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窮追不捨
圓子早出晚歸,每天都泡在將軍府裡,禾苗在有限的方寸之間,做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是把稻穗體內不乾淨的東西驅除乾淨,第二件事是趁著稻穗熟睡,仔細檢查了她的身體。
所幸是很好,除了略不健康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幾天之後,蕭楊府裡的那條狗被停藥之後,昏迷不醒,直到再次喂了藥才醒過來。
如此再三幾次,這條狗已經不能沒有昭王府提供的藥,儼然了癮。
蕭楊對此深惡痛絕,卻對魏紫昭的事情更心了。
但凡是她發出的指令,他都一定認真去做,不管是否傷天害理,是否有違公道。
他和圓子傾訴說:「我這是為了更大的天道,所以他們都是為國犧牲的,死得其所。」
圓子表示理解,很好地安撫了他,取得了極大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城門而無人敢問。
一個深秋的清晨,圓子和禾苗送走了稻穗,稻穗交給半夏帶走,送回隆城,她將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白洛洛他們也會得到很好的安慰。
稻穗被送走之後,禾苗整個人解放出來了。
她和圓子各幹各的,圓子負責明面的事,她負責暗底下的事。
她到處尋找百尺,百尺卻像是水滴入了海,遍尋不著。
魏紫昭回來的那天,秋雨綿綿。
她和她的扈從都顯得非常疲憊,顧軒和許南都不是好相與的人,饒是守住了疆土,卻也是沒佔著任何便宜。
蕭楊去迎接她,恭敬得不像是他自己,反而引得魏紫昭多看了他幾眼。
喬裝改扮過的禾苗藏在人群裡看熱鬧,看到這個場景,她忍不住輕嘆:「蕭楊略做得過了頭,魏紫昭注意他了。」
她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魏紫昭的扈從隊伍,有一個特別年輕乾淨的男子,穿著月白色的寬袍子,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騎在馬,神色冷漠,十分貴氣。
他的馬緊緊跟在魏紫昭的車駕後,周圍的人也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這個人是突然消失不見的百尺。
他突然出現在魏紫昭身邊,並且是這樣的打扮,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禾苗皺起眉頭,隨即又如釋重負。
不怕敵人動,只怕敵人不動。
只要百尺出現,他們能找到那個隱藏的勢力。
一道目光落到她身,像是惡鷹盯住食物一樣,看了不放鬆。
禾苗敏銳地察覺到危險,猛地一個轉身,迅速離開。
有好些看似尋常百姓的人,往這個方向湧來。
禾苗越走越快——百尺這樣高調的出現,本身是一個圈套。
人也越來越多,似乎,一場惡戰免不掉了。
然而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
魏紫昭,遇刺了。
禾苗匆忙間回頭,看到一道白光劃過,百尺從魏紫昭的身跌落下來,鮮血染紅了他的狐裘。
呵,苦肉計?還是什麼鬼把戲?
禾苗顧不去思考這些,因為那些圍捕她的人,並沒有受這件事太多影響,而是毫不停頓地朝她衝過來。
禾苗拔足狂奔,此處臨近皇城,算藏身也頗不方便,戰鬥也是自找死路。
眼前出現一道高高的院牆,她毫不猶豫地躍入,再迅速尋找藏身的地方。
牆內有人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叫,是個女子的聲音。
禾苗拔出了刀,她不想濫殺無辜,不過想要活下去,只有這條路可走。
「是你。」那個女子很快冷靜下來,詫異地看著她:「為什麼我每次見到你,你都是如此狼狽?你是什麼人?」
禾苗今天穿的還是男裝,學著圓子在唇貼了兩綹小鬍髭,但若是熟悉她的人,還是能認出她來。
禾苗詫異地看向對方,紅色衣裙,垂髫,美麗的女子,正是那天她躲避昭王府惡犬,在茶樓裡遇到的那兩個女子之一。
她當時覺得那兩個女子衣著華麗,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卻沒想到還真是。
這接二連三地遇這紅衣女子,到底是巧合呢?還是別有用心?
禾苗掂量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原來是姑娘,是你向昭王府的人洩露我殺狗殺人的事吧?」
紅衣女子看去十分驚愕:「並沒有,我撇清還來不及呢。」
禾苗胡謅:「你既沒有,為何他們總對我窮追不捨?」她隨意指指牆外,表示那些人是為了那件事來追殺她的:「你得幫我才行。」
紅衣女子沉默片刻,道:「你若還信得過我,那跟我來吧。」
她轉身往裡走,牆外喧囂越來越大,有人想要進來,遭到了阻攔。
禾苗別無選擇,跟著紅衣女子一直往裡走。
曲徑通幽,花木幽深,一步一景,是少有的南方園林景觀。
紅衣女子埋著頭急匆匆往前走,時不時地四處張望一番,迎頭看到有人來,還拉著禾苗躲了一下。
她把禾苗帶到一個假山前,指著裡頭說道:「裡面有個冰室,你進到裡頭去藏著,這裡是皇太子的別館,沒人敢亂來的。」
靖皇太子的別館?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皇太子的?」禾苗微愣,她這是多會跳牆呀。
紅衣女子臉浮起一層薄紅:「太子自己建了一支樂隊,而我很擅長撫琴。」
算是皇太子的預備姬妾之一。禾苗識趣地沒有多問。
有人在外面喊叫:「紅衣,你死到哪裡去了?死浪蹄子,出去兩趟心野了,讓你排練呢!昭王回京,殿下要宴請她的。」
「來。」紅衣女子急急忙忙答應了一聲,警告禾苗不要亂跑:「我會給你拿吃的來,你先藏進去,別被人發現了。」
紅衣女子匆忙離開後,禾苗站在假山洞裡,皺眉看著那兩道半掩的冰室之門。
臨近冬日,已經沒了用冰的必要,這冰室裡的冰也搬空了,無人看守,看起來倒像是個絕佳的藏身之所。
禾苗將手貼門,已要推門而入,卻又臨時縮回了手。
多次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她養成了對危險的警覺。
此刻,她感受到了那種危險,而且是非常濃烈的危險,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覺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