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精衛：我爸務農

　段佳澤手上捏著一份文件， 他沉默地又翻看了幾遍， 抬頭問黃芪：「這個你已經看完了？」

　黃芪點頭：「當然， 不然怎麼到你這兒來。」

　段佳澤：「不是……這個……好吧……」

　他一臉猶豫， 但最後還是簽了名。這是一份關於商品部開發新周邊的文件，裡面附有設計圖和效果圖， 是桌墊、茶杯墊和鼠標墊。

　像這類商品靈囿已經生產過很多了， 各種動物形態的都有， 賣得不算最好，但也不差。

　而這一次的， 商品部要求首次製作的量就較以往大不少， 他們也給出了原因， 根據對市場的分析，認為這次的商品會取得很好的銷量。

　而這些周邊的形態，就是，粽寶的屁股。

　沒錯， 商品部的設計師們，把印在玻璃上的粽寶屁股（加一點尾巴）圖案， 拿來做周邊了。最大的桌墊，號稱完全是一比一按照真熊屁股面積製作，鼠標墊稍小一些，算是中號，茶杯墊最小。

　形狀是不規則的橢圓，大部分是白色，帶了一點黑色的「腿根」， 仔細看層次也不一樣，邊緣有絨毛感，中間也隱隱有縫，下端還有一個略小的圓形，是尾巴。

　這個應該是畫的，而且非常仿真，還畫出了被玻璃壓扁的那種感覺。

　段佳澤看到滿頁的熊貓屁股時差點眼前一黑，沒想到商品部比那些遊客還要喪心病狂……不，他們應該就是看中了遊客的喪心病狂吧。

　黃芪看著段佳澤精神恍惚的樣子，說道：「粽寶的屁股現在很有商業價值的，我也覺得應該會大賣。」

　段佳澤：「……我知道。」

　最近粽寶的屁股實在太火了，遊客蜂擁而來。尤其是被拍攝下來傳到網上後，也引發了一輪調侃，很多人感慨，大熊貓就是大熊貓，連屁股也能上頭條，鬧出這麼大動靜。

　遊客痴迷粽寶屁股的事情都紅出圈了，還有人聯繫上以前粽寶大發熊威的事情，說這就是那隻超持久男熊貓的屁股啦。那形狀也非常深入人心，現在拿出去問一下，說不定粽寶的屁股比它本人還要有知名度。

　黃芪：「對了，餐廳也在研究，是不是可以做點屁股點心。」

　段佳澤：「…………」

　作為動物園的餐廳，佳佳也一直有致力於開發和動物有關的菜品，是除了洛迦等貴價系列之外最受歡迎的。

　黃芪：「像什麼海豹棉花糖，貓爪餅都很受歡迎，他們在考慮要不要做這個。」

　段佳澤扶著額頭道：「隨便他們吧。」

　段佳澤儼然已經放棄治療，而新周邊公開全網預售之後，宣傳博也被轉發了很多次。商品名字就叫「粽寶ＰＰ／熊貓屁股桌墊／鼠標墊／杯墊」

　「……哈哈哈哈哈哈哈靈囿的周邊部門簡直魔性！」

　「宣傳詞簡直笑死我了：絕無僅有的桌墊！一比一全還原粽寶ＰＰ，纖毫畢現！」

　「臥槽！幹得漂亮！」

　「這他媽也行？官方牛逼，好好好我買還不行嗎？」

　「一個一米九的壯漢朋友問我，買了這個會影響他的威嚴嗎？」

　「已下單，然後發現我宿舍根本沒書桌，我決定為了ＰＰ桌墊去買個桌子……」

　……

　樣品生產出來後，照例送了一份到段佳澤辦公室。

　段佳澤這裡有不少周邊，一些比較實用的他也會擺出來，而且他是提倡大家使用園內周邊的，員工購買一般都是內部優惠。

　看著這一套周邊，段佳澤猶豫了一下，心說我的扶桑木桌子，就沒必要擺桌墊了吧。他把桌墊收了起來，只留了鼠標墊用。

　陸壓跑來找段佳澤的時候，也發現了段佳澤的擺設有所變化。陸壓的觀察力多敏銳啊，又喜歡沒事找存在感，但是他盯著鼠標墊看了一會兒，也沒確定這到底是什麼。

　陸壓是一個雖然使用手機，但從來不上社交網絡，對其他人類也不關注的傢伙，他顯然並不知道最近粽寶的屁股有多火。

　段佳澤咳嗽一聲，「坐啊。」

　陸壓把段佳澤的鼠標撥開，將鼠標墊拎起來，左看右看，才有點難以置信地說：「這是……？」

　段佳澤：「……」

　段佳澤乾巴巴地道：「驚喜吧，我們人類不但喜歡貓爪、鹿角、鳥翅膀，連熊屁股也不放過。」

　陸壓：「………………」

　段佳澤已經搶在他前面把話說完了，陸壓一時間有點語塞。

　雖說已經是管理層了，但看到這麼誇張的事，陸壓還是有點不是滋味。他還把段佳澤的鼠標墊給沒收了，因為就算人類有些迷之喜好，也不代表段佳澤可以無視道君的地位，在桌上放別的動物的屁股周邊——那可是屁股！

　……

　一般人對於粽寶ＰＰ，不喜歡頂多也就是個一笑而過，而熊思謙則是極其惱火。

　他看到這東西上架銷售的時候，才知道有這麼回事，當時便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那兩頭黑白熊向來有著他不理解的人氣，沒想到現在它們還如此不要臉，用這個來吸引遊客……反正熊思謙自問是做不出來的！

　怎麼說，他也是堂堂觀音道場的護山大神，他絕對不會為了（單方面）爭搶人氣，去出賣自己的身體。

　熊思謙既不屑又嫉妒，他還拿了一個鼠標墊，和老鄉小青半抱怨半嘲諷地道：「人族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麼都能放在商店裡賣。雖說他們是黑白的，但也是熊，你知道吧？在咱們審美裡面，這是非常不合格的！」

　小青瞄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地道：「我咋知道嘛，你鑑賞一下？」

　熊思謙：「哼，這個不是一比一大小的，你要看那個桌墊。後頭有一點點的腿，腿太細咯！這個形狀也不夠好！這好像是那小黑白熊的，我早就說嘛，年紀太小了，一個小娃娃而已，身體很一般！」

　小青疑惑地道：「你早就關注過粽寶的屁股了？」

　熊思謙：「………………我沒有。」

　小青非常純潔地看著熊思謙，「你沒有嗎？」

　熊思謙：「…………」

　熊思謙恨不得把自己說錯話的舌頭給吞了，他悶悶地坐直身體，不吭聲了。

　「這也沒什麼，大家都在關注粽寶那地方。」小青說道，「肖榮的堂妹還讓他幫忙用內部價代購一套呢，人族好像很喜歡這個。」

　「我知道，我知道。」熊思謙心想，真是可惜了道君自做了管理層後不在乎這些了，九尾狐又特別狗腿，他覺得要輸輸給這二者比較好。

　……

　……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什麼話？跟個豬頭一樣！」

　孟總監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他家老頭的臉，老頭正扶著眼鏡，斥責孟總監。

　孟總監的緋聞已經傳到首都圈子去了，節目組那麼多人，不要多少天，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孟老總一聽兒子去東海原來實際目的這麼不純，差點氣死。

　這也太打臉了，這段時間他那麼得意兒子出息了，誰知道給他玩這麼一出。

　孟老總給兒子撥了個視頻，又發現他還胖了不少，看上去果然是受了情傷，和八卦裡非常符合，於是大罵兒子沒用。

　說真的，你亂搞也就算了，你還搞不上。搞不上也就算了，你還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

　孟夫人在一旁，扶著椅背彎下腰來，「怎麼說話的，什麼豬頭呀，我看寶寶蠻好的嘛。寶寶你站起來給爸爸看一下。」

　孟總監無奈地站起來，轉了一圈。

　孟夫人頓時也沉默了，她這麼一目測，感覺兒子胖了得有二十斤啊，確實有點過分了。

　「你趕緊從東海回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豬了。」孟老總罵道。

　「我不回！」孟總監很氣，「你們不要聽信傳言，我根本不是來追人的，我就是來挖牆角的，讓人給傳得不像話了。我還沒有做完工作，我不回去！」

　孟老總：「……」

　連一向溺愛孩子的孟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幾時這麼熱愛工作了？」

　孟總監：「…………」

　知子莫若父，孟總監這個話，壓根沒人信。

　「反正我不回！」他啪一下就把電腦給關上了，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更加憤憤不平，這要是沒挖到一個人，豈不是徹底虧了。

　但是到底要怎麼才能突破這些人的防線呢，好困難啊……唉，先下去吃碗五穀粥吧，肚子有點餓了。

　孟總監拉拉有點緊繃的襯衫，下樓去佳佳餐廳了。

　現在根本不是酒店餐廳營業時間，要吃東西，只能去動物園裡的佳佳餐廳。

　路上，孟總監看到了正在打水漂的精衛，頓時停住了腳步。小衛姑娘白天不常在園裡出現，他雖然有點餓，但還是趕緊放棄了去吃東西的計畫，走到精衛旁邊。

　其實以前孟總監對精衛的攻勢不是特別兇猛，畢竟精衛年紀還小，他估摸著家裡人很難同意。但是現在他已經不管那些了，挖一個是一個。

　「這不是小衛麼，今天不用上課？」孟總監坐下來，和藹地道。雖然一坐下來，他的肚子上的扣子就開了，看來真的得換尺碼了……

　精衛看也沒看孟總監一眼，說道：「今天海邊辦活動，有很多遊客。」

　「怎麼，你也想去嗎？」孟總監誤會了他的意思，熱情地說道，「要不我載你去？」

　精衛面無表情地道：「不想去。」

　說著，石頭砸出去，打起一連串的水花。

　「打得真好，我有個朋友的弟弟，也特別會打水漂，長得也很帥，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人打水漂都厲害啊？」孟總監努力和精衛拉近關係。

　精衛這才看了孟總監一眼，「你朋友的弟弟也溺過水？」

　孟總監怔了一下，「這我就不知道了。」

　精衛那一後腦勺的彩色頭髮讓她看起來就很特立獨行，孟總監自覺和她有代溝，無法理解她的邏輯，又換了個話題道：「你一個人在這裡上學，想不想家裡？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精衛懶懶道：「還好，我爸是種田的。」

　種田的啊，孟總監心思頓時活絡了，「種田很辛苦啊，你有沒有想過給家裡減輕負擔。」

　精衛：「我家沒負擔。」

　孟總監乾笑道：「令尊不是務農嗎？」

　精衛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是啊，但是我爸的地比東海還大。」

　孟總監：「………………」

　精衛把石頭砸乾淨了，拍拍手站起來走了。

　孟總監有種無處出氣的感覺，決定等會兒多吃兩碗粥。

　……

　孟總監跑到餐廳去，卻見段佳澤也在，而且身旁就是精衛。他一路上都沒看到前面有精衛的影子，畢竟是年輕人，跑動就是快。

　只見精衛回頭看了他一眼，和段佳澤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離開了。

　孟總監頓時有點心虛，他今天比較急躁，說話的時候也不太注意……雖然段佳澤估計早就知道他別有用心了吧，只不過大家現在合作正在進行中，段佳澤也不好翻臉。

　「段園長。」孟總監還是擠出笑臉和段佳澤打了個招呼。

　段佳澤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聲，說道：「孟總，你想找小衛做兼職啊？」

　孟總監：「……」

　孟總監支支吾吾道：「隨便聊聊，關心一下小衛。」他又有點疑惑，試探道，「我看小衛平時都不帶換衣服的，沒想到家境還不錯？」

　雖說小衛的氣質確實很不錯，說是家境好也不讓人意外，但細想還是有些小漏洞呀。即使孟總監不是什麼粗心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有沒有可能，小衛那麼說只是為了懟他？

　「你放心，小衛的出身在『人』裡面，絕對好得不能更好了。」段佳澤意味深長地道。

　孟總監：「？？」

　這都炎黃子孫，小衛的輩分就是大家的祖宗。段佳澤讓孟總監坐下來，然後誠懇地道：「咱們開誠布公地說，你想挖走的這些人，要麼有自己的目標、理想，要麼家裡根本不缺錢，你基本上是不可能打動他們的。」

　孟總監呆坐了好一會兒，其實他也發現了，這些人都無慾無求，但他就是很不甘心。

　段佳澤不解地說：「按理說你也該明白，怎麼就這麼有毅力呢，難不成你真的對小九……」

　孟總監：「…………」

　孟總監：「我不是！我沒有！」

　他絕望地走了，但也沒忘記端上粥。

　段佳澤看著孟總監的背影一樂，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胡說八道激一下孟總監罷了。

　……

　孟總監回去後想了很久，決定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如果這些人真的如段佳澤所說，竟然全都不差錢，或者有自己的志向，那他就認倒霉了！

　於是他挨個打聽人家的身家，有理想的，像是白素貞行醫，水青立志做快遞員（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理想）……

　善財，自己跟人合作做藝術品，放在酒店天天有人想買。

　靈感，自稱被人養著，每天展示一下身體就可以了，現在是出來度假——這人對自己的職業好像還挺自豪，孟總監很費解。

　陵光，自稱是某處公務員，而且家裡也很有錢，估計就是因為這樣，掛個名字不上班都沒事。

　……

　一圈問下來，孟總監都絕望了。

　最後他遇到了小青，小青是白醫生的弟弟，所以孟總監根本不抱希望。

　「我啊，我家沒什麼錢，我和姐姐都是閒散人士，還被打壓過。」小青說道。

　孟總監：「哦，那你以後沒有別的想法了嗎？就這樣，還是和你姐姐一樣行醫？」

　小青：「我不想行醫啊，頂多幫我姐熬個藥。我暫時，還沒有什麼想幹的事。」

　孟總監一瞬間燃起一點希望，問道：「那你之前怎麼老拒絕我？你到底想不想幹這一行？」

　如果是小青的話，他覺得捧成一線絕對不成問題，就算小青什麼技能都沒有，培訓一下，靠臉也能刷到之前白世喬那個程度了。

　小青瞥了孟總監一眼，「幹什麼。」

　孟總監：「明星啊！」

　小青嘟囔道：「我早就干了……」

　孟總監沒聽清楚，「你說什麼？」他湊近了一點，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期待地道，「咱倆去我們房間細聊一下？其實我以前也對人生很沒規劃，不過你不覺得，成為當紅明星非常……」

　孟總監那不熟練的雞湯還沒灌完，身後已經響起一把聲音：「不用了。」

　回頭一看，卻是肖榮。

　孟總監當然不會不認識肖榮，肖榮以前公司的老闆還是他從小認識的長輩呢。這位退圈的經歷也挺傳奇的，正是當紅的時候，急流勇退了。

　肖榮和小青對視一眼，小青就默契地走到他身邊來了，肖榮順手牽著小青，然後說道：「小青忙著談戀愛，就不進什麼演藝圈了。」

　孟總監：「…………」

　在完全呆掉的孟總監面前，倆人手牽手走了。

　這個距離還能聽到小青開玩笑：「……急什麼。你是當紅過，你當然不在意了。」

　孟總監有點頭暈地扶著牆，忽然覺得悲從中來。

　．

　．

　孟總監帶著多出來的二十斤肉，黯然離開東海市，留下來繼續拍攝《大動物》的節目組成員都在揣測，他應該是被家裡下了最後通牒。

　還有些傳聞說孟總監家裡安排了相親，好讓他忘了在東海的遭遇。

　而實際上從首都傳回來的八卦看，孟總監回去後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面，可能是因為不妥協或者直不回來，被家裡人關起來了。

　實際上，孟總監是被關起來，但他是被關起來健身。不過這就是他話了。

　而千里之外的東海市，段佳澤仍然在用心琢磨動物混養的事情。

　動物混養不是一蹴而就，對於新琢磨出來的一些組合，段佳澤還在進行小規模實驗。同時，動物隧道也搭建了更多，包括給猴子們使用的吊索隧道。

　對於遊客來說，看著猴子們排隊一隻接一隻蕩著繩子從頭頂經過，也是一種好玩的遭遇。加上動物園的景觀設計，更加身臨其境了，好像真的身處森林一般。

　這個時候，段佳澤接到了一個支線任務，他看了半天后，還給陸壓展示了一下。

　任務內容：同為熊族，大熊貓飽受歡迎，黑熊卻無人問津！園內黑熊長期心理壓力之下，心態失衡，請適當輔導調節！

　陸壓看完，嘲笑了一聲，很是不屑，「至於嗎？」

　段佳澤看了他半晌，「我覺得你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是誰連狗都嫉妒？」

　陸壓：「…………」

　陸壓暴躁地質問起來：「那你覺得你當初做得對嗎？！」

　段佳澤：「…………」

　……

　段佳澤找到熊思謙，非常溫和地插入話題：「最近，咱們的粽寶ＰＰ系列周邊，賣得還是不錯的……」

　熊思謙用京劇腔道：「從未聽說——又與本熊何干——」

　段佳澤：「……」

　仔細一打量，別說，從面部表情還真看不出任何端倪。要不是熊思謙以前的表現，加上ＡＰＰ把他老底給掀了，段佳澤說不定真會信了。

　熊思謙手捧著平板電腦，上面正在放國際新聞，「我每日裡觀天下變化，些許小事，怎——咦？」

　他話還未說完，只見段佳澤低頭摁手機，一看手機他忽然心中一緊，想到了什麼，驚疑不定地道：「這，這上頭莫不是……？」

　居然自己猜出來了？段佳澤一愣，他還想著無形之中把矛盾化解呢。

　看段佳澤的神情就知道答案了，打臉來得太快，熊思謙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熊臉一紅，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用袖子遮住臉哀嘆一聲：「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