上那行綠色字體,無語凝噎,他回視季九幽:「對啊,沒錯,就是用我對你的情思造出來的,怎麼樣,是不是知道了之後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季九幽突然覺得,他真是恨死盛連了,恨死面前的這個人了。
他如今這樣患得患失,都是敗盛連所賜,在幽冥的時候,神諭落下懲罰,他不說,一個人去斬斷了雙界,沒了一半法力更不吭聲;後來鎖妖塔再耗去一半法力,自知活不久了,又一聲不吭躲去幽冥不見他,讓他誤以為自己被踹了,獨自在幽冥輾轉反側,後來水玉坍塌,他更是痛不欲生……
他的那些心酸苦楚和等待都是盛連的功勞,如果盛連不愛他,他還可以綁著他,痛恨他,他還可以折磨回來,大不了綁在一起折磨一輩子好了。
可結果呢?替他擋罪,去砍斷兩界,愛護往生樹,親自打理,最後連定魂鏡都是用對他的情思造的!
這個人,真是叫他痛恨,讓他討厭,令他無可奈何!
季九幽這千萬心緒和起伏的心境最後通通化作了一聲重重的冷哼,接著,他低頭吻下,裹住那柔軟的唇瓣,重重的咬扯允吸,發洩著。
這幾下允吸和咬啃差點沒讓盛連背過氣去,但心田又因季九幽而柔軟,不忍責怪他,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為季九幽會鬆開,結果沒有,反而扣著他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盛連忍不住睜開眼睛,結果一眼看到季九幽背後豎著朝天搖搖晃晃的一根大尾巴,定睛一看,輪迴河挺會給自己加戲的,扮作一根大尾巴,懸空戳在季九幽背後,一晃三搖,就跟季九幽本人一邊在接吻一邊在擺尾似的。
看到這一幕,盛連忍不住,破功,噗一聲笑噴了出來。
季九幽睜開眼睛,一臉不滿:「你是要怎麼樣?覺得接吻不夠想試試你房間那張大床是嗎?」
盛連趕忙道:「沒沒沒。」又指指他背後。
季九幽轉頭,輪迴河瞬間從尾巴的形狀變成了一隻大狗,哈拉著舌頭,咬著尾巴,雖然沒有五官,但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安靜地坐在沙發邊。
季九幽以為他礙著了兩人的好事,手一抬,將輪迴河收回了袖中。
盛連已經趁著這個機會站了起來,挪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行了,談正事吧。」手彈了彈那幾張紙,「我來之前已經叫孟望雀先查名單上這些人的資料了,看看哪個合適,我們先動手,總不能讓十晏轉眼間就把碎片集齊了。」
季九幽聽到十晏這個名字,哼道:「手下敗將,有定魂鏡又如何。」心裡卻想,那鏡子是盛連當年用對他的情思煉造的,鏡子裡肯定滿滿都是對他的思念,十晏拿到手,也不怕膈應得慌。
又默念:嗯,那是對我的四年,當然就是我的鏡子,我的!
不久,孟望雀打來電話:「名單上這些人還在查,不過我好像看到一個老熟人。」
盛連一愣,拿起名單翻看:「誰?」
孟望雀:「馳騖。」
盛連記得這個名字,這人是沈麻在外勤組的同事,當初胡芯蕊那個案子,就是他和沈麻一起出的外勤,他有印象,嗯,長得還挺好看的。
盛連意外這份名單裡會有馳騖,也太巧了,可翻完了名單,並沒有發現馳騖的名字:「沒有他的名字吧。」
孟望雀:「哦,不是,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我順口說他,是因為這名單上那個人,是馳騖的前男友。」
前男友啊,他記得馳騖是個男孩紙吧……
旁邊,季九幽給顏無常回消息:「去忘川水找左家人,左無懼、左滿貫隨便,誰姻緣看得準就找誰,再讓崔轉輪去取姻緣石,順路讓他們誰一起帶過來。」
次日,左無懼領著左滿貫捧著姻緣石出現在了獨棟別墅門口,一大早,敲開了大門。
盛連和季九幽正在吃早飯,門一開,左無懼左滿貫前後腳走了進來。
左無懼一臉笑意,恭敬地對著盛連和季九幽作揖:「神使,殿下。」
盛連咬了口包子,看看他背後耷拉著腦袋的左滿貫:「你們怎麼祖孫兩個一起來了,」又用筷子指了指左無懼,示意他看左滿貫,「這怎麼了?腦袋都快戳地裡去了。」
左無懼頭也沒轉,插著手,笑笑:「沒事,我家乘風這幾天正在進行深刻地反思。」
盛連差點忘了左滿貫原名是叫坐乘風了。
他示意兩人過來坐,又納悶:「反思什麼?斷子絕孫那事情你還沒放下,還訓著呢?」這就沒有必要了吧,死都死了,絕代都絕了,現在訓斥也晚了。
左無懼掛起了一個標準的露八顆牙的微笑:「反思當然是因為做錯了事。」
盛連卻被他這個笑鬧得一陣惡寒,第六感直覺告訴他,左滿貫這次做的錯事,搞不好有些嚴重呢。
而左無懼帶笑的眼神裡明晃晃寫著——「都別問,誰問我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