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終聲(2)
「只要把這隻手扔出去,告訴他們,這是秋袤的手,他們立刻就會停止攻打。 」
柯柏秋杵著刀站在那裡,目光陰冷地看向眾人:「你們若是想活,就聽我的。」
眾人互相交換著眼色,最終覺得,這個強悍狠辣的原御林軍副統領,遠比韋太師和祁王更值得信任,便自覺地跟在了柯柏秋身後,唯他馬首是瞻。
韋太師已經找到了祁王,驚恐地描述剛才的情景:「……他殺了老四,殺了老四!」
見柯柏秋過來,祁王緊張地藏到護衛身後,大聲道:「你別過來!不然本王要動手了!」
柯柏秋冷傲地瞥了他一眼,示意眾叛軍:「把手扔出去,按照我剛才的吩咐去做。」
立刻有人將韋四爺的手扔了出去,大聲喊道:「外面的人聽著,立即停止攻打!這是秋袤的手!」
喊殺聲靜了片刻,攻打終於停止了。
祁王戰戰兢兢趴在牆頭偷看,看到一個百夫長捧著那隻手,迅速朝遠處奔去。
火把光下,依稀可以看見重華和鐘唯唯並轡而立,芳荼館的人質們已經不在現場,黑甲軍和御林軍黑壓壓地圍在芳荼館外,圍得水洩不通,讓人窒息。
祁王絕望地想,哪怕就是找到秋袤,他大概也不能活著走出去了。想到這裡,他雙腿一軟,從牆頭栽了下來。
韋太師驚呼一聲,卻是無能為力,柯柏秋躍起,輕巧扶住他:「祁王殿下,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祁王有氣無力:「想活不能活。」
柯柏秋把刀遞給他:「那就自盡吧,說不定你的皇兄看在你自盡的份上,能大發慈悲,放過你的妻兒。」
祁王怒吼道:「可是我不甘心!他算我哪門子的皇兄?他有關愛過我嗎?他一出現就是專門讓我不好過,專門想弄死我!」
柯柏秋陰陰一笑,再遞過一把強弩:「那就用這個,殺了他!」
強弩造得很精緻很強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祁王撫摸著上面包的黃銅,低聲道:「這個東西是神技手林念真製作的吧?」
「如假包換。」柯柏秋教他使用強弩:「這個東西,射程極遠,準頭很高,力量極大,我在箭頭上抹了劇毒,只要能射中東方重華或是秋茗,保準叫他們有來無回!」
祁王激動地比劃了一回,喪氣地道:「我如何能射中他們呢?離了那麼遠,他們又都有防備,只怕箭還沒射到,他們就跑了!」
「末將有辦法,就看殿下舍不捨得。」柯柏秋在祁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怎麼樣?」
祁王不敢置信:「你讓本王出去做餌?」
柯柏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殿下可以拒絕,我這就組織人反攻。」
反攻?以這區區千人的烏合之眾,去攻打外面密密麻麻的御林軍和黑甲軍?那不是更加死得快嗎?
祁王抱著頭蹲到地上想了很久,道:「那你一定要瞄準了!要快准狠!」
柯柏秋調試著強弩:「放心吧。我也想活命。」
祁王便站起來,猛地指向韋太師:「把他抓起來!」
韋太師還沒反應過了,就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他顫抖著花白的鬍子,高聲道:「殿下,殿下,您別受了柯柏秋的矇蔽!這裡對您最忠心的就屬老臣了!」
祁王無情地道:「既然你對本王最忠心,那就不要再吵鬧了,乖乖跟著本王出去,捨棄你的命,救本王的命吧。」
他不想,他不想!韋太師就像小孩子耍賴一樣地往地上坐:「殿下,我是你的親舅舅啊……」
祁王鐵石心腸地命人把他的嘴堵上,撕塊白布拴在棍子上,高高挑起,大聲道:「投降!投降!請皇兄准許我改錯!」
「這不是阿袤的手,應該是他們的權宜之計。」鐘唯唯剛鑑別好那隻手,就看見了祁王高舉的白旗,「他又在搞什麼鬼?」
重華淡淡地道:「不管搞什麼鬼,立刻就能看到了。」
祁王大聲叫道:「皇兄,臣弟是冤枉的,被歹徒脅迫,不得不走到這一步,真不是自願的。您就看在咱們一母同胞的份上,饒了臣弟這回吧。」
祁王誇張地大哭起來,哭聲真是見者傷心,聽者流淚,淒風苦雨一樣地飄到了遠處。
重華給宋炎午使了個眼色,宋炎午騎馬過去,高聲道:「陛下問,如何才能見到祁王的悔改之心呢?」
祁王把柯柏秋教他的那一套使出來:「我已經把韋氏老賊綁上了,我抓著他過來,皇兄到半途來接我可好?」
鐘唯唯拉住重華:「不許你聽信他的話,一定有詐。」
重華得意地瞅她:「剛才我讓你別去置換人質,你是怎麼回答我的?現在也輪到你了!」
鐘唯唯生氣地道:「陛下是小孩子嗎?居然和我比這個!幼稚!」
「你就嚷嚷吧,反正我不會和你吵架的。我也要讓你試試這提心吊膽的滋味!」重華高聲回答祁王:「好!」
鐘唯唯大恨,拽住他:「不許去!不然回家我揍你!」
她的聲音極小,只夠重華聽見,重華鄙視他:「不知誰揍誰呢。」
重華手一拂,鐘唯唯便覺得手一陣痠軟,情不自禁地鬆開了他,轉眼之間,重華已經撥馬走到前頭去了。
「嘎吱」一聲門響,在這個陰冷的夏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芳荼館大門開了一條縫,祁王舉著白旗,拽著韋太師,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後,他帶著哭聲喊起來:「皇兄,您說過要來接我的。」
「我來接你了。」重華催動烏雲,往前慢慢踱去。
突然之間,「咻」地一聲響,一道紅色的焰火直衝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重華回頭,微笑著對鐘唯唯比了一個手勢,表示十三衛的人已經找到並確定秋袤安全。
就是此刻了。
柯柏秋調整了一下弩機,瞄準重華,鬆開了機括。
鋒利帶毒的六枝弩箭,無聲無息地向著重華飛去,重華還在和鐘唯唯眉目傳情,全然沒有察覺危險已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