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動物園霸凌

　段佳澤剛想說一下胡大為， 就聽到敲門聲， 小蘇在外面說話：「園長？可以進來嗎？」

　小蘇是段佳澤約來的，他看了一下那只要死不活的大熊貓， 頭疼地道；「稍等一下。」然後對胡大為道，「快， 快點收起來。」

　胡大為還是糊塗的， 但是聽段佳澤這麼吩咐， 也就動作麻利地上前用袋子要將黑旋風套起來。他打開袋子，便將黑旋風塞進去，因為黑旋風體型大， 難免磕碰。

　段佳澤看著他粗暴的動作， 很是心痛， 「你輕點！犯法的！」

　胡大為把黑旋風裝回袋子裡， 又把狐孫們趕回籠子裡，說：「那我先走？」

　「你……你先別走！」段佳澤怕胡大為又虐待大熊貓， 叫他坐到一旁， 把袋子放到辦公桌後面藏起來，然後才道，「小蘇進來吧。」

　小蘇推門進來，看到段佳澤一臉緊張，胡大為坐在一旁，腳邊放著一個裝滿了小狐狸的籠子，頓時尖叫了一聲，「好可愛啊！」

　她衝過去蹲下來看了看， 「胡哥你休完假了啊，這些是新來的赤狐嗎？」

　她也沒多想，胡大為不負責動物引進，她只以為是巧合遇上了，倒不是特意問胡大為。

　胡大為看了段佳澤一眼，點頭道：「是啊。」

　「小蘇同志，你先過來我們講一下宣傳方案。」段佳澤招招手，小蘇就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兩人聊了一下快開張的兒童遊樂動物園宣傳事項。

　這個兒童遊樂動物園裡的遊樂設施，很多都是動物造型的，或者漆上了動物形象。

　小蘇說道：「我們要不要找些人來穿套裝扮熊貓？還有工作人員，是不是也打扮一下比較好？」

　段佳澤聽到熊貓兩個字肝就疼，說道：「我們也沒熊貓，還是不要搞這個了，別的動物吧。」

　「但是熊貓可愛啊，大家都買賬的。」小蘇露出了痴迷的神色，「昨晚我又看了好久的直播熊貓吃竹子。」

　這時候，段佳澤腳下的袋子動了一下，發出「嗯」的一聲虛弱聲音。

　小蘇：「誒？」

　「沒什麼，我吃撐了。」段佳澤面不改色地道。

　「好的。」小蘇忽然想起來什麼，提醒道，「陸壓鳥最近狀態不太好，我直播的時候，它都特別不配合，以前雖然不熱情，但是好歹還動彈一下，現在根本不理我。」

　「我知道了。」段佳澤也沒說什麼。

　陸壓的狀態能好得了麼？上次他說懷疑陸壓暗戀自己，被陸壓撞見之後，陸壓本來是打死不承認嘛，結果被他和有蘇接了個下茬——他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陸壓那句話立過好幾次flag，都成金句了——然後陸壓就特別羞憤，再也不理段佳澤了。

　說不理段佳澤也有點不對，其實是更加躲著段佳澤了。可以理解，陸壓那麼要面子的鳥。

　段佳澤也後悔懟那一句了，他還想和陸壓聊一下呢，雖然他也很尷尬，但是大家還要共事幾十年，不能總這樣吧。可是陸壓要躲著，段佳澤乃至全園的動物也沒法強迫陸壓啊。

　小蘇以為段佳澤這個鳥主人這麼說，應該沒問題，就走了。

　她一離開，段佳澤趕緊讓胡大為把黑旋風再放出來，「你快點，給他點兒吃的，看著快餓死了！」

　「不會餓死的……」胡大為嘀咕著，卻也不敢違抗，拿了點吃的出來，當然只是普通食物，用來路上給狐孫們吃的。

　黑旋風狼吞虎嚥一番，才像是活過來，但也沒能聚起修為，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

　段佳澤盯著這熊貓看了半晌，嘆了口氣，「你要是……晚來一些時候就好了。」

　胡大為弱弱地道：「園長，這個不是很值錢，很吸引遊客嗎？」

　「是，但不是我們養得起的啊，」段佳澤嘆了口氣，「這手續沒法操辦，養熊貓有硬性規定的，我們根本沒達到飼養標準，連借展標準也達不到。而且，要過明面總得把熊貓先曝光吧，每隻熊貓都有譜系，冒充不了，這種非人工養殖的熊貓，就算救助之後也不會給別的動物園養的。」

　動物園各項條件擺在那兒，全國人民一看就知道不符合飼養標準，就算很不實際地找了關係養下來，熊貓粉也能把他們手撕了。

　胡大為哪知道人類還有這麼多複雜規定，也是低估了熊貓的地位，撓撓頭道：「那怎麼辦呀？」

　段佳澤看了黑旋風一眼，心頭滴血，他要是夠資格，管它是不是野生熊貓，找再多關係也要養下來，沒有大熊貓的動物園那能算成功的動物園嗎？

　「送回去吧。」段佳澤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感覺比上次聽說室火星君是管房地產的還要傷心。

　黑旋風抬頭看了段佳澤一眼。

　段佳澤道：「你還能說話嗎？我叫胡大為把你送回去吧，你也這麼慘了，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黑旋風瑟瑟發抖，「我不回去，我都成這樣了，哪還有臉回去！」

　這要換了別的動物，段佳澤肯定順勢說那就別回去了，留下來，偏偏這是大熊貓，他只好道：「不回去你也沒地方待，你這個樣子，在城裡或者其他野外被人類發現，肯定會被抓到熊貓基地去的。」

　黑旋風呆呆道：「熊，熊貓基地是什麼地方？」

　黑旋風沒進過城，很多東西都沒概念，他還以為這是什麼關妖怪的地方呢。

　段佳澤就用手機找出熊貓基地的視頻放給黑旋風看，「喏，就是把你關在這裡面。」

　黑旋風看著視頻中，剛出生的熊貓寶貝被細心呵護，長大一點就喝奶、玩耍，不用巡山也不用和別的妖怪拚死拚活，身邊總有奶爸奶媽照顧著，吃的竹子也是精挑細選的，還有很多人族在住的大房子外面仰慕地看著它們……

　……

　黑旋風呆掉了，黑旋風的三觀被顛覆了！

　黑旋風往前爬了兩步，大聲道：「這裡難道是仙界嗎？」

　段佳澤：「啊？」

　黑旋風：「生活在這裡，竟然不愁吃喝，有那麼多小弟，母熊，還有那麼多信徒？！」

　段佳澤：「……」

　黑旋風渴望地看著段佳澤：「你是說我出去就會被帶到這個地方對嗎？」

　段佳澤：「…………」

　段佳澤狂汗，這和想像中不一樣啊，說好的嚮往自由，桀驁不馴的妖族呢？

　黑旋風太羨慕那些熊貓了，往日他竟不知世上還有這般如同仙界一樣的地方，那些熊貓還是普通未曾修煉的熊貓呢，竟過得比他這個山大王好多了。

　這叫什麼關起來，這麼大的地方，倘若生活在這裡，他還出去做什麼？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段佳澤還想做個好事，把黑旋風送回去，誰想黑旋風死都要投奔熊貓基地，還打聽熊貓基地的地理方位，看樣子就算被送回老家，也要自己奔熊貓基地去。

　段佳澤無語，「行吧，那我把你送到熊貓基地去。」

　段佳澤沒說自己心裡的想法。雖然現在養不起熊貓，但是段佳澤堅信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有錢，以後能申請得到熊貓的。

　到時候，他也不要別的熊貓了，就想辦法順勢把黑旋風弄過來，黑旋風是妖族，比普通熊貓好養。現在，就當把黑旋風寄存在基地了吧。

　……

　黑旋風也不知道為什麼胡大為的老大會幫他，反正他一想到可以去熊貓基地，就樂得不得了。

　要送黑旋風去熊貓基地，還得花些功夫，說不定還要讓臨水觀幫忙，暫時讓胡大為帶著黑旋風在宿舍住幾天，萬萬不能被發現了，黑旋風現在變不回人的模樣。

　胡大為帶著黑旋風回宿舍，在他身上施了個障眼法，雖然胡大為修為不精，但是兩處離得近，這麼點距離還是能撐住的。

　胡大為看著黑旋風那沒出息的樣子，鄙視地道：「一個熊貓基地而已，就樂成這樣，算你沒福氣。」

　黑旋風不滿，他想懟回去，但是看著胡大為手裡的蓮蓬，就沒了脾氣。

　他跟在胡大為後面，想著熊貓基地，心不在焉地走著，忽然，聞到了一股誘人的清香……

　果然不是人人都像我一般有運氣，如這胖熊，都把他帶到靈囿來了，都待不下去，哼哼。胡大為在心中略有些得意地想著，忽然眼角閃過一道身影，回頭一看，原本老實跟在他身後的黑旋風竟然躥了出去。

　「混蛋，你幹什麼？」胡大為沒有立刻施展法術，他先看了看周圍，不能被遊客看到。

　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黑旋風已經撲到了路邊的竹叢中，抱著一顆嫩竹張口便啃下去，白生生的牙齒咔擦咔擦一眨眼就吃掉一根。

　吃完一根就再拔一根，還有筍，連筍衣也不扒，直接塞進嘴裡，咔擦咔擦，又香又嫩。

　胡大為嚇死了，幸好現在沒有遊客或者員工經過，否則就會發現竹子莫名其妙自己消失了。他衝過去拖著黑旋風，悶哼一聲，險些拉不動，這胖熊無賴地抱緊了一根竹子。

　胡大為氣沉丹田，一個用力，竟是連著黑旋風抱的那顆挺茂密高大的紫竹根都□□，一同拖著走。

　黑旋風懷裡抱著竹子，被胡大為拖在地上，竹子尾巴上的竹葉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聲，他大聲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去基地，我就要在這裡，死也不離開！」

　胡大為：「……」

　胡大為怒道：「沒聽到園長說麼？你想在這兒也沒辦法，你想回老家，去基地都可以，就是別留在這兒！」

　黑旋風看他模樣嚇人，生怕被趕走，索性抱住了他的腿，「我是不會走的，這裡才是仙界啊！」

　……

　有蘇咬著筷子，好奇地看著一個胖胖的漢子，對段佳澤道：「所以他又不肯走了？」

　段佳澤嘴角抽了一下，「是啊，吃到紫竹了。熊貓主要以竹子為食。」

　段佳澤怕有蘇不知道熊貓的習性，還解釋了一句。

　有蘇笑盈盈地道：「既如此，你就把它留下來嘛，反正送到熊貓基地，也是準備日後接回來的，提前住在這裡，到時候準備好設備、證件了，再走個過場。人家單看到具備飼養資格，也不會太挑刺。」

　段佳澤無奈地道：「可是胡大為說他修為散了，化不成人形，又不能讓外人看到，那我總不能一年到頭把他關在小黑屋裡吧？」

　「這個好辦，」有蘇拍了拍手，「叫他和陸壓……算了，和我學幾日吧，保管不用多久練回去，如今的妖族真是太弱了。」

　她本來想說陸壓的，因為陸壓的化形是大家中最好的，她還有露出狐狸尾巴和妖氣的時候呢。但是想到陸壓現在都不理人，也就放棄了。

　段佳澤聽她那個改口，心中也再次鬱悶了一下，「好吧。」

　此事解決，段佳澤又看了黑旋風幾眼。

　雖說還沒過明路，但咱們也是有熊貓的動物園了呢。段佳澤還挺美的，和顏悅色地對黑旋風道：「你好好待著，暫時不必上班，但吃喝都短不了你，只管吃胖一些。」

　那等不似凡間之物的竹子，還能放開了吃？這和做神仙有什麼區別嗎？

　黑旋風感激涕零，他現在一點不恨胡大為了，他感謝胡大為把他送到這裡來！

　胡大為卻是有點鬱悶，怎麼園長對黑旋風這麼好啊？

　就這個，還只是冰山一角呢，胡大為不知道，自己日後還有得瞧，不知道後悔過多少次，把這胖熊帶到城裡來。

　.

　.

　段佳澤慢悠悠走到食堂，還沒進去，就看到門口小蘇和許雯腦袋對腦袋，湊在一起低聲說話，無意間就飄進了他的耳朵。

　「我靠，胡哥到底從哪裡撿來的這麼個親戚啊！」

　「呃，胡哥好像也一副很嫌棄他的樣子。」

　「換了我也嫌棄啊，我對他的體型真的沒意見，熊哥也壯。但是，你看到他吃飯的樣子沒有，好像三輩子沒吃過飯一樣，總是沒骨頭一樣，各種姿勢躺在沙發上，頭朝下腳朝上的姿勢都出現過，還摳腳！」

　「別說了，有一次他倒坐著沒摳到腳，還從沙發上栽下來了……」

　她們一抬眼，看到段佳澤，都頓了一下，表情訕訕的。

　小蘇：「園長，你都聽到啦？」

　背後說新同事壞話，好像是有點尷尬，但是幸好是園長聽到了。這個新來的潘旋風，據說是胡大為的鄉下親戚，過來投奔，和他一起上晚班。

　但是，大家都覺得潘旋風的儀態很不好，不太願意和他玩兒。

　潘旋風吃飯時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場旋風颳過，且飯量奇大。平時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而且躺得非常豪放，不時還把肚皮露出來摸摸。就算你洗得再幹淨，也沒必要一個勁摸吧？

　雖然這是個人問題，但兩個女孩子私下還是忍不住吐槽，有點嫌棄。

　許雯看了一眼園長表情淡淡的，加了一句：「您看下就知道了。」

　段佳澤順著他們說的向裡頭看去，潘旋風剛剛將一個小盆的飯菜吃完，打著嗝往後一靠，整個人陷進了椅子裡，兩腳叉開，表情十分**。

　小蘇和許雯都在觀察段佳澤的神色，他們也有人隱晦和胡大為提起過，但是好像胡大為也沒有管，要麼就是管不住，但園長是領導，說話應該有用吧，潘旋風這樣子也太不雅觀了。

　誰知道，兩個小姑娘發現園長看著潘旋風撓肚皮的樣子，臉上竟是慢慢浮現出了慈愛的笑容……

　沒錯，園長慈愛甚至帶著一絲寵溺地笑了起來！

　小蘇和許雯微張嘴，懷疑自己的眼睛。她們又看了看潘旋風，沒錯啊，是一個高大壯肚子特別大，儀態還很差的糙漢啊！

　園長瘋了？？

　小蘇甚至開始找周圍陸壓的身影了，怕是園長故意要讓陸哥吃醋哦。

　然而陸壓並不在周圍，而段佳澤那慈愛的表情也很是真摯，他甚至走過去問化名潘旋風的黑旋風：「旋風啊，吃飽了沒有？」

　「吃飽啦！」潘旋風憨厚地點頭，拍著肚皮給段佳澤看，又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段佳澤卻把他按住了，「沒事，我就問問，你坐著。」

　小蘇&許雯：「……」

　許雯說：「不是說這是胡哥的弟弟嗎？不說我以為是哪個領導的親戚……不對，就算是對著領導，園長也沒這麼笑過啊！」

　小蘇也是一副三觀俱毀的樣子，「園長的世界難道和我們不一樣嗎？」

　當然，段佳澤的世界和他們不一樣，段佳澤的視野不同，他看潘旋風一舉一動，都會自動帶入到那隻胖熊貓。

　看潘旋風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憨態，就會腦補以後無數遊客被潘旋風這個樣子迷得死去活來，恨不得住在靈囿，瘋狂買周邊……

　熊貓摳腳，那能叫不雅觀嗎？！

　……

　段佳澤在和藹地和潘旋風聊天時，陸壓也施施然走進食堂。

　小蘇和許雯看到他，都禮貌地打招呼，然後覷見陸哥在偷看園長那邊，小蘇心想怎麼園長和陸哥還沒有冷戰完啊，便試探性地說道：「園長對潘旋風真好！」

　陸壓看著段佳澤十分和藹地和潘旋風說話，非常刺眼，他知道那個潘旋風就是以前他在新聞上看到的，住大房子的熊貓，段佳澤那時候還甚是推崇，大有他都不如熊貓的意思。

　再聽小蘇這話也非常刺耳，他總疑心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他那什麼段佳澤了啊，煩躁地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點到即止，小蘇閉嘴不說話了。

　陸壓走到一處坐下，又看了段佳澤和潘旋風幾眼。

　段佳澤察覺到陸壓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卻見陸壓立刻望著天花板去了，只好嘆了口氣，和潘旋風道別了。

　潘旋風休息夠了，就慢騰騰站起來，反正他也沒什麼事幹，打算在園裡晃一圈，散散步。

　出門後潘旋風前面走的是位沒說過話的火行前輩，也不知什麼根腳，只是看大家好像都很尊敬他，所以尚且不諳此間規矩的潘旋風還打了個招呼：「前輩好。」

　不過這位前輩沒理，只是揚揚眉毛打量了他一眼。

　熱臉貼冷屁股了，潘旋風就想走開一點，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吃太飽，明明想走開，竟然還不小心撞了這位前輩一下。

　潘旋風連忙道歉；「前輩，對，對不——啊！！！」

　……

　段佳澤回宿舍的時候，就看到門口蹲著一隻大熊貓，嚇了一跳，「旋風，你怎麼變回去了，沒被人看到吧？」

　潘旋風哭哭啼啼地道：「園長，陸前輩一刀把我修為又給打散了，我剛爬回來的！他還用拳頭親手揍了我好幾下，有外傷了！」

　段佳澤：「……」

　太殘忍了！連大熊貓都打！

　段佳澤想一想大概也知道潘旋風為什麼挨打了，這幾日陸壓看潘旋風眼神好像一直不對，抱有一些敵意，大概是想到了熊貓的人氣，加上他又這麼照顧潘旋風，所以就展開了動物園霸凌……

　段佳澤開門道：「你以後躲著他點兒，說不定沒完（潘旋風瑟瑟發抖）。進來我先給你治下外傷——但是我好像沒看到傷處啊。」

　修為他看不出，但是身上乾乾淨淨，也沒哪折了或者有血痕。

　潘旋風指著自己的眼圈，委屈地道：「搗我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