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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17章
第17章 新官上任(7)

  宮人哀哀求饒,寢殿內眾人都白了臉嘴,葛湘君等人臉上的羞澀之意也跟著蕩然無存,鐘唯唯卻不管這麼多,繼續追問:「剛才你們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重華從屏風後走出來,陰沉沉地掃了葛湘君等人一眼,把葛湘君等人看得膽顫心驚,不敢多言。再走到鐘唯唯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身上的水汽夾雜著淡淡的清香,混合成一種旖旎的味道,直往鐘唯唯鼻腔裡鑽。

  鐘唯唯嗅覺最是靈敏出眾,臉轟地就紅了,她想起了那些年,清早時分,重華被義父逼著早起練劍讀書,他總是悄悄從窗裡爬進她房裡,纏著要把手伸到她的被窩裡去取暖。那時候他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水汽夾雜著淡淡的清香,好聞得讓人著迷。

  「真是奇了,你臉紅什麼?」重華看著鐘唯唯紅透了的耳垂,心情略有些愉快,伸手拿走她面前的起居錄,看到上面寫著兩排漂亮的字,先是記錄了他起床的時間,再是記錄了宮人面有赧色,於是伸手撕下這一頁,揉成一團塞到袖中,冷冷地道:「不許再問了。」

  鐘唯唯怒了:「陛下,您不能壞了規矩!」

  重華危險地眯了眼睛,從睫毛縫裡冷睨著她:「你在說什麼?朕沒聽清楚。」

  鐘唯唯據理力爭:「起居錄是要送到史館裡去封存入檔的,誰也不能篡改記錄,按理說,哪怕就是陛下想看也是不能的……」

  重華冷笑:「你以為你是起居郎?就算你是起居郎,也沒權限記錄朕私底下的事,該記錄在案的是其他公開事務。」

  鐘唯唯睜大眼睛:「是啊,所以微臣做的就是彤史該做的事。不然陛下讓臣日夜隨侍,又是為的什麼?」

  重華猛地攥住她的下頜,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你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的氣息呼到鐘唯唯臉上,指尖微微粗糙、冰涼有力,鐘唯唯覺得靈魂都要出竅了,她挺直背脊,不甘示弱地盯著重華的眼睛:「回陛下的話,微臣當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重華諷刺地勾起唇角:「說來聽聽。」

  鐘唯唯微紅了臉,低聲道:「有些話不方便說,陛下能否屏退左右?」

  重華睫毛一抖,像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她,再猶如被火灼了似的縮回手去,低咳一聲,冷臉打發一旁的葛湘君等人:「退下!」

  宮人魚貫而出,偌大的寢殿內只剩下重華和鐘唯唯二人。

  重華垂眸不語,鐘唯唯也有些侷促,左右看了又看,拿出她昨夜排好的侍寢順序表,雙手奉上去,期期艾艾地道:「昨夜過來打聽此事的宮人不少,想來今早陛下上朝之後,太后娘娘就會召臣過問此事。臣殫精竭慮想盡,覺得這樣安排最是妥當,請陛下過目,若無示下,臣便將它呈給太后娘娘了。」

  重華死死攥著順序表,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終咬牙切齒地將順序表撕得粉碎,狠狠砸到鐘唯唯身上。

  鐘唯唯皺眉:「怒傷肝,不宜養生,陛下何須大怒?您不滿意,臣調整就是了。總是要按著您的意思來,讓她們聽話,先帝有交代,臣知道該怎麼做。」

  重華深吸一口氣,指著殿門:「滾!」

  鐘唯唯默不作聲地行禮,收拾東西,從容不迫地退了出去。葛湘君正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見她被趕出來,就輕聲問道:「小鐘,你怎麼又激怒陛下啦?我看剛才陛下是想和你好好說話,怎麼轉眼間你就能讓陛下把你趕出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鐘唯唯攤攤手,一甩袍袖,瀟灑而去。

  葛湘君垂眸沉思片刻,走到寢殿門口低聲問重華:「陛下,您該梳洗著裝用膳了呢。」

  「滾!」重華凶神惡煞地從裡頭大步走出來,見她攔在門口,便伸手猛地將她推個趔趄,怒氣衝衝地往前頭去了。

  鐘唯唯回了值房,先不忙吃飯喝水,忙著將被重華撕毀了的伺寢順序表再寫了一份出來,然後就坐到鏡前,認真規矩地收拾了一番。確認果然無可挑剔了,才坐下來等候韋太后的人。

  太陽剛升起,韋太后那邊就來了人,冷冰冰地道:「太后娘娘要召見鐘彤史。」

  鐘唯唯拿上伺寢順序表,跟著來人往萬安宮去。

  才剛榮升太后不久的韋太后全身縞素,神色哀戚地半躺半臥在美人榻上,見她來了就嘆息:「小鐘你可真是難得請動,本宮思念先帝,想要讓你來跟前說說話,懷念一下先帝,你竟然不肯。」

  鐘唯唯只當韋太后在放屁,按禮問安完畢,畢恭畢敬地道:「回太后娘娘的話,不是微臣不肯來陪娘娘,而是楊總管太凶,微臣怕他。」

  韋太后笑了一聲:「這孩子真會說笑,楊盡忠最是老實本分和氣不過,你怕他做什麼?」

  楊盡忠配合地抬起頭來,沖鐘唯唯陰測測一笑:「想必是鐘彤史做了什麼對不起娘娘的事,所以心裡有鬼,見著老奴就怕?」

  鐘唯唯也笑:「楊總管真會說笑,呵呵……娘娘您瞧,當著您的面,他就敢嚇唬臣。」

  韋太后皮笑肉不笑地道:「楊盡忠,你退下去,別嚇著了小鐘。如今她可是咱們陛下跟前的紅人,輕易碰不得的。陛下自小不在本宮跟前長大,本宮捨不得讓他傷心不高興。」

  「娘娘真是慈母心腸,陛下會懂得娘娘一片苦心的。」鐘唯唯聽出了些意思,看來重華和韋太后之間,為了她的生死去留沒少過招,而且罅隙很大。

  韋太后掏出絲帕拭一拭眼角的淚花,嘆道:「只要他過得高興,我這個做娘的就算是死了也是甘願的。誰讓他沒在我跟前長大呢?這麼多年的生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補回來。」

  一群人在下頭苦勸:「娘娘快快收淚,若是您因此生病不虞,傳出去豈不是陛下的錯。」

  鐘唯唯暗自呸了一聲,她自己要生病,咋是重華的錯呢?這真是生母嗎?仇人還差不多吧。

  宮人勸了一回,韋太后言歸正傳:「他不解我一片好心,我卻不能不管他。眼看著先帝百日將過,妃嬪將要入宮,你們是怎麼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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