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因愛生恨(1)
等到鐘唯唯從端仁長公主那裡出來,宮裡已經傳遍「大司茶讓人去求陛下回宮,然而陛下沒有理她」的消息。
鐘唯唯很滿意,回去之後找個藉口,罵了小棠一頓,小棠跑到牆角「抽泣著哭了一場」,於是謠言又演變為「大司茶要失寵了,心情不好,所以罵了最心愛的小棠」。
天黑之後,鐘唯唯精心打扮一番,挑著燈籠去了昭仁宮,李安仁見她來了,連忙把她迎進去:「陛下等您好一會兒了。」
重華坐在書案後批摺子,頭也不抬地道:「立刻就好,等一等。」
鐘唯唯隨意在旁邊坐下來,然後看到桌上擺了三四個食盒,都是沒有動過的樣子。掀開盒蓋往裡瞅,一看就笑了,各色精緻的小碗裝著賣相極好的補湯,不用猜也知道是各宮妃嬪送來的。
看來大家都知道她激怒了重華,失寵了,鐘唯唯根據碗的品種來猜測:「我猜這只玉碗裡裝的補湯是貴妃送的。這只樸實無華的白瓷碗是惠妃送的,這個小巧玲瓏的琉璃碗麼,是陳謹嬪送的……」
重華道:「管它是誰送的,我又不吃。你喜歡都給你好了。」
鐘唯唯道:「別人的東西,我不感興趣。」
扣著手在一旁晃,晃得重華眼睛花,索性放了筆:「幾天沒見著,你是想我了?」
鐘唯唯道:「可不是麼?我這是來求陛下回心轉意的呢。」
重華就問:「那你是否悔改了?」
鐘唯唯搖頭:「沒有。」
「那就走吧。」重華作勢要再拿起筆來書寫,鐘唯唯立刻上前抱住他,惡意地將****在他背後蹭啊蹭:「陛下,不要這樣嘛……明天你通知尚衣局,暫時停下製作皇后袍服吧。」
重華直嘆氣:「你又想出了什麼花招?」
鐘唯唯挨著他坐下來:「阿姐要請客,大師姐救了阿彩的命,讓我作陪。我覺著,我越是淒慘,越是好。」
事情到了這一步,重華也由得她:「你自己掂量著,別玩得太大了。」
鐘唯唯幾天沒見他,確實是有些想念了,賴著不肯走,重華就哄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東嶺人鬆了口,在交割文書上籤了字,落了印,吳王明天出發,去代朕接受割地儀式。」
「總覺得不踏實。」鐘唯唯沉跑到堪輿圖旁,指給重華看:「元洲、涇川納入我國版圖之後,等同於東嶺面對酈國的門戶大開,對他們絕對無利,我以為,他們怎麼都不會給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拿賓川換下元洲。」
重華氣定神閒:「是啊,所以我讓吳王去看,也讓許翰不要閒著,那些才招來的新兵需要多練,糧草不夠就問東嶺人拿。」
鐘唯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是想不出別的來,只好按下此事,和重華說了一會兒話,起身告辭。
剛回到清心殿,外頭就又傳遍了:「大司茶厚著臉皮親自跑去求陛下回清心殿,或是想留宿昭仁宮,卻被陛下趕走了。」
小棠和胭脂不服氣:「這些人都是閒的,不如和陛下說說,壓縮今年秋冬的開支,每個人都要做事才能有衣穿,有飯吃,看她們還有這個空不。」
鐘唯唯笑而不語,自顧自地睡下了。
次日清早,一切如常,到了下午,又有人來找她,這回拋出了誘餌:「請大司茶過去,會告訴您有關秋澤案的消息。」
鐘唯唯這回一點沒耽擱,急急忙忙去了芝蘭殿。
菊嬤嬤被關在一間耳房裡,耳房向陰,終年不見天日,芝蘭殿的管事太監才開了門,一股惡臭就撲鼻而來,差點沒把人熏暈死過去。
鐘唯唯捂著口鼻往裡瞅了瞅,看到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婆扶著門框,站在那裡,眼巴巴地看著她。
往仔細了看,的確是當初伺候韋桑的菊嬤嬤,便道:「把人簡單的梳洗一下,再帶到偏殿裡頭來。
管事太監應了,三下五除二洗涮乾淨菊嬤嬤,把人往鐘唯唯面前一推:「您請。」
菊嬤嬤總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沉穩氣度,瑟縮又驚恐,說話的時候眼珠子總是控制不住地四處亂轉。
她要求鐘唯唯把其他人趕走:「老奴要和您說的這個事兒,是絕密的事兒,若讓別人知道,老奴就活不下去了。」
鐘唯唯從善如流,卻不放心她:「萬一你又想不開,突然跳起來給我那麼一下,我可不划算,所以要委屈你了。」
菊嬤嬤沒懂這個「委屈你了」是什麼意思,討好道:「老奴不會的。」
話音未落,已然有人上前將她撲翻,四馬攢蹄綁起來,拎著往鐘唯唯面前一扔,再退了下去。
鐘唯唯這才道:「你可以說了。」
菊嬤嬤眼裡露出幾分怨恨,卻是一點不肯隱瞞:「萱嬪娘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謀害……」
鐘唯唯曾聽重華提起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此只是淡淡的。
菊嬤嬤見她不感興趣,急了:「您還不知道吧,福潤宮為何為一隻銀盒子大動干戈,非得要弄死萱嬪娘娘,那是因為那隻盒子牽扯到了您的父親,秋老司茶。」
鐘唯唯聞言,冷冰冰地注視著菊嬤嬤:「說!」
菊嬤嬤卻不說了,提條件道:「老奴這一輩子都在漂流奔波,干都是伺候人的活兒,原以為靠著萱嬪,再不濟也可以安老,卻沒想到這人倒霉啊,喝口水都塞牙縫……這麼著,老奴可以什麼都告訴您,但也要請您高抬貴手,拉拔老奴一把。」
鐘唯唯勾起唇角:「可以,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別太過分。」
菊嬤嬤道:「五十兩黃金,一張路引,送老奴出宮,咱們無冤無仇的,想必這個開價不算過分吧?」
「一點都不過分。」鐘唯唯對著菊嬤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菊嬤嬤這才道:「當年秋氏一案,皆因福潤宮呂若素暗戀秋老司茶,求而不得,心生怨恨,所以出手害了秋氏滿門。那銀盒子裡裝了一束用紅絲線繫著的女子秀髮,便是當年呂若素向秋老司茶示愛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