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男女授受不親
這叫因禍得福,冥冥自有天意。
若不是山鼠咬她這一口,她便要魂歸西天了。
臂弩已不能使用,禾苗從皮囊掏出一把梭鏢,陰笑著沖靖人招手:「嘿!看看這是什麼?」
靖人大吃一驚,拚命扯動繩索,一邊示意同伴拉他去,一邊揮刀向她砍來。
「再見!」禾苗扔出梭鏢,乾淨利落地割斷了靖人的繩索。
慘叫聲傳崖頂,裹著玄色狐裘的女人臉部又是一陣扭曲,她命令其他靖人下去:「何苗苗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殺死她!殺死她!割斷她方的藤蔓,用箭射死她!」
用並一截一截結成的繩索垂吊下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算可以射箭,又該怎麼固定身形呢?
眾人保持沉默,紛紛覺得女人簡直是瘋了。
一個將士提議道:「殿下,也許我們可以用火攻。這些藤蔓都枯了,面也沒多少雪,此刻風大,只要把油潑去,再點燃,很快能燒到那裡。」
女人嘶聲道:「火攻?那她身的圖紙怎麼辦?我們跑這一趟,不是為了那張圖嗎?」
眾人不敢再言,認命地繼續往下。
靖人像是蝗蟲一樣,總也殺不完。
禾苗真的沒有任何力氣了,梭鏢也在一次攻擊之失手被敵人抓住,為了不讓他們把她拽出去,她主動鬆了手。
這樣的後果是淒慘的。
暫時保住不被拽出去,卻給對方提供了一個趁手的武器。
靖人總是往她扔梭鏢,割斷了她頭頂和身邊的好幾根藤蔓,有一次甚至刺傷了她。
彷彿她只剩下兩條路可走了,力竭摔下山崖,或者是被對方殺死。
怎麼辦呢?
禾苗掏出羊皮圖紙,準備燒掉它。
好可惜,還沒來得及什麼都不想的和圓子一起花前月下呢。
突然,尖銳的響箭聲穿透了厚重的烏雲。
一個靖人跌跌撞撞而來:「許南來了!」
裹著玄色狐裘的女人眯眼看向遠方。
看到無數身著白色衣服的虎賁軍潮水一樣地往這邊而來,一面黑色的旗幟迎風招展,面寫著斗大一個「許」字。
是許南來了。
他在她意料不到的時間,出其不意、迅捷無地趕到了這裡。
功虧一簣。
女人咬牙切齒:「撤!」
手指向一個小頭領:「帶著你手下的人留守墊後,火燒藤蔓,務必弄死何苗苗!」
響箭的聲音迴蕩在群山之間。
禾苗手一抖,火摺子掉下了山崖。
她仰頭看向天邊,有陽光穿透重重烏雲,直射出來,刺得她眼眶發酸流淚。
救兵來了。
還有,開雪眼了,暴風雪要到來。
可是,靖人再次向她揮刀而來,她真的沒有力氣躲避了,這一次。
早不死晚不死,死在這種時候真糟心啊!
禾苗大聲唱歌,唱的是酈國的軍歌:「……帶長劍兮挾長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歌聲迴蕩在崖間,無數個聲音在唱:「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襲擊她的靖人突然停止繼續攻擊她。
禾苗立刻不唱了:「莫非你被我的氣節感動了?快扔了刀,我會重重酬謝你的。」
靖人鬆開繩索,朝她狂撲過來,哦,不,朝她身邊的藤蔓撲過來。
禾苗毫不猶豫地抬腳把人踹了出去,然後她看到,靖人的繩索飄飄蕩蕩地掉下了崖。
是有人在方砍斷了繩索,剛才那個靖人自然也不是有感於她的氣節,而是為了求生逃命。
有人在方嘶喊:「何苗苗,堅持住,我來了!」
是許南。
禾苗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放心大膽地癱靠在崖壁,抱著她親愛的藤蔓兄,流下了欣喜的淚水。
崖頂。
許南帶著一隊人馬,與靖人對峙。
玄色狐裘裹著的女人、背她的巨人、還有大部分靖人已經不知去向,只餘下十多個靖人拿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守在懸崖邊。
「算你們砍斷了繩索,也沒辦法改變有些事情,這些藤蔓都澆了油。」
為首的人說,「我們只需將火把扔過去,它會咻地一下燃燒起來,然後一直燒到下面,讓何苗苗自動跳崖。許南,你要不要試試?」
許南冷靜地看著他:「說條件。」
「你們後退十丈,放我們走。」
「好像是個不錯的買賣。」許南猛地躍出,長刀劃出一道流利華美冰涼的弧線,將那人的頭一刀斬落。
與此同時,虎賁軍的將士狂奔而至,大肆收割靖人的性命。
真正聰明勇敢的戰士,是能正確判斷形勢的戰士。
此刻多耽擱一個呼吸的時間,死亡距離何苗苗會更近一步。
靖人既然潑了油,不會放過何苗苗。
果然,靖人拚死扔出了火把。
火苗沾到油,火焰騰空而起,整個崖邊變成了火海。
火光照亮將士們的臉頰和眼睛,沒有一個人退縮或是露出懊惱、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跳下馬,用氈子撲打火苗,用刀砍斷藤蔓,把帶來的繩索打結續長。
藤蔓雖然下相連糾纏,其實並不是一根,它們長不到那麼長。
只要把面的藤蔓砍斷,斷了火源,火勢不會蔓延到下面。
他們不顧一切地努力著,與火焰賽跑。
終於,開闢出了一塊相對安全的區域。
許南在腰間繫好繩索,抓著繩索要往崖下去。
好幾個人攔住他:「將軍,讓我們去。」
許南面無表情:「男女授受不親。」
眾將士:「……」
他們一定是聽錯了,好像將軍本人不是男人似的。
有人據理力爭:「軍只有同袍手足兄弟,沒有男女之分!」
許南拔刀:「你覺得你我更厲害?耽擱了時間要你的狗命!」
掐死最後一個瞎眼的傢伙,許南繫著繩索一直往下。
何苗苗滿頭冷汗,全身顫抖,頭暈眼花,一個踉蹌,摔了出去。
幸虧纏繞在她腰間的藤蔓挽救了她的性命,她在懸崖邊飄飄蕩蕩,來回撞擊,直到許南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