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要說這個秘境裡有什麼威脅的話, 一個是那個只能桓承之單人面對的血脈試煉, 另一個就是那個擁有血脈之力的怪物了。
可是前者已經挺過去了, 後者又還沒來得及使出血脈之力, 就被賀宇帆秒殺了, 因此再往後的一路上, 幾人也終於算是能安安穩穩的采藥了。
在接下來的路上, 展淩和棲軒二人不停的尋找著周圍可用的草藥。賀宇帆則是陪著桓承之一同, 當是遊山玩水似得在叢林裡溜達。
由於賀宇帆再三保證不會再有威脅,於是約好了相見的時間, 桓承之又給了棲軒幾張聯絡符咒, 這兩波人也就放心的分了開來。
“其實不是我說, 這鏡子有時候還真挺管用的。”賀宇帆低頭看著手裡天鏡上顯示的他們和棲軒之間的位置,一邊發自內心的感歎了一句。
桓承之聞言低頭, 和他一同看了看那被充當地圖的鏡面。嘴唇輕顫了兩下,他有些猶豫的問道:“你就沒打算用這個鏡子做點兒該做的事兒嗎?”
“比如?”賀宇帆不解:“難道讓我問它長月門什麼時候能出現破綻,給我們一舉擊潰它的機會嗎?”
他這明顯就是隨口一說,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音還沒落下, 就見那鏡面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 快速閃爍兩下,地圖便換成了明晃晃的四個大字——
下月廿八。
一切發生的有點兒突然, 不只是賀宇帆, 就連明明是他提議出來的桓承之,也被這情況鬧得愣了下來。
兩人視線在鏡面上鎖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的對視半晌。最後還是桓承之先回了神兒, 有些呆滯的指了指自己道:“我說,這算是天機了吧?可是我也看到了,那我不會有事兒吧?”
賀宇帆聞言一愣,似乎也覺得他這憂慮有點兒道理,可會不會他自己說不出個准信,這糾結片刻,還是將視線再次對向了天鏡。
這次他明顯的感覺,天鏡好像覺得他不是一般的事兒多。
但覺得歸覺得,下一秒,那鏡面還是閃爍出了另外兩個大字“不會”。
桓承之低頭看了看,總算是松了口氣。
賀宇帆則是伸手在鏡面上戳了兩下,有些猶豫道:“我總覺得還是有點兒奇怪,咱們問它這種問題的話,感覺好像是在拿著劇本走劇情啊。”
桓承之贊同點頭,可面上表情卻絲毫不變道:“就算不問它,我們按照你的小說來走,不也是在拿著劇本走劇情嗎?”
賀宇帆聞言一愣,那雙黑亮的眼珠左右轉了兩下,恍然道:“好像也對哦。”
抬手在他頭頂揉了兩下,桓承之就像個玩兒心大起的孩子,又盯著那鏡面道:“不過說實話,這鏡子上只能顯示些文字,倒是和我想像中有些差距了。”
賀宇帆咧嘴一笑,用明知故問似得語氣道:“你覺得應該顯示什麼才對?”
“至少也得是些畫面才是吧。”桓承之道:“以前看過些話本,那裡面仙人用的鏡子,施了法術就能顯出畫面。你這個……唯一顯出過人臉的時候,好像還是它照你的時候吧?”
賀宇帆一愣,摸著下巴思考了片刻道:“你要不說我都沒反應過來,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咱們這鏡子好弱啊。”
桓承之贊同的點頭附議。
只是還沒等賀宇帆再說點兒什麼,那鏡面上就再次閃過了一道白光。就好像是要證明一下它並不像是這兩人口中所說那麼弱似得,在那幾個大字消失的同時,上面也轉出了幾個穿著道袍的老者。
他們圍著個圓桌坐著,一個個面色凝重,似乎是在商量些什麼。
“這衣服……”
桓承之湊頭跟賀宇帆一同看著,那兩道劍眉在正中擰了兩下,他有些詫異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明陽派的服飾才對。”
“明陽派?”賀宇帆不解:“這名字有點兒熟悉,是四大門派之一?”
桓承之點頭:“我之前在那個競寶大會的時候便與你說過一次,明陽派是專門研習丹藥的門派。但是和棲先生弄得這些救命的東西不同,他們主要弄的是提升修為的丹藥。除此之外,他們還很擅長毒藥的。”
話說到這兒,賀宇帆也總算是翻出了那點兒被掩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他長長的“哦”了一聲,一邊用恍然大悟的語氣道:“我想起來了,就是安竹他師父,跟著學習過製作人蠱的那個門派?”
“沒錯。”桓承之說:“不過你放心,他們造出來的人蠱,絕對不及葉無荒之十一就是了。”
這話賀宇帆倒是無比贊同,畢竟葉無荒的可怕是從他最初的經歷,到後來他一步步的自我蟲化累積下來的。別的人蠱就算是能挺得過第一關的製作,後期也沒幾個能有葉無荒那種不要命的魄力,和絕好的體質就是了。
只是……
賀宇帆眉頭不解的擰了兩下,一邊伸手在那鏡面上戳了兩下道:“我想知道的是關於長月門的消息,你給我看明陽派做什麼?”
話音落下,天鏡上的畫面也閃爍了一下。賀宇帆明顯感覺自己似乎被這鏡子鄙視了一下,可還沒等他開口去說點兒什麼,那鏡子就中的畫面就好像突然來了配音似的,搶先一步發出了聲響。
說話的是坐在首座右方的一個白髮老者,他捋著長及胸口的鬍子,口中念道:“不用老夫多說,長月門現在是何情況,在座諸位也都清楚的很。他們少了手上最重要的利爪,咱們想動手,就趁現在最好,若是再拖下去,等他們實力恢復,這成敗可就不好說了。”
“可在下認為,短時間內長月門都不可能有所恢復的,那王家娘們兒死了,他們在鬼界的依仗也沒了。既然如此,我們也應當謹慎一點。畢竟事情這樣,總有坐不住的人會先去想著分這杯羹的。我們當個漁翁坐享其成,豈不是比傻乎乎的去做個捕蟬的螳螂要更秒一些嗎?”
坐在那老者身旁的是個年輕人,他聞言搖頭應著,又將視線放上了首座道:“不過這是等待還是出手,這都不是咱們說的算的,在下還想問問,掌門師兄,您是意下如何?”
鏡頭一轉,畫面也順著這年輕人的視線照向了首座。那上面端坐一個約摸三四十歲的壯年男子,身材結實面容剛正,看著還倒是有幾分演繹小說裡描寫的大俠氣質。
他聽到問題之後也並沒有直接去回應什麼。只摸著下巴上的那片鬍鬚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將視線放到了左手邊兒的位置,沖那裡坐著的一個打扮妖嬈的女郎問道:“青長老對此有何見解?”
“小女子能有什麼見解。”那長老聞言,還未開口,卻是先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聽著有還有些少女的感覺,她朱唇一勾,眉眼輕挑道:“不管諸位是何決定,小女子只要負責帶著我的寶貝們出手就夠,不是嗎?”
她說著,那只抹成鮮紅的長指甲也跟著捏了兩下,看的賀宇帆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渾身雞皮疙瘩都快站起來了。
桓承之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撫摸了兩下,才開口介紹道:“這個女人就是明陽派裡的人蠱製作師,因為能力的特殊和重要,她雖說強大,但在修真界也一直屬於是傳說級的人物。”
賀宇帆點頭示意理解。
畢竟如果明陽派就靠人蠱作為主要戰力的話,這長老也確實是得被當做寶貝一樣藏在門派才是。
兩人這幾句話的功夫,鏡子裡沉默的氛圍,也再次被那主座上的掌門打破了。
他眉頭擰了許久,最後還是抿唇敲定道:“這樣,咱們先按兵等等。就像劉護法說的,長月門橫行多年,最不缺的就是仇人。現在他們出事兒,坐不住的肯定也不在少數。所以先收集情報,看看最近這幾波應對如何,暫定下個月月末,等青長老的下一波人蠱練成,咱們再舉兵過去,也為時不晚。”
話說到這兒,天鏡上的畫面也閃了閃,重新恢復了那一片翠綠。
賀宇帆和桓承之兩人盯著那翠綠過了許久,才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前者用不確定的語氣,糾結的問道:“這意思是下月廿八,明陽派就打算攻打天機門了是嗎?”
“看樣子是的。”桓承之點頭道:“如果是這樣,咱們混在當中,也確實是有望能當個漁翁了。”
賀宇帆聞言勾了勾嘴角,眼中也閃過了些許名為“興奮”的光澤。又低頭看了看天鏡,思考了一下這暫時確實是沒事兒可問了,便也將它重新放回了乾坤袋中,然後搓了搓手,滿眼期待道:“我跟你說啊,只要一想到咱們的仇人馬上就又要少一個了,我就特別激動。”
桓承之輕笑點頭,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道:“是一口氣解決兩個。你可別忘了,陳家剩下的那幾人也跟長月門裡待著呢。”
“對哦。”
賀宇帆聽他說著,點頭的同時,卻是眉開眼笑道:“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兩個了。不過關於那兩家的消息,你還從沒跟我提過一次。他們相較於之前這幾個來看,算好對付嗎?”
桓承之苦笑搖頭,跟著反問道:“你覺得實力能居於修真界幾十上百個家族的前五,這能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嗎?”
賀宇帆擰了擰眉:“那關於剩下那兩家的資料……”
“最大的問題還就是這個。”
桓承之歎了口氣,那表情也變得不一般的為難。他說:“趙家離得太遠,張家又慣例低調,我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沒去調查關於他們的資訊。這輩子之前總在盯著王家和長月門,也忽略了這事兒,導致現在,我除了一些眾所周知的傳聞之外,還是對他們兩家一無所知。”
都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眼下的這種情況,先不說對方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就他們自己,也對對方沒有一點兒瞭解。
這就實在算不上是什麼讓人高興的消息了。
賀宇帆糾結的摸了摸下巴。
只是這種糾結並沒有持續太久,幾乎只是一秒的功夫,他便又亮了眼睛,一臉激動道:“其實這也不是事兒。我突然想到,連什麼時候能去滅了長月門這種天機類的問題都能詢問天鏡的話,就問它點兒關於剩下那兩個家族的消息,它應該也沒理由會拒絕才是吧?”
桓承之明顯也早就想到了這種方法,只是被賀宇帆說出來了,他眉眼間卻仍有些猶豫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咱們這樣動不動就窺一下天機,真的不會遭天譴嗎?”
賀宇帆是天道他爹,所以天譴這種事兒是絕對不可能落到他頭上的。
但是考慮了一下自己和天道的關係,還有那孩子對待他的態度,桓承之就不由覺得,他要是敢這麼放肆下去,似乎還是有點兒危險的。
可顯然賀宇帆並沒有意識到他心中所擔憂的問題。
因為在天鏡在終於不用當導航和普通鏡子時,他明顯很強烈的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鏡子的激動和興奮。
單憑這點,賀宇帆也能確定,這鏡子不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遭天譴的。
因此對於桓承之的顧慮,他也只揮手擺了兩下,表示了無礙,又下了結論道:“那等咱們處理完長月門之後再考慮剩下兩家,最好能一鼓作氣端了他們,咱們就可以放心的遊山玩水去了。”
桓承之見狀擰了擰眉,猶豫片刻,還是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話題到此為止,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由於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秘境是一個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的地方,想要離開這裡,就必須得待夠了一個月,等著秘境把人自動送出。所以兩人這饒是再怎麼無聊,也還是得在這兒瞎轉悠耗時間才行。
好在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是秘境中的小秘境,那些從正常途徑進入的人根本無法進來。再者現在也不過才剛剛這月初三,離明陽派那些領頭人口中的“下月廿八”還差的有些日子。
因此桓承之二人也不著急,就當是提將完成一切之後的遊山玩水提前了一些似的,每天四處轉轉,或是打坐修煉,這日子轉眼也過去了十多天了。
在這段時間裡,桓承之將之前吞下的獸丹完全消化了下來,而賀宇帆也在他的指導下,讓修為小小提升了一點兒,眼看也差不多就要突破金丹步入元嬰了。
“你說,如果晉級的話,是不是就要感受一次天打雷劈了啊?”
這天,賀宇帆臉朝上的躺在桓承之腿上,雙眼透過頭頂層疊的樹葉向上看著碧藍的天空,一邊開口慢悠悠的問著。
要知道當初在玉玄的結界裡,桓承之接天雷的那副帥氣的樣子可一直就沒在他腦中散開過。先不說危險係數有多大,反正有桓承之在一旁跟著,還有天道那個好兒子在上面看著,他也總部會覺得自己能被雷劈死的。
不過親身感受一下天打雷劈的話……
想想還是會忍不住的感興趣啊。
只是他這邊兒興致滿滿,桓承之卻是特別不解風情的搖頭笑道:“你放心,咱們之前摘下來的歸心果我還一個都沒用過,等你該突破的時候,你吃上一顆,就算是有雷,也不會降下來了。”
賀宇帆撇嘴,一臉認真的給自己爭取道:“我是想感受一次接天雷的感覺的。”
“歇著點兒吧。”桓承之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一邊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知道你控制不住你那多餘的好奇心,但是在我看來,不論多大的好奇也抵不過安全二字,所以該突破的時候還是乖乖吃果子,等什麼時候我該突破了,再讓你近距離的看看,成嗎?”
看別人的和自己感受,這當然不是一個感覺了啊。
賀宇帆在心裡回應著。
只是見桓承之那一臉“你敢拒絕我就不高興”的表情,他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點頭送了口道:“那行吧,這次就當嘗嘗果子,等下次再要突破的時候……”
“下次的話下次再說。”桓承之明顯是不打算去給他允諾什麼,一句話將人剩下的半句全都堵回到肚裡,又趕在賀宇帆再次開口前,從乾坤袋裡摸出了之前給棲軒他們的那種聯絡符,指了指上面已經亮起的金光,一邊提醒道:“棲先生的藥材收集夠了,咱們也該去找找他們了。”
一句話出口,賀宇帆的好奇心也總算是被徹底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他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但面上卻還是快速爬起身子,掏出天鏡開始顯示棲軒的位置。
這小秘境算不得太大,就算兩撥人都在隨心亂走,中間的距離也還是沒隔太遠。
因此也不過就是幾息的功夫,賀宇帆和桓承之二人便跟著天鏡上的指示,順路尋到了棲軒他們身前。
和想像中的一樣,此時展淩還在低頭採摘最後一株草藥,棲軒站在一旁等著,兩人別說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就連衣服也沒有半點兒髒亂的意思。
見賀宇帆過來,棲軒先是點頭打了個招呼,又象徵性的詢問了一下賀宇帆二人這些天的狀況,待後者表示一切安全之後,他才歎了口氣道:“賀兄,你還記得我之前與你說過一次的破空石嗎?”
“你說那個能穿越時空的東西?”賀宇帆點頭道:“記得啊,怎麼,是沒尋到?”
棲軒嗯了聲道:“我們這些天也算是把這附近都尋了一遍了,別說是破空石了,類似的代替品都沒能找著一塊。所以我和展淩商量了一下,還是想請賀先生幫個幫,就你那個能照出藥材地點的鏡子,還能再借著我們用一次嗎?”
“這個當然可以。”賀宇帆說著,也順手在天鏡上敲了兩下。
趁著上面的圖案變換,他又繼續問了聲道:“別的藥材都尋到了嗎?”
這次不用棲軒說話,那邊兒展淩已經揮了揮他剛剛摘下的草藥,輕笑應道:“最後一株,全都拿到了。”
這兩句話的時間,賀宇帆手中的天鏡,也總算是在畫面跳動半晌後,悠悠顯示出了那破空石具體的位置。
幾人一同湊眼看去,卻在看清上面所寫內容時,皆不約而同的相視愣了下來。
沉默片刻,棲軒有些糾結的問了聲道:“賀兄,你沒說過這地方還有第三層小秘境啊。”
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賀宇帆在心裡應著,又揪著鏡子看了兩眼,最後屈指在上面敲了敲道:“這鏡子不會壞了吧?”
回應他的是那鏡子上傳來的,明顯發怒一般開始燙人手心的溫度。
賀宇帆被它燙的一顫,好在鬆手的瞬間,桓承之倒是動作快了一步,伸手將鏡子托了起來。
重新將那天鏡交還到賀宇帆手中,桓承之一邊問道:“能說說第三層是什麼情況嗎?”
賀宇帆搖頭:“狗蛋和他的朋友在前兩層就用完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根本沒去第三層,所以我本來也是一直認為,這地方就只有兩層小秘境的。”
桓承之聞言抿唇。
自家道侶這話倒是確沒說謊。畢竟若真有第三層秘境存在的話,對方也不可能憋到現在都不提一句就是了。
這樣想著,兩人也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這四道視線又同時對在了天鏡光滑的鏡面之上。
賀宇帆屈指再次叩響鏡面,開口問道:“給我解說一下第三層是什麼?”
鏡面微動,畫面停下,只見兩個黑色的大字正立當中——
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