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惜抬頭, 只見左甯、白愷年、秦凝、單馳, 以及譚向晨,小張、小王、小趙幾位司機正將他團團圍住, 這是此次擊殺“海怪”的全部陣容,一個不少。
楚惜依舊有些愣愣的, 無措地甩了甩尾巴,小張抹了把汗, 仍是帶了點口音, 喘道:“我就說您了別著急,准在這兒!”小趙也道:“是我們疏忽了, 忘了這有一片貓薄荷, ‘花園’裡都是變異植物,大概是本身的特性被放大了,隔了那麼遠也能把小貓吸引過來。”
左甯見楚惜全須全尾地蹲在這裡, 也松了口氣,白愷年蹲下身子,輕輕戳了戳楚惜脖頸處的絨毛,道:“不會是發情了吧?”
左甯聞言微微皺了皺眉, 楚惜終於清醒了一點, 抖了抖毛,被白愷年這麼一說,立即回想起剛剛那個旖旎的“夢境”,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緊緊抱著的東西。
楚惜第一反應是把那玩意扔掉。
可他剛動了動爪爪,就覺得不妙, 順勢輕輕挪了挪屁股,果然濕漉漉得很難受,好在他此刻並沒有真的變回人,楚惜乾脆耷拉著耳朵低頭裝死,默默祈禱著這事兒能迅速翻篇兒。
可很顯然“無根閻羅”的愛寵差點走丟了,不是一件小事,至少這一整隊人都在馬不停蹄地尋找。
這麼大的“花園”裡,恨不得兩顆果嶺草間都要隔上兩三米,結果忙活了大半天,發現“罪魁禍首”竟在這裡捧著,呃,一堆草葉子風流快活。
譚向晨譏諷道:“我聽說貓吃了貓薄荷,會產生幻覺,有滿地打滾的,有追幻想出來的耗子的,倒沒聽說過日草的,他這個症狀倒挺別出心裁。”
楚惜被他說得愈發窘迫,恨不得使出速度異能,就地挖坑,結結實實將自己埋起來,又很想給這個譚向晨一爪爪,撓他個大花臉。
然而楚惜最怕的是左寧因為這個嫌棄了他,不由得將身子縮得更小更圓,留下一坨毛球一樣的背影,看起來可憐兮兮,左甯卻冷冷道:“這不是他的錯。”說罷彎腰將楚惜抱了起來。
那譚向晨本來只是嘴賤,抱怨幾句,沒想到左寧如此維護一隻貓,竟連一句調侃也不讓說,他話雖不重,可語氣已經明顯冷淡,譚向晨不敢跟再左寧討沒趣,忙閉了嘴巴。
左寧的維護也令楚惜五味陳雜,大概是剛剛那“幻象”的後遺症,楚惜一時沒辦法理清自己對左寧的感情,如果是從前,他大概只會想:左寧還真的是喜歡貓咪,很有做鏟屎官的自覺。
但現在不同了,左寧不經意的關心和維護,都令楚惜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思維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如脫韁的哈士奇一般狂奔而去。
左甯將楚惜拎起來,發現自家毛團仍舊死死抱著那團貓薄荷不鬆手,不由得皺了皺眉:“把這東西扔了。”楚惜聞言,四肢爪爪並用,抱得愈發緊了。
左寧的眉頭皺得更深:“這東西會刺激你的大腦,聽話。”說罷就要去搶,楚惜“喵嗷”抗議著,叫聲是從未有過的尖銳。
左寧只道這東西“藥勁兒”太大,可楚惜的“藥勁兒”其實已經過去了,現在抱著這團草並非是捨不得,而是……這草連同他的屁股上的毛,都已經濕透了——剛剛從那個旖旎的“幻境”中被喚醒的時候,剛好看到正主的臉,楚惜一時激動,一下子就釋放了自己,現在怎麼也不能讓左寧親眼看到那東西。
可左寧哪裡知道自家毛團這些彎彎繞的小心思,用力一拽,那團已經被蹂躪得不像樣子的貓薄荷便被抽出去大半,楚惜爪爪上鋒利的指甲勾住了一部分,剩下的小半點一時間與爪爪難捨難分,糾纏在一起的感覺十分難受,楚惜可憐兮兮地“咪嗚”了一聲。
然而那些纏住楚惜的“餘孽”,竟瞬間燃成了灰燼,貼著楚惜的貓毛隨風散了去,楚惜不由得感歎:左寧控制火焰的能力更加精進了,離得這麼近,別說燎到一點絨毛,他甚至完全沒感覺到一絲絲熱度。
可那東西被燒光了,楚惜濕漉漉的屁股便也完全暴露在了左寧……和對面那幾人的視線中。
左寧:……
白愷年:……
楚惜:……
楚惜化尷尬為淡定,舔了舔鼻子,打算繼續裝死,秦凝卻道:“應該是發情期到了,他既然……你就不用擔心了,下一次發情至少要隔上一周了。”左甯將視線從楚惜濕漉漉的貓蛋蛋上移開:“凝姐,你養過貓?”
秦凝神色突然暗了下來,卻很快調整了表情:“以前養過。”白愷年難得感興趣:“後來呢?”秦凝歎口氣:“家裡出了點事,送人了,結果從窗子跳下去摔死了。”
單馳在不遠處,聽到秦凝的話,表情也跟著變了,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話。
白愷年無意提到了別人的傷心事,有些無措:“對不起。”
秦凝搖搖頭,沖白愷年露出個安慰的淺笑:“都說貓有九條命,摔不死,其實……”她摸了摸楚惜的腦袋,“既然養了,就要善待,千萬不能中途丟棄。”
楚惜不由得揚起圓腦袋看向秦凝,怪不得她擼毛擼得那麼舒服,原來有過做鏟屎官的經驗。
左寧點頭:“那是自然。”又擼了一把楚惜柔軟的貓毛,“丸子既然認了主人,我就不會讓他離開。”楚惜聽了又是感動,又是悵惘,左寧很寵愛他,可在他眼裡,他始終只是一隻貓。
可如果左寧以後知道自己養了一年多、朝夕相處的傢伙其實是只假貓呢?楚惜心緒愈發複雜起來,將下巴墊在左寧的胳膊上,懨懨的一動不動。
左甯以為楚惜是被那貓薄荷以及發情期折騰得太過,說到底這兩樣都不是自家毛團能左右的,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輕撫楚惜的頭頂,楚惜順勢揚起圓腦袋,主動往左寧的掌心蹭了蹭,委委屈屈地“咪”了一聲,撒嬌意味十足。
折騰了一番,那大蝴蝶也喝飽了花蜜,幾個司機忙著往蝴蝶身上重新裝行李,估計還要整理一會兒,左寧趁著閒置時間,從空間取出一包濕紙巾,這東西比紙巾還要金貴,末世之後徹底斷了生產,可左寧一直沒用過,倒是剩下不少。
左甯一手提著楚惜,一手拿著整包未開封的濕巾,猶豫片刻,選了最近一株美人蕉的莖葉靠坐下來,頭頂便是美人蕉蔥翠欲滴的巨大葉片,剛好遮住了午後的烈日,投下一片帶著草葉香氣的陰影,在這種天氣裡甚是愜意。
楚惜卻沒心情享受這難得的閒適,因為左寧正把他翻了個,認真用濕紙巾給楚惜擦貓蛋蛋,那裡被濡濕了的軟毛,經過擦拭,很快只留下清新的濕巾香味。
左寧非但不嫌棄,反而覺得楚惜發育之後的貓蛋蛋毛絨絨軟綿綿的手感很是Q彈,忍不住多摸了幾下,楚惜剛剛進入發情期,哪裡禁受得住這個?
貓咪版“小小惜”不多時便再次興奮起來,顫顫巍巍從毛絨絨的白肚皮裡探出頭來,左寧也是第一次見自家毛團這樣的反應,一人一貓四目相對,楚惜單方面覺得場面一度非常尷尬,左寧卻不那麼想,只覺得那玩意他沒見過,粉粉嫩嫩的一小根,倒挺可愛。
左寧難得玩心大起,突然伸出個指頭輕輕彈了一下那小東西,楚惜立即觸電般翻了個身,連尾巴也抱在懷裡,團成個圓圓的毛球,死也不撒手了。
左寧有些愧疚:“疼了?”
楚惜心想:彈一下你的嘰嘰試試!
楚惜可憐巴巴地“咪”了一聲,左寧只道自家小貓嬌嫩,不敢再亂動,楚惜卻徹底陷入了煩惱——就算是發情了,上輩子的自己好歹也只是身體上難受,這次是怎麼了?他為什麼會“夢”到左寧?
那個“夢”那麼真實,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起來,自己的確對左寧的……肉體,算得上瞭解——他每天晚上都要抱著自己睡覺,可除了擼毛和把自己當活體熱水袋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楚惜的腦海中慢慢成型,楚惜快速晃了晃圓腦袋,試圖把那個念頭驅趕出去。
怎麼可能,自己是個gay,現在整天跟這麼一位顏不錯身材也更好的男人“同居”,不對他產生想法才不正常吧?何況現在自己體內雄性激素分泌飆高,又有貓薄荷的制幻作用加持,做些奇怪的夢也屬合情合理。
自己只是迷戀他的肉體,才不是……喜歡上了左寧。
幾個司機將行李重新裝好,又帶了幾罐子花蜜,直接採摘的花蜜和蜂蜜不同,要稀得多,不過在食物匱乏的末世,絕大部分人吃飽飯都是問題,哪裡喝得到蜂蜜?花蜜已經算得上奢侈品了。
據說這東西在淨土城銷路不錯,算是他們每次出“公差”夾帶的私貨,能賺些外快,又能讓藍鳳蝶在這裡休息進食,可謂一箭雙雕了。
這裡距離目的地還有四五天的路程,一路走走停停,終於聞到了海風的味道,在司機們的“駕駛”下,四隻巨大的藍鳳蝶落在了一個海島上。
幾人下來之後,司機呼喝幾聲,那些蝴蝶便扇扇翅膀,停在了幾隻爪子抓著巨大貝殼邊緣,倒掛著的大蝙蝠身邊,合上了翅膀。
那蝙蝠比蝴蝶小了一圈,死去的貝殼倒是夠大,形成了個天然的支架,幾人此時對這些變異動物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海島上。
這島的面積大概相當於三個“落日基地”,不算大,但也能容納不少人,上邊的建築物看起來很新,像是災難過後翻新重建的。
島上氣溫很高,幾人都脫了外套,白愷年望著一個裹得嚴實還包著頭巾的黑皮膚小哥,問道:“不是說很多海島國家都覆滅了麼?怎麼這島上還有阿三?”
這裡的人流自然沒辦法和淨土城相比,但膚色各異,白人、黑人、黃種人,一應俱全。
譚向晨道:“現在已經少多了,從前不少人到這裡獵殺海洋變異動物,獲取腦核,據說殺死海洋動物掉落腦核的幾率要比內陸的喪屍更大,相比於喪屍潮,這裡的變異動物雖然更危險,但不會成群結隊,比打喪屍要划算得多。”
小張也道:“可不嘛,現在咱們這兒內陸人少了,就剩下那些老外不走。”小王也感歎:“是啊,因為出了那東西,許多老面孔都見不到了。”
秦凝道:“這裡應該還屬於亞洲,可那麼多人遠道而來,他們的成本比內陸人要多得多吧。”單馳道:“不錯,即使見到那‘怪物’也不肯走,一定有原因。”
譚向晨笑道:“先說正事兒,我們哥兒幾個把你們送到這兒就已經完成任務了,再往前,需要幾位元坐船自己出海了,我們在這裡靜候佳音。”
這些人只是“司機”,不是“同伴”,自然不會跟著他們一起去那怪物出沒的地方冒險,只送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左寧點點頭,其他幾人也沒有異議。
譚向晨又道:“船已經預定好了,這裡的旅店跟咱們淨土城有協議,何況現在人少,房間不是問題,各位可以先休息一晚上,明早出發。”
這孤島被海水包圍,最近的陸地也要變異藍鳳蝶飛行一整天,可基礎設施倒還算完備,除了住宿的地方,竟還有個“酒吧”。
離上一次做那奇怪的夢,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楚惜又煩躁起來,左寧有了經驗,又見楚惜不停地“喵嗷”叫喚,不到半小時的工夫,便差點生生把房間內的木質床頭直接撓穿。
左甯決定帶著楚惜出去轉轉,發洩一下多餘的精力,“酒吧”處似乎亮著燈,可島上的小型發電機並沒有工作,左寧便帶著楚惜向亮光處走,卻聽到有人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左寧停住腳步,楚惜也強自按捺住內心的躁動,待聽清那爭吵的內容,楚惜不由得在心中狠狠罵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