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睡覺一般情況下都挺香的,可能因為張子劍有安神的效果,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保准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但是那晚我難得做了個夢。
我夢見我們倆高中時候,在學校小樹林裡親嘴兒,夢裡的張子劍比我高兩個頭都多,我想親他怎麼也夠不著。我就急了,讓張子劍蹲下,他笑了笑把我抱了起來。我就倆腿盤他腰上,抱著他脖子親起沒完。
正當我倆親的忘我難捨難分的時候,小樹林場景一變,一下子就變成操場正中央,我倆就站在國旗台底下,教導主任鐵青著臉瞪著我們。我一急想回頭跟張子劍說把我放下來,可是我一看,這人壓根不是張子劍啊,完全一張陌生的臉。
因為教導主任的表情實在太猙獰也或者我親的那人長的太醜,我一下子就給嚇醒了。
我醒的時候也許抽動了一下,張子劍一把抱住我,在我後背輕輕拍。他沒睡醒聲音低啞:“怎麼了寶貝兒,做夢嚇著了?”
“嗯,做了個夢。”我哭笑不得,這什麼破夢,真是無厘頭。
張子劍困的迷迷糊糊的,手無意識的在我肩膀拍,嘴裡嘟囔著:“沒事兒啊沒事兒,我在呢不怕,都是假的,不怕啊寶貝兒……”
我想笑,他這是拿我當孩子哄呢。
可能是因為我很少做噩夢,他沒有這方面經驗,所以哄起來就像哄孩子。但不得不承認我還是讓他哄得挺舒服的,我把手塞他小褲衩裡,摸了摸小張子劍,然後摸著他小肚子部位又睡了。
時間就是這樣,你越是想壓著它不讓它走,它就偏溜得特別快。第二天早上我一睜眼想想這已經是週五了,我頓時就萎了,不願意起,不想上班,不想睡覺,不想睡醒睜眼到明天。
我歎了口氣,跟張子劍說:“真討厭啊……”
張子劍竟然十分配合地“嗯”了一聲,“真討厭。”
我問他:“你昨晚回家有什麼結果嗎?”
他說:“有。我媽說了,我這週末要不搬回去她就親自過來給我搬。”
“……”果然一絲變化都不帶有的。
我想了半天,心口略微發疼,猶豫再三,我還是說:“那你搬吧,以後你再慢慢勸她。”
他手一下子攥緊我的,不說話。
我懂,他不知道說什麼。其實他想說不搬,但是他不搬的話到時候他媽真來了弄得我難看,可是他更說不出來搬,這對他比對我難受得多。
我們就這麼又躺了一會兒,再不起來就遲到了,我拉著他起床洗漱。我說:“別上火啊,你先回你家住著,咱倆什麼變化也不帶有的,天天晚上還能視頻,開著視頻睡覺你說多好。”
張子劍目光沉沉的,臉上也是憂鬱得不行。我光是看著就覺得難受,哎,我兒子我慣了這麼多年,最受不了委屈了。
我有意說點輕快的,我問他:“哎你還記得咱倆高中時候嗎?那時候不也是天天各回各家,咱倆晚上貓被窩裡互相發短信不也挺好的嗎?咱就當懷舊了。”
張子劍不吭聲,一把摟住我,捏捏我後脖子。
我心裡也不好受,不過事到臨頭了,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白天上班的時候秦州問我:“葉哥你怎麼了啊?感覺你這幾天狀態都不對。”
我說:“可能更年期了。”
他眨眨眼,“你心裡有事兒。”
我笑了一下,“快別瞎猜了,人活著誰心裡還沒點事兒啊。”
我在心裡想著,小秦州你快別往我這湊了。現在張子劍還沒搬回去,這要他搬走以後你再黏糊糊往我這湊,到時候不定哪次讓他看見,那可就炸廟了。
倆人在一起的時候什麼誤會都不怕,不在一起的時候可就不成了,這太戲劇性了我一想想就覺得頭疼。
於是在秦州還想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故意拉下臉跟他說:“噓,保持安靜。”
大概我從來不這麼拉著臉說話,所以沒什麼威懾力。他竟然“噗嗤”一聲笑了,說“好的好的”。
我無奈,這是什麼效果。
晚上張子劍來接我的時候依舊是一身煙味,人看著也沒什麼精神。我系好安全帶,然後跟他說:“不許再抽煙了啊,你是不覺得馬上要逃離我手掌心兒沒人管你了?”
張子劍摸摸鼻子:“就兩根。”
“你別胡扯,來讓我們揭開謎底,我找找證據。”我說,然後伸手在他衣兜裡掏,掏出一盒煙,我打開一看,就剩兩根了。
我樂了:“哎你說的挺對啊,真就兩根。”
張子劍笑了下,不說話了。
我摸摸他的手,說:“不許再抽了啊,我跟你說,你雖然不在這住,但這不代表我們不能見面。你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抽煙,那後果你自負。”
張子劍“嗯”了一聲。
今天路上特別堵,連高架都堵上了。這一步一挪的簡直平添鬧心。我看他眉頭都緊緊皺著,剛想說點什麼,他電話就響了。
因為他的電話總是留給我不好的印象,這次我聽見他手機響我心就一咯噔。我幫他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是他媽。
我說:“來催你了。”
張子劍歎了口氣,“開免提吧。”
我接起來,張子劍說:“媽。”
那頭聲音冷冷清清的:“嗯,你下班了沒有。”
“下班了,怎麼?”
“那你今晚收拾東西吧,明天下午我沒事,你自己能收拾完嗎?收拾不完我幫你。”
張子劍說:“不用,在家等著吧。”
那頭說:“行,明天下午你爸也在家,你房間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
張子劍沉著臉,“行,先不說了。”
那頭“嗯”了一聲,我幫他把電話掛了。
我看了看他,我很少看見他現在這種狀態,他真生起氣來我也是害怕的。我說:“組織派你先回去打探敵情,可不是讓你撒丫子亂搞的。”
張子劍不說話,趁著堵車的時候過來輕輕親了我一下。
我問他:“今晚我幫你收拾收拾東西?”
他搖頭:“不收拾,我什麼也不拿。”
我說:“那不行啊,你連換洗衣服都沒有,好歹拿兩件衣服內褲什麼的。”
他皺眉:“不拿。都放著,我明天出去買,你別給我動。”
我趕緊答應著:“行行行,好好好都不動,保持原狀。”
其實吧,要是單說回去住一段時間,我們不至於這樣。主要是他這次回去,是我們出櫃失敗了。他媽那邊一丁點都沒餘地,這讓我們有點看不到希望。
出櫃這事兒,很多都是一步退步步退。
這天晚上我們來了幾場極致的啪啪啪,張子劍就像想把我拆了整個人都吃了,兇狠得不行,讓我有點疼,又特別爽。
他在我耳朵邊上說不許我亂搞。
我“嗯嗯嗯”的也說不出來啥。
早上我醒的時候都十點半了,我看到我旁邊沒有張子劍,心裡一沉,一下子就精神了,我以為他已經走了。
我光著腳走出去,第一眼看見門口鞋櫃上他的鞋還在。我鬆了口氣,張子劍從廚房出來,在我臉上親了親,“小豬。”
我說:“我以為你趁我沒睡醒就走了,那我下次看見你的時候必須得給你一個大嘴巴子,我最討厭這種默不吭聲把我自己留下的事兒。”
張子劍摸摸我臉:“我還能不知道麼?起來吃飯了小豬,給你燉了小排骨。”
我一腳踩他腳丫子上,我說:“傻逼,背我過去。”
張子劍直接就背過身去,“你自己蹦吧,蹦上來我就背你,蹦不上來哥哥也沒招兒。”
他說這話也真是瞧不起我,就算我比他矮那麼三兩公分的,但我也不至於蹦啊。我真怕我使勁一蹦踩他肩膀上。
我倆今天這感覺,有點像最後的狂歡,好像過了今天沒明天了,所以今天得把所有的勁都使完。
我問他:“哎你說你回家以後你媽能不能強行讓你換個電話號啥的,然後不讓你跟我聯繫,天天讓你按時上下班哪也不行去。”
他說:“那不能,我也不是十七八小孩呢,我還得上班啊,電話號說換就換?要真那樣的話我也不上班了,朝九晚五陪你上下班,你養我得了。”
我想想那樣其實也挺好。雖然我掙的沒他多,但養活我們倆還是挺輕鬆的。
那天張子劍是下午回去的,走的時候真什麼也沒帶,連手機充電器都沒帶。臨走時候賴嘰了半天,還是我替他按的電梯。
車他也沒開,甚至連我讓他拿張信用卡他都沒拿。
他說他只是回家住幾天,別弄的跟要分家似的。不吉利。
我說嗯嗯好的好的。
然後我就眼看著電梯門在我面前關上了,我的帥氣又英俊的男人低著頭下樓了。
我愣了下神,關上門之後看著我們倆的房子,突然就不知道該幹點什麼了。
好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