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0 痕跡
蕭掩還不能告訴李慶緒李蘅遠可能遇難了。
人都走後,他一個人開始一個廂房一個廂房的查找。
既然李蘅遠來過這裡,應該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二進院子的跨院有一股土腥味,看著地上散落的風乾的菜葉,這裡應該是儲藏室。
他抬手去推廂房的門,忽然愣住了,這門上有血,血色暗紅但不黑,是新鮮的。
蕭掩一急之下破門而入。
這是一間常見結構的廂房,不過屋裡什麼擺設都沒有,地中間堆著破爛的板子。
就再沒有其他事物了。
但蕭掩心裡說不出的古怪,他走了兩步發現板子後是菜窖,趴在沿上看了一眼,下面有些陰暗,但能模糊看出都是破敗的東西,發出陣陣的酸度氣。
蕭掩站起來,目光落在板子上漸漸沉成一條線,不用說也知道這些板子是擋菜窖的板子,可為什麼被起出來了呢?若說是主人臨走時做的,那應該是要帶走東西,菜窖應該會被打掃過才對,不會這樣腐臭,如果不是主人?那又是誰幹的?
蕭掩黑著臉將板子一塊塊掀開,到最後地上漏出一塊深色的土地。
直覺和經驗都告訴蕭掩,那裡沾了血。
沾血的地面面積不大,他用劍鞘試了下深度,滲到下面半指那麼厚。
沒有大面積流淌,卻流了不少,這說明血是慢慢流出來的,流血的人在這裡停留了很久。
蕭掩蹲下來看著血跡喃喃自語:「阿蘅,這是不是你的血啊?你來過這裡沒有?我以為只要從頭開始,就什麼都能改變,難道我們都逃不過冥冥中注定的命運安排?」
他哪裡知道,其實這是尋仇踩爆了王二下體流出的血,因為有衣服隔著,一晚上,就流了這麼多,在尋仇善後的時候發現了,正好用板子擋住。
蕭掩又回到菜窖口看了一遍,沒發現下面的異樣,於是離開儲藏室……後離開宅院。
當他要上馬的時候,忽聽隔著一條夾道的另外宅院有貓叫,接著是孩童的聲音:「他是不是受傷了?」
「好可憐,我要把它帶回去……「
「你放開,貓是我先發現的,是我的……」
「給我……是我的。」
蕭掩劍眉豎起,急忙尋著聲音跑過去,跳上牆頭一看,眼睛陡然瞪大:「媛媛,放開我的貓。」
那下面是個小花園,有三個孩子在爭執,他們手裡搶的褐色斑紋花貓不正是自己的寶貝蕭媛媛嗎?
蕭掩跳下牆頭伸出手:「把貓給我。」
「來人啊,有賊啊……」三個孩子都五六歲的樣子,見有外人強入,丟下貓大哭,轉身去「逃命。」
不過他們這一喊,不遠處有嘈雜的腳步聲趕來。
蕭掩彎腰抱起地上趴的委屈的蕭媛媛,回身用目光掃了一眼牆頭的高度,縱身一跳,翩然離去。
……………………
李慶緒在宅子外找了一圈,停下馬後喃喃念叨:「阿掩說讓人到這裡給他送消息,怎麼人沒了?也是,這都過了半個時辰了,早就離開這裡了吧。」
他帶著人剛要走,就聽身後的小巷子裡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驚喜道;「阿掩,你幹什麼去了?」
等蕭掩跑近了一看,哪裡都沒變,但是神色好像沒有剛見到時狼狽了。
蕭掩到了地方勒住馬,反問道:「有線索嗎?要你親自回來?」
李慶緒道:「打聽到了坊間剛開門的時候,就出去過一兩馬車,一共有十六個護送,往南面方向走了。」
蕭掩想起回來時候城門進出需要盤查,問道:「是什麼原因封鎖的城門?誰下的命令,何時開始的?」
李慶緒聽的眼睛一亮:「昨日岳凌風讓尚總管出面,找了守城令官封鎖的城門,沒有坊正開的條子,是出不了城的,昨日就開始的事,這些人逃不出城,他們人多,還得找空閒的地方落腳。」
蕭掩道:「那好,我去調集太守衙門的兵力,全城搜補,定要把歹徒全部找出來。」
李慶緒深沉如水道:「我只要我妹妹平安就好,哪怕那些歹徒都跑了,他們把阿蘅給我留下來。」
蕭掩拍著他的肩膀:「阿蘅會沒事的,找人。」
………………
劉老太太可憐巴巴的問著甄氏:「真的給了七十萬貫,阿蘅就能回來?」
本來李慶緒說瞞著老太太,可是國公府的消息豈是那麼好瞞的?兩天過去了失蹤的三個小娘子還是沒有蹤影,後贖金的事就開始傳開,現在都知道了。
甄氏安慰老太太:「不然他們還想怎麼樣?敢動阿蘅一指,二弟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他們,那麼當然是拿到錢就會把人放了,聰明人都不會傷害阿蘅的。」
劉老太太忙不迭的點頭:「那就湊錢,讓老二湊錢,老二有錢,多少錢都有,他有錢……」
甄氏心想,這老太太就好事虎的厲害,二郎再有錢,一下子拿出七十萬貫也費勁啊,那可是三郡十幾年的稅務總和。
不過這次老太太表現的還行,起碼沒聽說錢多,就不讓救人。
因為老太太病了,李玉郎和尹氏余氏正好也在探望。
李玉郎聽了大嫂的話後問道:「那要是交了錢不放人呢?或者接著要呢?這麼多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甄氏看向李玉郎:「那四弟有什麼主意能救阿蘅?」
李玉郎聽甄氏語氣不善,冷笑道:「大嫂也不用冷言冷語擠兌我,七十萬貫,就為了一個丫頭?」他看向劉老太太:「阿娘,別說七十萬貫,就是七貫錢,想買什麼樣的女人買不到?想跟二哥的女人排成隊,數都數不完,有女人還害怕沒孩子?拿出七十萬貫去贖人,你們可真是有錢大方,有那錢找幾個女人能生七十個。」
甄氏怒上眉梢:「老四,你若這麼說話,我就不愛聽了,孩子能是錢來衡量的?你女人多,那你的孩子呢?老二有錢要給阿蘅花,又不是你掙來的,你別管的太寬,你還是阿蘅的親叔叔呢,那是孩子,李家的孩子,人命,虧你說得出口。」
孩子是李玉郎逆鱗,他指著甄氏:「少跟你我充大嫂的派頭,我娘還沒死呢,難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理?你當然不想二哥再娶妻生子,二哥就是沒兒子,世子的名頭才能落到李慶緒頭上,二哥有兒子能輪得到你們?反正這錢我是一分錢不會出的,為了一個丫頭片子拿出七十萬貫,虧你們想的出來。」
「不然,那七十萬貫給你花?」甄氏聲音尖利道。
不過她不擅長吵架,一吵架就氣得哆嗦,說話都開始打顫了,因此李玉郎諷刺李慶緒的事她都想不到要去反駁。
李玉郎乘勝冷笑:「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嫂,哪裡都能插一嘴,全家就你一個好人了不是?今後我說話,你少接我的話……」
「你……你……」甄氏說不出來話,反正去看劉老太太。
劉老太太疼兒子,佯裝頭疼直哼哼,就是不肯管教。
余氏是看熱鬧的,尹氏是麵糰……
屋裡的人竟然沒有勸架的,一團亂糟糟之下,是阿香怕主子吃虧,爭執之中把甄氏拉走了。
甄氏走後,李玉郎還在罵罵咧咧,心疼「他的」七十萬貫。
一直躲在屋裡沒出來的李夢瑤又聽了一會,聽不到什麼實質內容了,叫上畫江悄悄溜到跨院去。
她當然是去跟劉氏匯報聽來的消息。
「娘,你說阿耶能一下子拿出七十萬貫嗎?要是拿不出,李蘅遠豈不是回不來了?」
劉氏正在看著婢女整理衣物,聽見了回首,勾唇冷笑,後把女兒帶到廳外無人的地方。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