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8 背水一戰

　李蘅遠讓墨玉放開孫明舉。

　孫明舉開始訴說螞蟻的老大怎麼找上他的。

　這個很長的故事，故事的開始阿耶還是年輕的時候。

　阿耶和大伯可都說太夫人養大的，跟劉老太太不一樣，太夫人是個特別精明的女人，也是個十分有志氣的女人。

　他並不溺愛自己帶大的孩子，她甚至覺得，要想打好仗，先要從挨打做起，所以阿耶和伯父都是七十八歲的時候就給送上戰場了，還不是高級將領，比火頭兵強一點點的哨兵。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夫人的嚴厲，阿耶和伯父才能在軍隊中很快的成長。

　因為是從小兵做起，所以阿耶和伯父都交到了很好的兄弟。

　孫明舉還有一個叫做葉雨的胡人，正好跟阿耶是一個營帳睡覺的，二人比阿耶要大三歲，三人都是好爽的性格，所以很快就成為了好兄弟。

　這葉雨本來是昭武九姓中的後裔，也就是西域那邊康國的貴族，高祖打天下，這些人都出了錢和力，當國都定在長安，他們也從西域遷到長安。

　不過畢竟已經過了四五代人，當科舉制度盛行，文武狀元的出現，原本的庶族逐漸成為朝廷的主力，取代了世家，那麼在生活中也是一樣，世家逐漸瓦解落魄，反而有許多庶族開始崛起。

　葉雨的祖上是昭武九姓，但是他的嫡祖之類顯然是庶出或者遇到了什麼事，不僅流落到了范陽，而且成為了社會最底層的工匠。

　葉雨總是嚮往祖上的輝煌，所以心氣極高，但是平時他不會說祖上，性格表現就是及其要強罷了。

　當然，不管是什麼職業，要強的人都會受人尊重，一般也能有不錯的收穫，所以夜雨後來在軍隊裡表現很好，提升的最快。

　還是說到阿耶三人的友誼。

　在一次和契丹交鋒中，伯父孤軍深入，陷入了契丹野馬群裡，本來葉雨也在其中，但是阿耶帶人趕來救援，剛把夜雨帶到安全地帶，想再去救大伯的時候，野馬群已經衝過去，阿耶眼睜睜看著伯父死在野馬的蹄子下。

　回來之後阿耶當然要自責內疚，還要被家裡“有心人”猜忌，所以那時候心情很不好。

　霍先生會時常去看阿耶，給阿耶開導。

　因為是救葉雨阿耶才遇到的這些事。

　葉雨卻不讓霍先生見阿耶，霍先生把葉雨嗆了幾句，二人就鬧了彆扭。

　對，霍先生的情郎就是葉雨。

　再之後老國公不能讓優秀的兒子一直在前線，把阿耶提做副將軍，在其左右，而葉雨不管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坐到比阿耶職務還高的地位，所以他離開了范陽，要去別的地方闖蕩。

　其實就是他忘不了家族曾經的輝煌，更不甘心做阿耶的手下。

　最後的事情，葉雨成了反政府組織的老大，李蘅遠比孫明舉知道的更清楚。

　等孫明舉講完這些，李蘅遠看像墨玉：這個可信嗎？

　墨玉也在猶豫。

　孫明舉這時道：“阿蘅，我跟你阿耶是一輩子的交情，我家人財產都在范陽，你說我通敵賣國我圖什麼？

　我來找你是想說，這個葉雨通敵賣國還坑我，我要手刃他，你可以把我的兒女妻子全部扣押起來，如果殺不死葉雨，我全家的命都賠給范陽百姓。”

　給人印象和藹可親的長輩，胖成縫隙的眼睛陡然間變得銳利無比，裡面精光乍現。

　李蘅遠感覺自己已經沒什麼好猶豫的了，阿耶能信他一輩子，他如今壓上全部身家和名譽，她為什麼不能信他一次？

　她問道：“需要侄女配合您什麼？”

　孫明舉呵呵一笑，拍著胸脯道：“想當年伯父我也是戰場上的猛將，別以為打仗只有你阿耶在行，給我一萬精兵，我一定能把七萬契丹人趕出范陽。”

　城裡有七萬人，給一萬按理說不過分。

　李蘅遠猶豫一下點點頭。

　墨玉這時道：“娘子，再給我兩萬，我們不止要趕走契丹人，我們要報仇。”

　“給你兩萬？”那城裡就剩四萬兵了，等於去了一半，契丹人可是七萬大軍。

　墨玉點頭道：“娘子，我們范陽撒豆成兵，全民皆兵，還在意那個數目嗎？咱們再不出去，城外的百姓就遭殃了。”

　***

　經過跟龐副將軍的商議，城裡決定了派出三萬精兵褪敵。

　然後防守若的地方，發動城裡的百姓，不管男女，守成靠的是精巧的武器，女人小孩都能用。

　這樣也不怕三萬人回不來，城門照樣能堅持五天，甚至更久更久。

　但是這派出去的三萬兵還會有個問題，對方是七萬人，我方三萬，如何退敵？

　岳凌風說這個只能靠武器和意志力，也就是師出有名。

　對方雖然是七萬，但是是奔著搶劫來的，范陽雖然是三萬人，可是是要保家衛國啊。

　在軍隊出征之前，龐副將軍給登上城樓給眾將士訓話。

　“兒郎們，契丹狗屠我同胞搶我姐妹，我們有血性的男兒，能不能忍？”

　下面萬人同聲的震喊聲直達雲霄：“不能忍。”

　“那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有在下面觀望的百姓看到這一幕也被感染，不太整齊的跟著將士們立誓。

　而在這一幕中，還有個人影很引人注目，她是個年紀尚輕的小娘子，一身紅裙鮮亮如血，她就站在龐副將軍身後，雖沒有話，但是她什麼都不做，只要能看到她，全城的人都會安心。

　因為她是李蘅遠，是國公府最富盛名的小娘子，敵軍壓境，大敵當前，她都堅持的跟士兵們站在一起，她不會走，范陽城就絕對安全，所以有她的地方，死也心安。

　****

　閱兵儀式過後，三萬將士就要出城迎敵。

　龐副將軍再次叮囑墨玉等幾個主將：“你們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將外敵趕走，因為不管你們身陷什麼樣的險境，哪怕特別需要支援，我都不會開城門。”

　所以他們這是背水一戰，破釜沉舟，要麼殺死敵人，要麼被殺死，回城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眾人都答應著，唯有墨玉猶豫一下，然後驅馬向李蘅遠招手，然後他去了城門下的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