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番外‧化龍

　凌霄希望工程扶助合同期滿， 段佳澤藉機調回天庭， 正式歸位。因其人身龍魂， 需要重塑肉身。龍族長輩借風澤之氣，萬水之源，及段佳澤父母金龍夫婦遺留的精血，結成龍身。

　整個過程共計七七四十九天，初時肉身還需浸在三光神水中溫養。

　四十九天之後， 陸壓就急著要見段佳澤，被寶珠的父母攔了下來，他當時便一怒， 「走開，為何不讓本尊進去！」

　娑竭羅龍王忍氣道：「道君， 你再稍等片刻就行了。」

　他真是極其不滿意陸壓道君和佳佳在一起， 原本大家就不是很看得對眼，這傢伙對長輩還極其不禮貌。

　上回佳佳歸位後第一次見面， 他還嘲諷龍族們來著， 說要真把佳佳當回事，一開始就不會把人落在下邊了， 搞得他們又羞又氣。

　「時辰已經到了，我算得清清楚楚。」陸壓哪裡肯罷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這時寶珠打開門，扶著門框和父王對視一眼， 娑竭羅龍王便懂了， 回頭道：「一點小問題， 佳佳現在被自己的龍身嚇到了。」

　陸壓：「……」

　陸壓十分荒謬地道：「他在下界就看過龍女的本體了，怎還會嚇到了——他現在連蛇也不怕了！」

　最初段佳澤因為以人身長大，對大蟒蛇是有些怕來著，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

　娑竭羅龍王說道：「他剛剛甦醒，融合得還不是很徹底，記憶有一點混亂。」

　陸壓更加激動了，「那我更要進去了，他看到我就會心安的！」

　娑竭羅龍王沒辦法，段佳澤不在現場，也沒人管得了陸壓，只好帶他進去。

　到了裡面一看，娑竭羅龍王只說了情況之一而已。段佳澤還沒法掌握從龍身轉化成人身，正待在水池裡，游得也歪七八扭，不時低頭看一下自己的身體，眼中滿是驚恐。

　「佳佳！」陸壓喊了一聲。

　段佳澤抬頭一看，眼中的驚恐頓時擴大到了全臉，縮到角落裡，猛咳了好幾聲，嘴邊直冒泡泡。

　陸壓遲疑地道：「……這是嗆到的？」

　他還真沒有見過，會被水嗆到的龍，但是鑑於段佳澤現在的情況，他也沒那麼肯定了。

　娑竭羅龍王抹了把虛汗，「恐怕是這樣……對了，道君，我怎麼覺得佳佳好像更加驚慌了？」

　陸壓心念一轉，想到娑竭羅說段佳澤現在記憶混亂，隱隱有點猜測，但他是堅決不會承認段佳澤怕他的，哼道：「怕你吧，他可不喜歡長蟲了。」

　說著，陸壓還上前去。

　娑竭羅龍王只知道段佳澤和陸壓在人間界搞到一起了，不知道一開始段佳澤對陸壓又怕又討厭，所以站在原地一臉懷疑，還真不敢往前了。

　陸壓走到段佳澤旁邊，段佳澤緊張得很，但好在還認識他，「道、道君……」

　陸壓伸手去摸段佳澤的身體，把他從水裡拽了出來，段佳澤驚恐地說：「別、別拉啊，我不知道怎麼動了！」

　段佳澤趴在地上，他連用龍身游泳都沒完全掌握，何談四個爪子在地上走路呢。

　剛剛化出的肉身還很小，但會在接下來七日內迅速長大，現在段佳澤和蟒蛇差不多大，陸壓還想摸他，他就瑟縮起來。

　「你怕什麼！」陸壓大怒，「再想不起來你就完了！我要家暴！」

　娑竭羅龍王：「！！」

　寶珠看不下去了，過來把濕漉漉的段佳澤撈起來，「佳佳，你慢慢想，不要急。」

　她溫柔安慰許久，也沒什麼大用，倒是剛剛陸壓那麼一吼，段佳澤痛苦地閉著眼想了半天，清醒一些了，「……寶珠姐姐，我想弄乾身體。」

　段佳澤還是有那麼一點無法脫離人類思維，不喜歡出水後身上濕漉漉的。

　寶珠連忙道：「我去拿毛巾。」

　「不用了，讓陸壓來吧。」段佳澤說道。

　陸壓一聽就知道段佳澤沒那麼錯亂了，滿意地把段佳澤身上的水漬烤乾了。

　娑竭羅龍王則走過來指責道：「道君剛才說的那叫什麼話，我可都聽見了，你說要家暴？你平時就這麼對我們佳佳？」

　陸壓斜睨他一眼，「怎麼？」

　娑竭羅龍王怒道：「別以為我們就怕了你！我們龍族是不會放任你欺負佳佳的，就算鬧到聖人那裡去也是一樣！佳佳，你以前都不敢說啊，還是現在記憶混亂說漏了嘴，你太苦了，我們已經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罪，你只要開口，父王如何也要救你出苦海。咱們龍族那麼多青年俊彥，要什麼樣的沒有，便是玩火的也不是沒有……」

　段佳澤頭疼得很，聽娑竭羅龍王越說越不像話了，趕緊制止他：「您誤會了，陸壓沒有家暴過我，他要家暴，還用得著人前隱瞞嗎？」

　這倒也是，人前陸壓真沒動過手，甚至對他們龍族也多有忍耐了——當然這是相比以前，以前態度更惡劣。娑竭羅龍王又瞪了陸壓一眼，這才沒說話了。

　陸壓原本是很討厭水族的，但看著段佳澤的樣子，卻有些喜愛。他一身金色的龍鱗，顏色極為好看，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顯出了幾分鋒利，眼神還是原來那樣，比其他龍族要可愛多了。

　陸壓不禁把段佳澤給搭在手上，「你還不會飛吧，沒事，我帶著你。」

　段佳澤的確很不習慣，在陸壓手上一動也不敢動，「你可別亂甩我。」

　陸壓看段佳澤沒有安全感，索性把他放到胸口來，盤了兩圈，兩手一上一下抱著。

　段佳澤果然覺得舒服很多，「行。」

　寶珠看著，覺得自己都沒用武之地了，半晌才幹巴巴道：「佳佳，你按照我教的功法，每日運行一下，很快就會活動自如了。」

　段佳澤點頭，又問：「我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人啊？」

　寶珠答道：「這個不好說。按理說，轉換道體是心念一轉就行了，可能下一秒你就開竅了，可能要更久。」

　「這樣啊……」段佳澤若有所思地點頭，「那可能是我現在接受度還不高吧。」

　這裡既然已經重塑好了身體，陸壓迫不及待就要帶段佳澤回扶桑宮，他待在水族的地方怪不自在的。段佳澤只好和寶珠父女告別，約定好等他能自如掌控身體後再來。

　……

　段佳澤回來也沒多久，他在天庭某個圈子裡算是有那麼一點名氣，因為之前很多大仙都藉機去他那裡度假。上來後一開始都是人身，這還是第一次以龍身出來逛——如果被陸壓捧在胸口算的話。

　陸壓大搖大擺地捧著一條小金龍往扶桑宮走，來來往往的仙人看見了，基本都是點頭問好，不在意地看他一眼，轉回目光，緊接著難以置信地再看過去。

　——這他媽什麼鬼，陸壓道君抱著一條龍？！

　路過的仙人們：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夢？？不然我怎麼會看到陸壓道君和龍族抱在一起！

　陸壓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但是從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來看，極有可能是把這當做了豔羨。

　段佳澤有點頭皮發麻，他也沒怎麼出門，沒想到大家都認識陸壓，而且表情都那麼震驚，一副三觀坍塌的表情。他都懷疑起來，陸壓在仙界的時候，是不是每天沒事就毆打水族啊。

　明明仙界地廣，就因為陸壓帶著一條龍在外面溜躂，直接導致了好幾起交通事故。

　畢竟大家都是仙人，眼力不一般，可能隔著老遠駕雲經過就看到這一幕了，然後就陷入呆滯狀態，導致和前後左右的道友撞在一起，雙雙跌下雲頭。

　段佳澤簡直不忍心再看了，對陸壓說；「你把我藏起來吧，再這樣下去要大亂了。」

　陸壓還意猶未盡呢，他覺得很爽啊，畢竟人間界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這些人都認識他，在他們面前……用人間界的話來說，就是出櫃，非常快意。

　——鑑於上古時期什麼感而有孕之類的事情都發生過，對仙人來說，這出櫃出的是兩個男性不稀奇，他們震驚的都是陸壓道君和龍族搞在一塊兒了。

　但是段佳澤說差不多得了，所以陸壓這才及時收手，否則他一路慢悠悠逛回扶桑宮，怕是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交通事故。

　……

　段佳澤回來後就待在龍族的地方，大部分時間在重塑肉身，陸壓也基本都陪著他，這時才第一次和陸壓回他的扶桑宮。

　扶桑宮又叫太陽宮，佔地也非常廣，陸壓帶著段佳澤回到自己的寢殿，才把他身上的障眼法解除。

　陸壓回來後只匆匆來了扶桑宮一次，把孩子放下來，他不放心把孩子放在龍族那兒，萬一被教壞了怎麼辦。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段佳澤和陸壓一上來，也把他那些鳥兒女們都帶上來了。其中，只有奇蹟功課最好，又吃了些丹藥，已然能化人形，鸚鵡們則遜多了，還是鳥形態。

　這時候，扶桑宮的宮人們正圍著幾十隻鳥兒，喂他們吃東西。星君前些日子回來，只丟下一句好生照顧，就風風火火又跑出去了，但他們也不敢懈怠，把這些鳥兒喂得飽飽的。

　大家也猜測了一下，鸚鵡他們是認得的，雖然這些鸚鵡顏色豐富過頭，品種很稀奇。而另外一隻巨大的鳥，就誰也不認識了，還猜測是不是星君收的稀罕寵物。

　這時陸壓回來，眾人又趕緊拜見星君，結果一個照面就看到陸壓抱著一隻金龍。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什麼情況，無量量劫提前來臨了嗎？

　陸壓得意地摸了兩下懷裡的小金龍，說道：「這是我夫人。」

　僮僕們都戰戰兢兢行禮，動作非常僵硬，這只是他們的本能，其實內心還處於懷疑人生中。星君不過是被罰下界一段時間，為什麼會和龍族結親，被施了什麼邪術嗎？？

　陸壓恨不得把小金龍舉高了，但是段佳澤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只好作罷。

　段佳澤羞澀地讓大家不要客氣，又問道：「孩子們呢？」

　眾人：「？？」

　孩子？啥孩子？？

　不消他們回答，奇蹟和鸚鵡們已經聽到動靜，一一從內殿跑了出來。

　奇蹟一搖一擺，走得最慢，鸚鵡們卻不敢越過這個霸道的大哥，都慢慢飛在他後頭。雖說已經能夠化形了，但奇蹟還是更喜歡自己這個狀態，比較有份量。

　陸壓看到孩子們沒瘦，略帶欣慰地摸了一下奇蹟，準備獎勵一下宮裡的人，「你們照顧得還不錯，都認識過了吧，你們大到五十一殿下。」

　眾人：「……………………」

　不認識啊！這些鳥並沒說過自己是殿下啊！！

　星君下界不但弄了個龍族夫人回來，還如此有效率地生了五十一個孩子，五十一個！

　眾人紛紛凌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看來那些並非鸚鵡，而是龍子。難怪各個顏色樣貌都有差異，尤其是大殿下，格外不同。

　陸壓一點也不在意大家的心情，說道：「都下去吧，把門關上。」

　宮人們臉色五顏六色，魚貫而出，關上門各自對視一眼，滿腹話語想說，到了嘴邊又不知該說什麼。

　最後還是為首一人茫然說道：「此事暫時只可咱們自己人知道，以免星君責怪我等多嘴多舌。」

　大家都喏喏應是，心想我們往外說也要有人信啊！不是親眼看到誰他媽能相信太陽星君和龍族在一起還生了五十一個娃？

　這些日子他們還把五十一個殿下養在一塊，還好意思自己覺得養得很好。

　別說了，快去整理五十一個房間出來吧，虧他們以前還覺得扶桑宮很冷清，這下好了，依殿下們的聒……活潑程度，可以熱鬧個夠了。

　……

　殿內。

　奇蹟圍著段佳澤看了好久，才在陸壓肯定的眼神下，確認這是他爸。奇蹟低頭用嘴巴戳了一下段佳澤，非常稀奇地道：「爸爸，你……你好小啊！」

　「很快就會長大的。」段佳澤還沒法像正常龍那樣騰雲駕霧，就待在席地而坐的陸壓懷裡，勉強用短短的爪子摸了一下奇蹟，「還記得爸爸和你說麼，爸爸還有個身體，就是這樣了。」

　「和電視裡不一樣。」奇蹟也只在電視裡看過龍，寶珠姑姑的原型他都沒看到，稀奇地看著段佳澤一會兒，又撒嬌道，「我還是想要爸爸抱我。」

　段佳澤這個樣子怎麼抱他啊，奇蹟一壓過來，不知道會不會把他給壓扁。

　陸壓暗搓搓捏著段佳澤的尾巴，鼓勵他：「你變變看。」

　鸚鵡們也都嘰嘰喳喳說起話來：「加油啊爸爸，愛拼才會贏。」

　「變身，變身！」

　段佳澤一臉黑線地使勁想像著自己的人形，可能是記憶漸漸穩定，抱兒子的想法也強烈，十幾秒後，竟是真的變回了人形，姿勢則是整個窩在陸壓懷裡。

　「拿開，流氓！」段佳澤把陸壓放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撥開了，剛才捏他尾巴他就想說來著。

　陸壓：「…………」

　段佳澤讓陸壓找了鏡子給自己看，和原來凡人時也沒有太大差別，他還擔心自己會不會一頭金毛呢，現在一看，反正正常形態下並不是。

　奇蹟看到段佳澤這個比較熟悉的形態，一下扎他懷裡了。連帶著鸚鵡弟妹們也都跟著衝過來，這個衝力可不一般。

　幸好段佳澤現在就坐在陸壓懷裡，他往後一仰，倒在陸壓胸口，陸壓紋絲不動。

　段佳澤樂了幾聲，七手八腳地把大鳥小鳥們往懷裡摟，「哎，寶貝兒們，往後洗澡，爸爸給你們噴水，你爹烤乾，是不是很完美啊？」

　五十一個娃異口同聲地回答完美。

　陸壓：「…………」

　陸壓懷裡抱著段佳澤，段佳澤懷裡抱著孩子們。大概從這個時候起，五十一位殿下對於「勢同水火」就有了更深更堅固的認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