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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868章
第870章 因恨生愛?

  鐘欣然站出去,對著鴻臚寺卿行了個禮,原本是想要耀武揚威笑一笑的,奈何她的臉受過傷,傷了經脈,或笑或哭,表情就會很醜陋,便面無表情地道:「大人別來無恙?」

  相比何蓑衣,鴻臚寺卿看她更不順眼,鄙夷地道:「我自然是無恙的,倒是鐘姑娘有恙。 」

  鐘欣然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在挖苦她的臉,眼裡浮起一層怨毒,冷笑:「我何恙之有?」

  鴻臚寺卿道:「鐘先生若是知道唯一的女兒賣國求榮,且是給人為奴為婢,定會氣得從地下爬起來,與你斷絕關係。」

  鐘欣然冷笑:「呵呵……他若是知道唯一的女兒被他那狼心狗肺的徒弟、狗男女逼得走投無路,有國難留,有家難回,不得不給人為奴為婢,他一定會氣得從地下爬起來,手撕了那對狗男女!」

  鴻臚寺卿大怒:「分明是你自己失德,又無操守,怎能怪罪別人?」

  鐘欣然輕蔑一笑,扯動半邊麻木無知覺的臉,看上去猙獰又可怕:「你是他家養的狗,當然要替他們說好話。我不與狗多言,閉嘴吧!」

  梓怡郡主好整以暇,立在一旁看熱鬧。

  鴻臚寺卿驚覺自己是代表酈國,不便與人當眾爭執,省得丟了酈國的臉面,便整一整官服,雲淡風輕地道:「本官不與失德之人多言,告辭!」

  淡淡和梓怡郡主一拱手,分花拂柳地去了,再未多看過鐘欣然一眼。

  鐘欣然被那句失德之人氣得渾身發抖,想要趁此機會留住鴻臚寺卿說個明白,卻被梓怡郡主給攔住了:「去看看我的床鋪收拾好沒有。」

  「是。」鐘欣然頗有些不甘心,卻不敢和梓怡郡主對著干,垂下眼,行一禮,轉身離開。

  一個女官湊到梓怡郡主跟前小聲道:「主上,瞧著她像是不服氣呢。您收留她,不就是看中她是一把劍麼?方才何不放任她與酈國鴻臚寺卿爭執吵鬧?正好為難一下酈國人。」

  梓怡郡主淡淡地道:「有氣就出,那還有什麼氣呢?我就是要讓她憋,憋狠了,才會有怨氣,才會狠毒,才會放大招。」

  女官眉開眼笑:「主上高明。」

  梓怡郡主走到何蓑衣的居處,也不打招呼,徑直推門而入,見何蓑衣坐在桌前畫畫,便湊過去道:「咦,畫的是什麼?」

  卻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輛牛車自山道上蜿蜒而下,車轅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在趕車,車廂裡坐著一個垂髫少女在吃東西,又有一個垂髫童子站在年輕男子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在撒嬌。

  老黃牛慢吞吞地走著,趕車的年輕男子回頭,與垂髫少女說著什麼,笑容溫柔,目光繾綣,少女也粲然而笑,溫馨和諧之感躍然紙上,實在是少有的傳神之作。

  梓怡郡主讚賞極了:「真不愧是鐘南江的大弟子,酈國第一個公子。」

  何蓑衣淡笑:「不過是信手塗鴉罷了,當不起殿下的誇獎。」

  梓怡郡主道:「何卿不必自謙,你的才華本宮俱都知曉,待到此間事了,你與本宮一起回到靖中,本宮必然向父皇推舉你,將來你可為相,助我治國。」

  原來這梓怡郡主就是那位假名為黃紫的靖中皇太女。

  若是普通人聽到一個大國的皇位繼承人許下這種承諾,不說激動得哭,也會沾沾自喜,偏偏何蓑衣不以為然:「殿下抬舉,何某沒有治國之能,恐誤了晉中。」

  梓怡郡主見他拒絕,也不生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故土難離,將來天下大一統了,你會改變想法的。」

  何蓑衣收了畫筆,讓書僮將畫紙掛起晾乾:「幹了之後送去織錦齋裝裱。」

  「你要送誰?」梓怡郡主熟稔地在他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再熟稔地遞一塊帕子給他擦手。

  何蓑衣笑道:「聽聞皇后娘娘有了孩兒,雖然錯過了洗三禮與滿月禮,但是百日宴總能趕得上。」

  梓怡郡主恍然大悟:「你這畫的是你們仨小時候吧?」

  何蓑衣搖頭:「是我年輕時候,他們姐弟倆小時候。」

  梓怡郡主拍手而笑:「這個禮物好,那你想要怎麼送進去呢?通過秋袤麼?」

  何蓑衣搖頭:「不,通過延熹帝送給她。」

  重華越是不想看到他,他便越是要讓重華看到他,越是讓重華噁心得不得了,不然,真是對不起重華送他的那一身肥肉。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才能減到現在的樣子,真是受夠了罪。

  梓怡郡主沉默片刻,憂傷地道:「你就那麼喜歡她,對她唸唸不捨麼?她到底有什麼地方好?」

  何蓑衣瞟她一眼,突地笑了:「殿下,您不適合這樣的哀怨多情,還是殺伐果斷更適合您。別裝啦,我可不會上當,以為您真的看上我這個老人家。」

  梓怡郡主「切」地一聲笑出來:「也許我是真心的呢?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何蓑衣指指她的臉頰,意有所指:「您別魔障了就好。」

  梓怡郡主忍不住摸了一下臉頰,指尖摸到一點凸起,那是去年冬天風雪裡,重華的利箭給她留下的紀念,雖然經過精心治療,沒有留下太過明顯的傷痕,然而始終是留了疤。

  這疤不但長在她的臉上,也在她的心底生了根。

  梓怡郡主輕蔑地道:「棋逢對手?因恨生愛?何卿想得太多了。懷恩死在他手裡,本宮自生下來就從未吃過這樣大的虧,必然要叫他血債血償!」

  何蓑衣輕笑搖頭,再鋪開一張宣紙,低頭作畫,再不理她,這回畫的卻是一枝在月下盛放的梔子花,寫意傳神,似有暗香撲鼻而來。

  梓怡郡主立在一旁看了片刻,悄無聲息地走出去了。

  房間已經收拾妥當,所有陳設全部換成了自帶來的,富麗輝煌,比之宮中亦不失色。

  梓怡郡主在鏡前坐下來,端詳了自己臉上的傷疤片刻,用筆蘸了胭脂,精心畫了一片飄落的櫻花瓣。

  於是凌厲的眉眼頓時柔和起來,瞧著是個真正的閨閣貴女了,她滿意地問鐘欣然:「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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