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活捉李尚
太后領著太子進來,未語淚先流,噓寒問暖許久,隻字不提打了敗仗的事。
李尚覺著他們還懂事,心情也好了許多,少不得安撫一二。
卻聽太后突然道:「你有沒有見到真堇?」
李尚愣了片刻,道:「沒有。我們是打仗,不會見到她。」
太后盯著他的眼睛,哽咽道:「我聽說她也在酈國人的軍營裡,一定過得很不好吧?他們會不會也像咱們對待端仁那樣對付她?」
想起從小就和自己交好的真堇,李尚心裡難得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被其他東西壓下去了。
他雲淡風輕地道:「怎麼會呢?東方重華早年與她有過一段情,那人念舊,不會對她怎樣的。不然早就動手了,哪裡會等到今天呢?」
太后流出兩大顆眼淚,衝動地抓住他的手:「會的,會的,我只有真堇一個女兒,求你用端仁把真堇換回來吧?反正端仁已經死了。」
李尚冷酷地注視著太后的手:「娘娘想得太天真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請太后娘娘下去休息,臣要療傷,恐有不便之處。」
自有人上前將太后的手掰開,硬把太后扶下去休息。
太后哀哀地哭著,將手蓋住眼睛,眼裡滿是恨意和惡意,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太子的嘴唇動了動,李尚冷冰冰地注視著他:「殿下有話要說?」
太子懦弱地垂下眼,搖搖頭,卻也沒跟著太后出去。
太醫入內,給李尚清洗包紮傷口,太子面露驚恐之色,嘴唇都白了,李尚瞧著他的樣子,冷哼一聲,也由得他去。
許翰這一槍刺得挺狠的,險些把他的腸子都帶出來,太醫清理的時候,李尚疼得死去活來。
太醫便問:「不然用一點麻沸散吧?」
用了麻沸散就會昏睡,而他還有那麼多急事要處理,未穩定局勢之前也不能昏睡,李尚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太醫就道:「臣這裡有一種藥,可以敷在傷口周圍,減輕疼痛,否則稍後縫合傷口,攝政王大概會撐不住。」
李尚便命他呈上來瞧,試了一點覺得真的有效之後,許了。
太醫手腳麻利地將藥敷蓋在李尚的傷口四周,穿針引線,開始縫合傷口。
李尚剛開始還能感到一點疼痛,漸漸的,傷口開始麻木,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再漸漸的,他的眼睛開始發直,看到太子朝他走過來,大聲喊道:「王叔?王叔?」
他看到太子的頭有平時兩個那麼大,聲音也忽遠忽近。
他掙紮著想讓太醫停下來:「藥,藥……」
「什麼?王叔你說疼?太醫快想辦法呀!」太子大哭著,將手伸入李尚的袖袋之中,準確無誤地掏出兵符,悄悄藏進自己袖中。
李尚瞪大眼睛,試圖阻止,試圖叫人進來,然而嘴裡只能發出「嚯嚯」的聲音。
他又氣又急,失去意識之前,恍惚聽見太醫喊道:「不得了啦,攝政王痛得暈厥了。」
太子厭惡地看著昏厥過去的李尚,將手袖在懷中緊緊抱著兵符,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令他抖個不停的身體安穩下來。
太后走進來:「你還好?」
太子把兵符交給太后,緊咬著嘴唇使勁點頭。
太后看向太醫等人:「你們都是功臣,本宮不會忘記你們的。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都清楚明白了?」
眾人無聲應下。
外面傳來嘈雜聲,是李尚的心腹們接到通知過來了。
一路暢通無阻進來,首先看到的是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后和太子,再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李尚,便全都後退一步:「這是怎麼回事?」
太后揚起眉毛,冷笑一聲:「什麼怎麼回事?爾等亂臣賊子,見到本宮與太子,不懂得行禮問安嗎?」
素手揚起,茶碗砸出,「啪」地一聲摔成了粉碎。
刀斧手從兩廂衝出,護住太后與太子,將這群人圍在中間,砍瓜切菜一般亂砍下去,一點活口都不想留的意思。
太子心有不忍,想要避開眼神,卻被太后捏住下頜,強迫他看:「不就是誅殺亂臣賊子麼?太子為何不敢看?你父皇不成了,李家的基業全在你手上,睜大了眼睛看!」
許久之後,砍殺終於結束。
太后厲聲下令:「把李尚這個逆臣綁起來!」
李尚被人從床上拖起,五花大綁,扔進了地牢。
太后揉揉眉心:「去冰窖裡把端仁抬出來,收拾乾淨,裝扮好,裝棺入殮。」
太子輕聲問道:「祖母,那個姓何的人可信嗎?他會不會騙我們?」
太后摸摸懷裡,輕聲道:「前有狼後有虎,我們別無選擇。若能用李尚和端仁換回你姑姑,一家人團聚,我是肯的。」
她的懷裡藏著真堇帝姬和重華的親筆信。
在李尚對重華發出首次威脅之後,她一直擔心哪天清早醒來,會看到真堇的一根手指或是一隻耳朵。
做母親的心,備受煎熬。
從前是兒子當家,捨不得用城池換真堇,她沒辦法,雖然怨卻不恨。
現在是逆賊篡權,不顧真堇的死活,她也沒辦法,卻是恨到無以復加。
所以,當何蓑衣出現在她面前,向她提出那個交易之後,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因為不殺李尚,李尚遲早都會殺死她們,就像弄死李翡那樣。
夜幕降臨,一身青衣的何蓑衣孤身一人,緩步走進了攝政王府。
兩旁刀劍森嚴,他卻似是閒庭漫步,先見太后再見太子,驗明端仁之後再去驗李尚。
李尚已經醒了,面無表情地坐在地牢的角落裡,他的傷口處理得很草率,血仍然不停地流淌,他能感覺到生命在跟著流逝。
驟然看到何蓑衣出現在面前,他若有所悟,隨即閉上了眼睛。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何蓑衣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道:「來個人,給他重新包紮一下傷口,我可不要一個死人。」
李尚訝異地睜開眼:「難道不是希望我死了才好麼?」
何蓑衣看著他微笑,臉頰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渦:「對,不過我想讓你慢慢享受死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