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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7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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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月上中天,何蓑衣才出現。

  重華開始還很焦躁,等到後面就靜下心來,大喇喇地把這個地方變成了他的臨時辦公署,朝臣們進進出出,把軍報、政務,源源不斷地送到他的案前。

  他悠閒地理著事,不急不慌,畢竟,何蓑衣若是真心想幫他和鐘唯唯,就一定會來。若不是真心,他再怎麼急,也沒用。

  焦急的反而是秋袤,他不敢打擾重華處理政務,就來來去去、裡裡外外地跑,不停地低聲念叨,阿兄怎麼還不來。

  重華見不得,讓人把他帶進去,強迫他在一旁坐著不許動,不許說話。等他安靜下來了,才和他說:「每逢大事有靜氣,這個你要學。」

  秋袤就去找了本書,靜下心來,在一旁讀,越讀越入迷,就連重華和朝臣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了。

  何蓑衣到來時,屋子裡安安靜靜,重華在批奏摺,秋袤在讀書,絲毫沒有他所以為的焦躁和不安。

  這讓何蓑衣很不爽,他面無表情地走進去,也不給重華見禮,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讓秋袤:「你出去吧。」

  重華放了筆,抬起眼看著他,同樣面無表情。

  秋袤不想走,他怕自己一離開,這兩個人立刻就會撕起來。他們倆咱們打都沒關係,但是不要耽擱他救阿姐。

  所以他假裝沒聽見何蓑衣的話,照舊低著頭看書,只是轉過身去背對著這兩個人而已。

  何蓑衣很生氣,秋袤這是第一次不聽他的話,這一切都是因為重華。他冷漠地抬起下巴,微帶蔑視地看著重華:「聽阿袤說,你有急事找我。」

  他想賭,重華這樣好面子的人,會不會當著秋袤的面,放下身段哀求他。估計是不會的,那麼他正好狠狠折辱重華一番,把深藏於心裡的那口惡氣出掉一部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重華居然沒有趕秋袤走,而是平靜地回答:「是的,阿袤說大師兄有辦法幫助阿唯,所以我來了。」

  重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誠懇地對著他一揖到底:「求大師兄施以援手,我願意為我從前的無禮,向你賠禮道歉。」

  真是太難得了。當初鐘唯唯因為誤會,要離開蒼山入宮,重華寧願追著她要死要活,也不肯說一句軟話,更不要說是如此低姿態的賠禮道歉。

  是什麼改變了這出身高貴,自視甚高,脾氣也糟糕的帝王?

  答案不言而喻,是因為鐘唯唯。

  何蓑衣心裡又酸又妒,還說不出的難過,居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嗎?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他的眼角有些發酸,心腸卻是更硬了幾分:「我沒有看錯吧?太陽這是從西邊出來了?陛下居然向我這個布衣草民餘孽賠禮求情?」

  秋袤將書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偷瞟向重華,很擔心重華會忍不住,生氣翻臉或是離開。

  卻見重華面色如常,再次誠懇地向何蓑衣行禮:「大師兄沒有看錯,太陽也沒有從西邊出來,我的確,是在向師兄賠禮求情。我不是帝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丈夫,一個男人而已。」

  何蓑衣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我此生從未嘗過,被帝王跪拜的滋味。」

  「阿兄!」這太過分了!秋袤忍不住,站起身來:「阿兄,您不能這樣。」

  何蓑衣凶狠地瞪他:「出去!不關你的事!」

  秋袤勇敢地道:「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們都是我的親人!阿姐更是我唯一的血親!阿兄你幫就幫,不幫也不必這樣折辱人的。」

  何蓑衣哈哈大笑起來:「折辱人?想要妻兒活命,向老天爺、向神佛、向醫者,甚至是向他,拜求苦求的人多了去。就算是我,從前也對著他跪拜過很多次。憑什麼他就不能?因為他是帝王之尊?所以高人一等,所以什麼好事都是他的?想要好處,不付出代價怎麼可以?」

  他紅著眼睛,冷漠而厭憎地看向重華,一字一頓:「你求還是不求?」

  重華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冰冷:「是否我求了你,你就一定出手救她?」

  何蓑衣惡劣地笑起來:「那可不一定啊,出手是一定的,但能不能救,那可不好說。」

  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是惡意欺騙,惡意折辱,就算是跪拜哀求,也不一定能達到目的。

  重華的嘴唇緊緊抿著,沉默地注視著何蓑衣。

  何蓑衣同樣沉默地注視著他,二人的目光有如實質,膠著在一起,瞬間就已廝殺了無數個來回,誰也不肯服輸。

  何蓑衣輕笑了一聲:「我若不說,你會怎樣?殺了我?」

  重華淡淡地道:「那也不一定。」

  眼看就要陷入僵局,秋袤焦急地扔了書,跑過去跪在何蓑衣面前,使勁給他磕頭:「阿兄,我求你啊,我給你跪!求你救救我阿姐。」

  何蓑衣長袖揮舞,將秋袤捲起來扔出門去,冷冷地道:「看來你是不肯求了,帝王的膝蓋真嬌貴,比阿唯和她的孩子的性命,還要嬌貴。既然如此,她跟著你就是眼瞎,不如早點結束這個噩夢好了。」

  他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重華淡淡地道:「你就不怕阿唯知道嗎?」

  「你不會告訴她的。讓我猜猜,你這會兒,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藥方,只等太醫院辯證好了,就會親手把這碗藥端給阿唯。」

  何蓑衣微微一笑,回眸凝視著重華:「退一步說,她知道了又怎麼樣?你以為,我還剩下什麼?她對我的憐憫和內疚,我拿來又有什麼用?我不稀罕!」

  「你變了。」重華指指他的臉:「從前還勉強能露出幾分溫柔和善,現在只剩下醜陋和嫉妒,以及瘋狂。血脈的力量的果然巨大,你成功地成為了你最憎恨的那種人。」

  何蓑衣暴怒,猛地一掌劈向重華:「你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任何資格評論我!」

  二人瞬間鬥了十多個回合,重華敏銳地發現,何蓑衣的身手比之從前高明了很多。所以他在東嶺這段日子,應該是遇到了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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