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耀眼的奪目
韋夫人被端仁這一扶,臉上的陰霾頓時少了許多,威風凜凜地在座位上坐下來,豪爽地給了阿彩豐厚的見面禮,目光如刀,睥睨著眾人,權臣夫人的派頭擺得足足的。
端仁長公主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照舊與她言笑晏晏。
鐘欣然忍不住猜測,這是重華要與韋氏緩和關係的意思?
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韋氏根深葉茂,並不是隨便就能拔掉的,否則定然傷筋動骨。
忽而,又聽宮人報導:「景侯夫人來了。」
呂太師的夫人帶著幾個有誥命的兒媳婦,笑吟吟地進來,倒是不像梁侯夫人那樣一板一眼的,更多了幾分隨意:「殿下知道臣妾心意,總算給了咱們機會親近您。」
韋夫人與呂夫人目光一觸,各自冷了臉,不屑地避開。
胡紫芝、陳棲雲等宮妃魚貫而入,呂夫人驚訝地道:「怎麼不見我們家兩位娘娘?」
端仁長公主笑道:「太貴妃說過要緩些時候才來,貴妃娘娘卻是病了。」
呂夫人就道:「哎呀,我得去看看貴妃娘娘,殿下幫臣妾向陛下求個情。」
韋夫人冷冰冰地道:「我也想去看看太后娘娘呢。」
座中頓時一片安靜。
端仁長公主垂下眼,笑了一聲:「今日是本宮宴客,也是小阿彩的好日子,諸位是有什麼不滿嗎?」
這一問,語氣溫柔客氣,話裡話外卻是絕對不好惹。
呂夫人最先服軟,笑吟吟地道:「臣妾開個玩笑而已,怎麼不見大司茶呢?」
有關鐘唯唯的事情這段日子裡傳得到處都是,眾人對她和重華之間的事情都是好奇得不得了,見呂夫人問起,不禁全都豎起耳朵去聽。
端仁笑一笑:「她不喜歡熱鬧……」
鐘欣然突然站起來,對著端仁跪拜下去:「殿下,臣女有個不情之請。」
端仁和氣地道:「說吧。」
鐘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日子,臣女聽說了一些有關阿唯的事情,她的確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血恨家仇,父母親族滿門被滅,她和阿袤為此吃夠了苦頭,心裡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行事難免衝動了些……」
說到這裡,鐘欣然停下來,有些忐忑地道:「殿下不會怪臣女多話多事吧?」
端仁不動聲色,微笑著勾起唇角:「沒事,你繼續說。」
鐘欣然接著道:「但這怨氣,是衝著仇人來的,並不是衝著陛下來的。臣女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阿唯是個再好不過的姑娘了,她對陛下更是情真意切,生死相許……」
端仁連連點頭:「說得不錯,本宮也是這樣以為的。」
鐘欣然的笑容有些僵硬,幸虧面紗擋著,也不怕別人看見,她給端仁行大禮:「所以,臣女斗膽,懇請殿下向陛下求情,原諒阿唯吧,她此刻一定非常後悔害怕。」
阿彩上前抓住鐘欣然的手,有些不滿她為何要給鐘唯唯求情,只是不敢直說,便道:「鐘姨姨,你真是個大好人。」
端仁若有所思:「看來你們師姐妹感情很好。」
鐘欣然安撫地拍拍阿彩的手,情真意切地道:「我是阿唯的師姐,她和阿袤是我在世上最親近的人了,我不幫她誰幫她?何況,阿唯是真的很好。求殿下向陛下求情,放阿唯出來吧,這樣的盛會少了她,也會失去不少光彩的……」
端仁正要開口,就聽殿外有人笑道:「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誇我……」
水晶簾外,站著鐘唯唯。
她穿了一身華美到了極致的宮裝,宮裝用最頂級的天水碧紗製成,深深淺淺的綠色層疊在一起,如同春天裡最美最嫩的新芽,配著她一身奶白色的肌膚,乾淨的氣質,黑亮豐潤的頭髮,是耀眼的奪目。
眾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都忍不住暗自驚嘆,好像鐘唯唯又和從前不一樣了,越來越奪目,越來越美麗。
鐘唯唯有一雙絕美的眼睛,黑白分明,靈動晶亮,眼波在眾人身上掃過,一步一步往裡走,笑道:「方才是誰在念我呢?」
她行動之時,髮髻上垂落下來的白玉串珠紋絲不動,寬大的裙裾像波浪一樣在華美的絲毯上鋪陳開來,上有亮晶晶的珠子像露珠一樣的滾動,散發出來寧靜獨特的茶香蓋過了室內所有的脂粉香。
這也太美了!阿彩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這是平時總穿著一身官服的鐘唯唯。
小孩子天性熱愛一切美好的事物,阿彩鬆開鐘欣然的手,快步跑上去,仰頭看著鐘唯唯:「大司茶,真的是你嗎?真好看!」
鐘唯唯勾唇一笑,眼波流轉,魅惑眾生:「是我。謝謝阿彩誇我啊。」
阿彩好奇地盯著她裙裾上亮晶晶的珠子看:「這是什麼啊,露珠一樣的,我可以摸摸嗎?」
「當然可以啦,聽說是用金剛石琢成的。」鐘唯唯大方得很。
阿彩心生讚歎:「太美啦,好好看!」她回頭看向端仁長公主:「姑母,大司茶今天真美!」
「真是個傻孩子。」端仁長公主笑起來,親熱地去拉鐘唯唯的手,要她在自己身邊落座:「都在念你,快來我這裡坐。」
鐘唯唯含著笑,矜持地向胡紫芝、韋夫人、呂夫人等頷首示意,毫不推辭地在端仁長公主身邊坐下來。
阿彩好奇地圍著她看,一會兒摸摸她的裙子,一會兒看看她頭上的白玉串珠,全然把鐘欣然忘在了腦後。
鐘欣然的指甲深陷掌中,恨得血肉模糊,恨不得沖上去,當場把鐘唯唯殺掉才能解氣。
憑什麼她過得這樣淒慘,鐘唯唯卻可以過得如此風光?
端仁長公主突然想起了鐘欣然,笑著讓女官扶她起來:「你說的沒錯,這樣的盛宴,少了阿唯,的確會失去不少光彩。因此,本宮和陛下說,無論如何,也要有阿唯在場。」
鐘唯唯好像才發現鐘欣然一樣,回頭看著她笑:「大師姐也來了,快坐,我是許久不曾見到你了。」
鐘欣然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句:「我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