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人入宮(8)
重華抬頭看向鐘唯唯,眼裡有寒光閃過。
鐘唯唯被這一眼看得莫名心慌,心說這二師兄自從當上了皇帝,王霸之氣也越來越盛了。她知道他不高興,畢竟一個大男人,又貴為天子,被逼著和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那啥啥,真是挺沒面子的。
不過她也覺著,既然做了皇帝,又不打算反抗到底,遲早都要從的,不如順其自然,躺下享受好了。便捋一捋自己的女官袍服,清一清嗓子,道:「陛下您瞧,夜色已深,月光正好,您累了一天,也該歇歇啦。」
說完後,回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語氣和內容,自覺十分完美,的的確確盡了彤史的職責,暗給自己道一聲好,笑容越發燦爛。
這笑容落到重華眼裡格外刺眼,他諷刺地勾起唇角:「看來朕讓你做這個彤史,真是找對人了。」
「那是自然。」青樓裡的老鴇也最多就是做到她這份上了。頭牌耍性子,不肯接生意的時候,就該她來勸嘛,鐘唯唯語重心長:「二師兄,我知道您心氣高,不過嘛,在其位謀其事,您就當是為了酈國子民盡一份心力。況且韋貴人多才多藝,溫柔美麗,您吃不了虧……」
話未說完,重華霍然起身:「擺駕芝蘭殿。」
鐘唯唯連忙跑出去傳話:「擺駕芝蘭殿!」
芝蘭殿的宮人歡天喜地的去傳信,重華也坐上了龍輦,鐘唯唯捧上她的筆墨本子,喜氣洋洋地跟上御駕,見趙宏圖時不時地瞅她一眼,便壓低了聲音:「你看我幹嘛?」
趙宏圖尚不及回答她,龍輦之上已然傳來一聲冷喝:「誰在喧嘩?」
宮人齊齊回頭,全都看著鐘唯唯。
鐘唯唯還沒反應過來,重華已然惡狠狠地道:「這宮裡的規矩都是虛設的嗎?鐘唯唯,圍著芝蘭殿跑四圈!」
「遵旨!」鐘唯唯自認倒霉,把筆墨紙張塞給趙宏圖,活動一下踝關節,一溜煙地往前跑去,很快跑得不見了影子。
一口氣跑到芝蘭殿外,只見芝蘭殿燈火輝煌,異香撲鼻,一群宮人簇擁著盛裝打扮的韋柔站在殿外,望眼欲穿。鐘唯唯立時剎住,平一口氣,整整衣衫走過去,笑眯眯地給韋柔行個禮:「彤史鐘唯唯給韋貴人請安。」
韋柔生得膚白貌美,含情脈脈的丹鳳眼,小巧玲瓏的菱角嘴,身材前*突*後*翹,看上去文雅又安靜。見鐘唯唯跑來,先就害羞地道:「是表哥讓你來傳信嗎?」
「陛下忙於朝政,耽擱得晚了。怕貴人擔憂,特命下官先來知會貴人,他很快就到。」鐘唯唯看看韋柔身上精緻的緋紅薄紗宮裝,雪白裸露的胸溝,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淡青色女官袍服,不起眼的胸部,由來有些淡淡的憂傷,難怪重華罵她不像女人。這種衣服,她這副小身板就算是穿上了也撐不起來吧?
「表哥真是體貼。鐘彤史辛苦了。」韋柔害羞地掩嘴嬌笑,讓宮人給鐘唯唯賞。
賞的是一對精緻小巧的金如意錁子,鐘唯唯的憂傷立刻減輕了不少,剛要伸手去拿錁子,就被韋柔溫軟的小手抓住。
鐘唯唯含笑看向韋柔:「貴人有何吩咐?」
韋柔笑容甜美,目光卻森然,壓低聲音:「算你識相!我警告你,離陛下遠一點兒,他是我的!」
鐘唯唯笑容不變:「對,陛下是您的。」
韋柔緊緊攥住她的手,就好像和她多麼親熱似的說著悄悄話:「別以為你和表哥是師兄妹,別以為先帝高看你一眼,你就了不起,表哥若是真把你當回事,就不會讓你做彤史。怎麼樣,日夜替他安排記錄這些事情,很讓人心酸眼紅嫉妒吧?不過這就是命,你再不樂意也得生受著!」
她二人積怨已久,韋柔是韋氏內定的皇后人選,時不時地總要進宮小住幾日,聽說老皇帝居然有意讓鐘唯唯配對重華,便恨不得弄死了她,奈何老皇帝死死護著鐘唯唯,鐘唯唯又狡猾,從未得手。如今風水輪流轉,韋柔當然想把舊債討回來。
鐘唯唯卻不給韋柔這個機會,狠狠將手抽出,笑得比她還要甜美熱情,聲音一點兒都不低:「韋貴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還沒承寵就想著失寵的事,不興這樣沒自信的哦。」
韋柔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鐘唯唯不怕死地再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再添一句:「單論這份自信,您就差了呂貴人一大截。您得打起精神來才行,陛下喜歡自信的女子。」
韋柔氣得夠嗆,指甲深深陷入掌中,左右望望,眼淚汪汪地哭出了聲:「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就算你是陛下的師妹,也深得先帝寵信,但也不該這樣目中無人。」
鐘唯唯早就知道她的德行,十分訝異地道:「下官是好心提點貴人,貴人既然不愛聽,下官不說就是了……」
話未說完,就被韋柔狠狠推開,接著韋柔乳燕投林一般地往她身後衝過去,無限委屈:「陛下,您可算來了……」
鐘唯唯回頭,只見重華正好自龍輦而下,韋柔梨花帶雨,就好像被她怎麼了似的,哭哭啼啼地抓住重華的袖子,分明是想告狀,偏偏又忍住了,一臉的負重忍辱:「臣妾恭迎陛下。」
「平身。」重華面無表情地示意韋柔起身,再問:「怎麼回事?」
韋柔低頭拭淚,強作笑顏:「沒什麼。外面風大,吹起風沙迷了臣妾的眼睛,陛下快請進吧。」
重華卻不肯放過:「誰惹你了?」
韋柔咬著唇只管搖頭:「沒有。」
她的侍女卻道:「回陛下的話,貴人見鐘彤史先行而至,便問鐘彤史,是不是陛下將至,還命奴婢拿了金錁子來賞鐘彤史,誰知鐘彤史不領情,不但嘲諷譏笑貴人,又一再挑撥貴人和呂貴人之間的關係。貴人好心勸告鐘彤史,她不聽,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