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天下奇毒(3)
恍惚間,鐘唯唯好像聽到重華喊了她一聲,她睜眼,看到重華已經飛奔而至,他使勁拉了她一把,一個旋身將她護在懷裡,與此同時一劍揮出。
血光乍然濺出,明月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華扔掉手裡的劍,緊張詢問鐘唯唯:「你還好吧?」
「沒事。」鐘唯唯搖搖頭,掙紮著要站穩。
重華小心翼翼扶她站穩,鐘唯唯眯縫著一隻腫眼往外看,看到梁兄等人已經制服了琅琊,明月仰面倒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整個人已經被片成了兩半,眼珠子黑洞洞的看著天空,死不瞑目,手裡仍然緊緊攥著那把匕首,身邊則扔著重華的天子之劍。
鐘唯唯乾嘔了一下,艱難忍住,再看著瘋狂掙扎、完全不知道疼痛的琅琊,心有餘悸,把一旁瑟瑟發抖的又又緊緊摟在懷裡,低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又又驚恐地看著她大哭,眼裡又出現了那種茫然的恐懼之色。
鐘唯唯順著又又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自己肩頭上的衣服破了一長條口子,血液正從裡面汩汩地流淌出來。
她這才知道疼痛,卻不敢叫疼,衝著又又溫柔地笑:「我沒事,我活著,我不會死。」
「你閉嘴!」重華把又又接過去,氣急敗壞:「你不是說你沒事嗎?不許亂動!」
鐘唯唯被琅琊揍過的那隻眼睛已經腫成了一條細縫,她透過細縫看著重華,想和他發脾氣,她這都是為了誰啊?
情場失意不說,連生命安危都受到致命威脅了。然而對上重華焦急暴躁的眼神,就變成了炫耀:「陛下,微臣救了皇長子,勇敢吧?」
重華深吸一口氣,哄一哄又又,把他交給李安仁,再吸一口氣,強忍怒氣,就像是罵人似地說:「勇敢!」
鐘唯唯眯縫著眼睛,無限期待:「陛下會嘉獎微臣嗎?」
重華再次深呼吸,按住她的肩頭,垂眸觀察她的傷口:「會。」
「可不可以抵二十年的役期?」鐘唯唯可憐巴巴,想要趁機多討點好處,不然真是太吃虧了:「微臣都受傷了,流血了,差點就沒命了……」
「這點血算什麼,反正你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要流不少血的。」重華的眉頭越皺越緊,神情很是凝重。
鐘唯唯大怒:「請陛下注意自己的言行!真不敢相信您能說出這樣輕浮的話!這是一國之君該做的事嗎?」
話音未落,肩上的衣衫已被重華「刺啦」一聲撕開,他低下頭,溫柔含住她的傷口,吮吸著她的血,再吐到地上。
鐘唯唯又癢又痛又害怕,還不合時宜地生出了幾分不該有的胡思亂想。她漲紅了臉,緊張看向四周,見侍從們用錦幄圍住了二人,更是覺得古怪得不得了,使勁把重華推開:「我沒事!」
「別亂動!有毒!」重華聲色俱厲,牢牢抓住她的手,把她整個兒擁在懷裡,溫柔又細緻的替她吮吸著血:「你不想丟下鐘袤,就這樣白白死掉吧?」
鐘唯唯嘆氣,除了害怕會毒發身亡死掉之外,還特別害怕正在替她吮吸毒血的重華。其實真正有劇毒的不是匕首,而是皇帝陛下吧?真是天下奇毒,一旦中毒,終身無解。
她眯縫著眼睛,堅決的推開重華,搖搖晃晃掙紮著要走:「小棠……讓小棠來。您是陛下呢,萬金之軀,不能冒險的,萬一這毒不小心被您吞下去,或者昨天您吃野味時不小心戳傷了嘴,那微臣豈不是闖大禍了。」
她沒能走多遠,頭暈眼花一頭栽倒在地,然後只能眼睜睜看著重華把她放倒,理所當然的低下頭替她吮吸毒血。
重華的這口毒血吸了很久都沒吸乾淨,吸到後面變成了舔,他托著她的腰,伏在她的肩上,舌尖溫柔繾綣地打著卷,一點一點地碾過她的肩頭,從傷口處,再擴大到了她的頸窩處。
真是要命,這次謀刺其實是他安排的吧……鐘唯唯昏沉沉的,眼皮跟著心一起往下沉:「怎麼還沒好?」
重華低聲在她耳邊輕喃:「這毒厲害,即便是吸出來了,也還有餘毒未除,你是不是覺得昏沉沉的很想睡覺?這是正常的,不要怕,吃幾天藥就好了,我有經驗。」
鐘唯唯無計可施,只能拉著他的袖子嚎:「微臣若是英勇捐軀,求陛下賜微臣的弟弟一道免死金牌,保他今生衣食無憂,不要被人欺負吧。」
「好。」重華答應了她,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嫌棄道:「哭相真難看,和蒼山腳下開包子鋪的孫二娘沒兩樣,倆大齙牙,還是黃的。」
「你才是齙牙!」鐘唯唯嚎了幾聲就沒力氣嚎了,覺得自己真是夠蠢,居然為了救情敵生的小崽子,險些把自己的命給填進去了。難怪重華這樣欺負她,原來就是欺她心軟。
昏昏沉沉著,聽到大夫嘰嘰咕咕的說話,肩上的傷口劇痛,像是針線穿過皮肉,鈍痛撕裂,她痛得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單,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替代了床單,握住她的手,一任她抓、擰、掐、捏,紋絲不動。
又過了很久,那隻溫暖有力的手把她扶了起來,重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乖,張嘴,喂你吃藥。」
她聽話的張嘴,溫熱的藥汁喂進口裡,苦得她直打冷戰,微涼的嘴唇堵住她的嘴,重華的舌尖滑進來,繾綣纏綿,把她口裡的苦意分薄了大半。
這個二白痴,臭不要臉的,居然趁機佔她便宜。鐘唯唯想要咬他,卻沒有半點力氣,睡意越來越濃,只能含含糊糊地威脅:「你敢恩將仇報,以後再也生不出兒子來。」
重華嘆息一聲,總算放開了她。
睡夢裡的鐘唯唯緊緊蹙著眉頭,看上去很可憐,重華想要替她撫平眉頭,卻見她突然咂吧了一下嘴,笑了,就好像撿到了銀子似的。
重華無可奈何,這個女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一隻小手抓住他的袖子,輕輕晃了晃,又又站在一旁,仰著頭,眼巴巴看著他,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唯姨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