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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嬌妻》第9章
【第九章】

  吃完飯,蘇嬈娘陪了蘇母一下午,開解她,等她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蘇嬈娘才同傅天佑一道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嬈娘心事重重,今日之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想像。

  她原本以為嫁到富人家是享福的,可照今日的情形看來,蘇慧娘不像是去享福的,倒像是給人做丫頭去了,一點自由沒有不說,連地位好像也沒有。瞧那婆子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哪裡是把蘇慧娘當作正經的少奶奶了,說是把她當作他們陳家的小丫頭還差不多。

  難怪蘇慧娘性情大變,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縱然穿戴得再好,打扮得再精緻,可她眼底的疲憊和愁苦是遮掩不住的。

  再想想自己的夫君,傅天佑孤身一人,無兄弟姊妹,爹娘早已雙亡還孑然一身,雖無親友扶持,但起碼沒有這樣的糟心事。思來想去,蘇嬈娘還是覺得自己更幸福、自由些,雖然手頭緊點、家裡窮點,可兩個人相親相愛的,日日相伴,這比什麼都重要。她很慶幸自己嫁的是傅天佑,而不是陳家少爺,陳家規矩大,她可受不了。

  傅天佑喝了酒,有些醉,今日那些熱鬧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一家子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吃吃肉、喝喝酒,熱鬧而鮮活。他很嚮往這份熱鬧,他很期待有一天等他老了也能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到了家,天已經全黑了,二人匆匆洗漱過後,便熄了燈休息。

  那酒後勁十足,傅天佑腦袋昏昏,心底的慾望噴薄而出,他熱烈地親吻她,蠻橫地佔有她,他的熱情和霸道讓蘇嬈娘也激動起來,加上今日所見所聞,她對他越發滿意,也由著他折騰自己。

  這一來可不得了,傅天佑把她當煎餅似的,翻過來覆過去地折騰,一直折騰到她渾身化作了一灘水還不肯放過。傅天佑將她抱起來,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大手握著她的腰,將她用力按向自己,蘇嬈娘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像樹懶一樣把自己掛他身上,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飛到了天上,這種感覺很舒服。

  他要了她好多次,折騰到兩人都沒了力氣才甘休。

  「嬈娘,給我生孩子吧,生個像我這麼強壯的男孩子,再生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讓我們的家裡也熱熱鬧鬧的,好不好?」蘇嬈娘被他弄得又累又睏,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聽到了他的話,閉著眼睛弱弱地說道:「生那麼多孩子幹什麼,咱們家裡這麼窮,屋子都快塌……」一句話還沒說完,她便墜入了黑甜的夢裡。

  傅天佑雖力竭,腦子卻是清醒的,她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彷彿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讓他所有的期盼和熱情都涼透了,他心裡很難過。

  連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終於停了。

  天氣開始逐漸變涼,在山裡感覺尤其明顯,蘇嬈娘琢磨著該準備過冬的物事了。

  先是穿的,棉衣、棉褲、棉鞋,樣樣都不能少,她的舊棉衣有兩套,可以暫時不用做新的,棉褲、棉鞋做一套就夠換了。傅天佑的棉衣已經很破,到處都冒出了棉花,那棉花都變成了硬邦邦的黑泥塊,根本不能穿,得全重做兩套換著穿。

  家裡沒種棉花,得拿錢出去買回來,原棉比皮棉划算些,她讓傅天佑買了原棉回來,自己梳皮棉出來,這樣雖然累點,但能省一點是一點。

  棉衣要耐穿,最好做兩層,裡面一層好布蓄棉花,外面再用耐磨的粗布做外套,這樣雖會多費一份錢,但能多穿兩年。這些都是她沒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連娘都不一定想得到呢。蘇嬈娘對自己過日子的能力越來越自信。

  再是吃的,泡菜、腌菜少不得,蘿蔔、白菜、南瓜什麼的也要買些藏在窖裡,大冬天的沒什麼菜吃,得多準備些。

  傅天佑聽著蘇嬈娘娓娓道來,笑道:「這些事情你作主就是,要我做什麼你儘管叫我就是。」

 蘇嬈娘想了半日,說道:「先就買這些吧。喏,錢給你。」她遞了個荷包過去,裡面是她千方百計省下來的錢。哎,真是不當家不知當家的艱難,想想小時候家裡窮,她還總吵著要娘買肉吃,那時候娘的心裡該是多麼難過。

  傅天佑將錢推了回去,笑道:「不用,我這幾日多跑兩趟山裡就應該夠了。」

 蘇嬈娘擔心他的身體,「上次受涼還沒好,你還是多在家歇歇吧,身體要緊。」這段時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著精氣神都沒了,她很是擔心,想讓他在家裡好好養一段時間,把身體養好再上山打獵。但傅天佑不樂意,在家待了一天就心神不寧的,說什麼都要出去,她也攔不住。

  傅天佑寬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我已經好了,別擔心。我答應你,早去早回就是。」對忙碌慣了的人來說閒著確實難受,還不如讓他適量動動更好,蘇嬈娘便沒有強求,只說一定不能冒雨、不能過夜,傅天佑滿口答應。

  傅天佑果然說到做到,每日到點出去到點回來,不冒雨、不過夜,拿回來的獵物也不少,蘇嬈娘便徹底放心了。

  傅天佑一點一點螞蟻搬家似的,把她要的東西一樣一樣帶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地窖慢慢裝滿東西,蘇嬈娘的心越發定了。就這地窖裡存的東西,夠他們二人吃半年的了,都說家有餘糧萬事不愁,這話如今她算是體會到了。

  過冬的食物有了,蘇嬈娘便開始忙做過冬的衣裳。傅天佑買回來的是原棉,她要把棉籽去掉,把成朵的棉花扯成蓬鬆的棉絮然後才能做棉襖。這活很輕鬆卻也很累人,要一朵一朵地摘掉棉籽,蘇嬈娘低著頭幹了半天,脖子都僵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她的脖子和肩膀僵得都不能動了。

  傅天佑心疼她,幫她按摩,一邊自責不已,「我該直接買皮棉的,你就不用這麼累了。」蘇嬈娘趴在枕頭上,被他按摩得很是舒適,笑道:「我們剛成親手頭不寬裕,將來寬裕些了再買不遲。現如今還是原棉划算,一樣的錢能多得二兩皮棉呢。」傅天佑沒有說話,只是越發賣力地替她按摩起來。

  「對了,明日你下山的時候,記得去娘家裡把彈棉花的工具借回來,我這兩日便要用了。」傅天佑應了一聲。

  傅天佑按摩很舒服,加上心事都了了,蘇嬈娘心中無事,一會就睡著了。

* * *

  棉絮都弄好了,蘇嬈娘便開始做棉衣。做棉衣的布是很早就買了的,被她放在櫃子最底層的角落裡,她點著油燈,去櫃子那邊翻。

  拿完布,眼角瞥到底下似乎有個什麼東西,蘇嬈娘猶豫了一下,把油燈拿近一點去看,發現了一個布包。

  這不是她放的,她很確定,平日裡櫃子裡的東西都是她整理的,只有最下層因為放的都是備用的東西,所以較少整理,但多了少了東西,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把布包拿了出來,還有點沉,蘇嬈娘有些好奇,到底會是什麼東西?

  放桌上,打開來,蘇嬈娘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錢!」那布包裡裝的竟都是錢。

  這些錢不是她攢的,那就只能是傅天佑的。他居然瞞著自己存私房錢?不對、不對,他那麼窮,就算賣命也掙不到這麼多錢呀。那這麼大筆錢,他是怎麼得來的?難道說,這筆錢的來路有問題,所以他不敢跟自己提,只能自己偷偷藏?他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一直嫌棄他窮,為了錢鋌而走險,幹了什麼壞事了吧?

  蘇嬈娘越想越不安,她想馬上找到傅天佑,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她在家等了又等,坐立難安,而傅天佑還沒回來。

  蘇嬈娘等不住了,把東西收拾好,門一鎖,下山找傅天佑去。可到了鎮上,她一路問著人去了傅天佑常去淘換的山貨鋪子裡,才知道他今日賣完貨之後進了城。蘇嬈娘越發擔心了,好好的他去城裡幹嘛?一咬牙,她又匆匆忙忙追去了城裡。

  可直到進了城,她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莽撞了,縣城那麼大,人海茫茫的,她要到哪裡去找他呢?蘇嬈娘急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城門口打轉。身邊的行人來來往往,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也不知何去何從,看著教人心疼。

  想來想去,城裡她唯一認識的人便只有妹妹蘇慧娘了,但她並不想去找蘇慧娘幫忙。

  可除了蘇慧娘,她確實找不到人問,是要自己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找,還是放下面子找蘇慧娘幫忙?

  蘇嬈娘猶豫了一會,便作出了決定,她要去找蘇慧娘,她想早點找到傅天佑,與找到傅天佑相比,自己丟面子並不算什麼。

  深深吸了口氣,蘇嬈娘問了問路邊的行人陳家鋪子的位置。一路問過去,幾乎繞了小半個城才找到。

  揉了揉酸痛的腿,她剛想走上前去問個究竟,卻忽然在店鋪門口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一看,那兩人男的俊、女的俏,正是傅天佑和蘇慧娘。

  只見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說話,蘇慧娘笑意盈盈,老遠都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很好,而傅天佑則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蘇嬈娘心中似有把火在燒,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的?看蘇慧娘的樣子,他們肯定不只見過一面,但是她明明記得他們兩個只在阿娘過生辰那日見過,嫁人之前她們姊妹兩個都被關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自己在婚前也才見了傅天佑兩次。

  她想起來了,當時在家裡吃飯的時候,自己給蘇慧娘難堪,大夥都沒開口,是傅天佑開的口化解尷尬。那時候她以為他是誇自己,在家人面前給足自己面子,如今看起來,他到底是給自己面子還是替蘇慧娘說話呢?

  還有,藏在家中的那筆錢來歷不明,村中除了陳家,誰能一下子拿那麼多錢出來,他跟陳家?他跟蘇慧娘?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呢,不,她絕不相信。可是、可是萬一呢?畢竟陳家少爺也是蘇慧娘從她手中生生搶走的……蘇嬈娘越想越難受,她不敢再看下去,怕看到讓自己無法接受的一幕。

  蘇嬈娘哭著轉身,不管不顧地跑回了家,一回家,她便撲到床上大哭。

  枉費她對他那麼好,他竟然、竟然……蘇嬈娘越想越傷心,眼睛都哭腫了。

  哭得正傷心處,傅天佑回來了,「嬈娘,你怎麼哭了?」傅天佑剛回來便聽到她在哭,嚇了一跳,趕緊跑了進來,生怕她出了什麼事。

  蘇嬈娘起身,扭過頭,冷若冰霜地看著他。

  見她的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連鼻子都哭紅了。傅天佑連忙坐過去,摟著她的肩膀,放柔了聲音詢問:「怎麼哭得這般傷心?發生什麼事情了?跟我說說吧。」他擔心再這麼哭下去她會哭壞的。

  他還問!他不主動跟她交代不說,還理直氣壯地問她怎麼了。蘇嬈娘覺得自己太小看傅天佑這個人了,看他這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若不是自己親眼看見那一幕,打死她都不會相信他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傅天佑見她臉色不對,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試探性地問她,「嬈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改,你不要悶在心裡不說,好不好?」

 你還裝,你再裝呀!蘇嬈娘忍不住怒從中來。

  她下了床,去櫃子裡把那布包翻出來扔到他懷裡,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好好好,你還跟我這裝傻。我問你,這錢哪來的?平白無故的,你去城裡找蘇慧娘做什麼?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傅天佑被這變故弄得懵了,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解釋。

  「你說呀,怎麼不說話?你們若心中沒鬼,為什麼不敢說。」蘇嬈娘見他沉默不語,幾乎認定他就是默認了。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過,這個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她再也不想看到傅天佑!她要回家,回到爹娘的懷裡去,這些人都是壞蛋,她一個都不想再看見!

  蘇嬈娘不管不顧地朝山下跑,一邊哭一邊跑。山路不好走,加上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又已經奔波了一整天,身上腿上早就沒了力氣,只是憑著心裡的難受勁,摔了不知道多少跤,才總算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摸到家門口,整個人已經沒有力氣了。

  歇了好一陣,她才有力氣敲門,蘇大哥來開門,蘇嬈娘一見到他,哇的一聲又哭了。

  不遠處,一個灰色的人影遠遠地跟在蘇嬈娘的身後,直到他親眼看到蘇嬈娘被兄嫂扶了進去,這才嘆了一口氣,失魂落魄地轉身走了。

  而蘇大哥看到妹妹一副落魄凄慘的樣子,被嚇壞了,連聲叫著自家娘子快來,然後夫婦兩個把蘇嬈娘扶到堂屋,點燃油燈,仔細問她怎麼了。

  蘇嬈娘只是哭,一個字都不肯說,還是蘇大嫂機智些,見問不出什麼,忙去叫了蘇母過來。

  蘇母本來已經歇下了的,突然聽到說蘇嬈娘回來了,整個人都懵了,「她一個人回來的?」蘇母不敢置信地問道。

 蘇大嫂沉著臉點頭,「嗯,是她一個人回來的,還哭哭啼啼的,衣裳、褲子、鞋子都沾了許多泥土,像是摔了跤。」蘇母外衣都來不及穿,只穿裡衣,套了鞋子便往堂屋跑。蘇大嫂跟在後面,讓她當心別摔了,蘇母哪裡還顧得了這些。

  剛到堂屋門,蘇母便聽到了蘇嬈娘的哭聲,她還從來沒聽蘇嬈娘哭得這般傷心過,心頭頓時一痛,「孩子,你這是怎麼了呀?」蘇母一腳跨進去,瞧見蘇嬈娘的樣子,喉嚨一哽,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蘇嬈娘頭髮散亂,滿臉不知是淚還是汗,混著泥土,髒得像花貓。衣裳、褲子上好幾處沾了泥,膝蓋那裡還破了一塊,整個人落魄又可憐,像隻被母獸遺棄了的可憐小獸。蘇嬈娘投入蘇母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蘇大嫂見狀,去拿了乾淨衣裳和毛巾,又打了溫水來。

  「娘,大妹像是累得很,咱們先讓她洗漱乾淨,休息一晚,明日再說可好?」蘇大哥也幫著勸,蘇母收了眼淚,哄著蘇嬈娘洗乾淨臉和腳,陪著她回原來的房間睡覺。

  蘇父不放心,換好衣裳也過來了,「怎麼回事這是,大半夜地跑回來。傅天佑呢?」蘇父有些生氣,傅天佑是怎麼回事,居然讓蘇嬈娘一個婦道人家黑燈瞎火地回來,要是路上遇到了什麼野獸,這可如何是好?哼,下次見到傅天佑,他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臭小子不可!

  一聽爹爹提到傅天佑,蘇嬈娘就是一陣難受,「爹,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想是哭得太久傷了嗓子。

  「上回來的時候小倆口不還好好的嗎,你們這又是怎麼了?」蘇父問道。

  蘇母也很擔心,不知道小倆口出了什麼問題,此時她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事情太難以啟齒了,蘇嬈娘一點也不想說,就算想說也說不清楚。

  見她不語,蘇父忍不住胡亂猜測起來。蘇嬈娘是家裡第一個閨女,生得漂亮又乖巧,自小他便愛若珍寶,不捨得她幹活、不捨得她受委屈,真真是捧在心尖尖上疼愛大的。正是因為他太過寵溺,把這孩子給慣壞了,脾氣大,受不得一絲委屈,若是受了一點委屈准得使性子鬧陣子脾氣。

  按照往常她和傅天佑的性子推斷,莫不是自家閨女又使性子了?傅天佑沒追過來,看來他也生了氣。

  蘇父對傅天佑的印象非常好,他下意識就覺得若是這小倆口鬧了矛盾,那一定是自家閨女的問題,傅天佑個性純良,對蘇嬈娘的好他們可都看在眼裡的。

  「夫妻之間相處貴在互相體諒、遷就,鬧了一點矛盾就往娘家跑,傳出去教人笑話。今晚你好好歇一歇,明日讓你大哥送你回家。」一家之主的蘇父作了決定。

  蘇嬈娘抱著蘇母的胳膊,眼淚汪汪地直搖頭,「娘,我不要回去。」蘇母心下不忍,嘆了口氣,摸摸蘇嬈娘的臉,對蘇父說道:「等明日傅天佑來接嬈娘再說吧。就算是小倆口鬧了矛盾,他沒跟過來,想是也生了氣,若咱們把嬈娘送回去,這不是讓嬈娘難做人嗎?」自己跑出來又自己跑回去,這臉可丟大了,怎麼著也得等傅天佑上門來說兩句軟話,自己夫妻從中調和一下,再高高興興送兩人回家比較好。

  蘇母說得有道理,蘇父想了想,便同意了。

  「我陪陪嬈娘,就不回房了。」蘇母對蘇父道,蘇父點點頭,轉身出去。

  奔波了一天,又遇到那麼大的事情,蘇嬈娘又睏又累,卻睡不著,在床上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蘇母乾脆將她摟到懷裡,跟小時候一般,輕輕打著拍子唱催眠曲哄她。

  娘親的懷抱很軟很暖,娘親的歌聲很輕很柔,蘇嬈娘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蘇家大門大敞,所有的人都以為傅天佑肯定一早就會過來接蘇嬈娘回去的。

  可誰知道一直到日頭西沉了也不見傅天佑的影子。

  原本蘇嬈娘還想著,要是他來接自己的話,只要他能把那些事情說清楚,她就原諒他……不不不,哪能這樣輕易就原諒他,勢必要他立下重誓,就說、就說……就讓他以後見了蘇慧娘也不許笑。可誰知道,他根本就沒來。

  蘇嬈娘又哭了一夜。

  清晨醒來的時候,她看到窗子前放著一束沾了露水的漂亮野花,野花的旁邊還放著一包用綠葉裹起來,已經去了殼的嫩板栗仁。

  她心裡一動,昨天夜裡傅天佑來了?可他要是來了,又怎麼不來找她呢?哎,想來是那兩個小侄兒見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來討她喜歡的吧,蘇嬈娘一下子就變得蔫巴巴的。

  哼,不來就不來,她還不想回去呢,在娘家可自在多了,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操心,每天過得不知道有多開心、多愜意,蘇嬈娘氣鼓鼓地心道。

  從此蘇嬈娘就在娘家住了下來,可住在娘家也有不便之處,她和傅天佑在山上住著,傅天佑處處都寵著她、讓著她,倒把她給寵壞了。

  這天吃過晚飯,蘇嬈娘準時去廚房燒水準備洗澡。

  蘇大嫂見了便誇她,「妹妹這皮膚我是最羨慕的,都是成了親的人了,還跟姑娘家似的嫩白光滑,不像我,又黃又粗。不知道妹妹是怎麼保養得這麼好的?教教嫂子唄。」

 蘇嬈娘老實說道:「其實這也沒什麼的,我每天都泡熱水澡,在熱水裡加些花瓣,又香又舒服,洗完之後全身抹上一層雪花膏,時間長了,皮膚就會變得白白嫩嫩的了。」

 蘇大嫂咋舌,「要每天都洗澡啊,那我可不成,咱們家沒有林地,燒的柴大半要靠買,天天洗澡費柴又費水,你大哥肯定會罵我的,更別說全身塗雪花膏了。我要是敢這麼做,你大哥准得把我給休了,太敗家了。還是妹妹命好啊。」

 蘇大嫂這話說得怪怪的,蘇嬈娘聽著聽著總感覺有哪裡不對,等回到房間躺床上回味了半晌,她才忽然省悟過來,大嫂這是在敲打她呢。這話為什是大嫂來說?大約是大哥有怨言了吧。

  蘇嬈娘有些氣悶,卻又沒辦法說大哥的不是,畢竟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了,這次回來住了這麼久,白吃、白喝、白住,爹娘那裡沒想法,可不代表大哥、大嫂也沒想法啊。大嫂敢當著自己的面說,肯定是跟大哥商量過了的,大哥跟自己是親兄妹,不好開口,由大嫂來說再合適不過。

  好煩,若是自己還沒嫁人就好了,沒嫁人,這個家就還是自己的,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可嫁了人,這裡就不是自己的家了,住著還得看大哥、大嫂的臉色。

  其實大哥、大嫂待她算是不錯的了,所以她並不怪大哥、大嫂,大不了以後她少洗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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