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桓承之有點緊張, 還有點兒高興。但是硬要說起來的話, 緊張的情緒是完全勝過了高興。
摟著賀宇帆的那雙手在說話間已經鬆開, 兩人間距離拉開的同時, 他也重新將視線正對上了賀宇帆的雙眼。
對視一秒。
桓承之又臉紅的下意識錯開了視線。
天知道他剛剛看過去的時候, 他家道侶那雙黑黝黝的鳳眼中別說一絲不悅了, 明明就滿滿都是笑意。再配上唇上那片還沒來得及褪去的晶瑩……
桓承之仰頭看天乾咽了口唾沫。
他覺得自己似乎也不需要再去確認些什麼了吧……
只是還沒等他想好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衣領上就傳來了一陣想忽略都沒辦法的拉扯感, 伴隨著賀宇帆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他說:“喂, 剛親嘴兒的時候我沒見你害羞成這樣啊?”
那是因為剛剛被血脈之力沖的腦子太亂, 該慫的時候也不慫了。
桓承之在心裡答著。
那雙赤紅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對著一片蔚藍的天空, 臉頰卻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陣通紅。
賀宇帆被他這表現鬧的笑個不停,之前那種危險又曖昧的氣氛, 也在這幾句話中消散了乾淨。
抬手在桓承之紅的越來越甚的臉上捏了兩下,賀宇帆繼續道:“看你突然這麼矜持,你是從那個血脈之力的影響中脫離出來了嗎?是不是不用做了?”
接連兩個問題齊齊砸下,瞬間就讓桓承之的羞澀消了個乾淨。
就像是生怕賀宇帆變卦一般, 他腦袋搖的都快能比得上撥浪鼓了。
然而這反應無疑是又戳了賀宇帆的笑點, 這剛剛才收下些許的笑聲,頓時爆發的更加嚴重了。
桓承之被他笑的心急。
可是在心急的同時, 他自己也不可避免的意識到了, 那個所謂血脈之力的影響,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賀宇帆的不停打岔,到現在來看, 幾乎是減弱的沒再剩下什麼了。
這種感覺有點兒太不妙。
深知讓自家道侶點頭有多不容易的桓承之,此時覺得,自己似乎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最大的難題。
有些慌亂的抓了抓頭髮,他深呼吸了兩下,又在心裡給自己鼓了好幾次勁兒,才顫抖著向賀宇帆胸前伸出雙手,打算先胡亂摸上去再看對方反應進行下一步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手才剛剛伸出去了一半,就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抬手攔了下來。
桓承之見狀,有些急躁的皺起了眉毛。
就像是個急著要糖的孩子似得,他撇嘴不滿道:“你明明說想好了的!”
“我當然想好了。”賀宇帆挑眉:“但是既然你已經恢復了,就沒必要趕著浪費時間了。不然咱們現在就做,一發肯定是打不住的。來他三五個時辰之後,你還想不想趕在天機門的人前面拿到那寶貝了?”
桓承之聞言一頓,原本就不爽的臉色,一時間更是直接黑了個徹底。
就像賀宇帆說的那樣,他確實是很想解決一下憋了太久的生理問題。
但是此時此刻,在解決這個之前,更應該放在首位的,則是這次前來秘境的主要目的才對——
一是寶物,二是復仇。
桓承之向來不會不懂道理,所以也只是糾結半晌,便長歎了一聲,咬牙道:“那等這事兒弄完之後……”
“咱們隨時都可以來,一發不行來兩發,來到你滿意為止。”
賀宇帆開口應道。
不論是堅定的語氣還是回應的速度,都帶著一股子讓人無法不信的真誠。
桓承之又緊了緊牙關,努力將最後一點兒邪火也壓回肚中,才再度確認道:“你這次……”
“說話算話,絕不反悔。”賀宇帆說著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另一手抬起指了指前方路道:“所以趕緊走吧,明虛應該已經出去了。咱們的優勢本來就不多,要是再少一點兒,我擔心到時候就不只是要和明虛一個人搶了。”
桓承之聞言點頭。
這次倒是沒再廢話什麼了。
用一貫的姿勢將賀宇帆橫抱起來,腳尖點地幾個縱身,便帶著賀宇帆一同消失在了遠方。
—
如果說對一個普通人而言,沙漠很可能是一個進去就無法走出的巨型牢籠。但對於修真者而言,再大的沙漠,也不過是用一隻手能數完的時辰來衡量大小罷了。
腳下的黃沙不知在何時消散乾淨,眼前也慢慢出現了一棵棵高聳參天的巨樹。
賀宇帆看著周圍,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示意他放慢速度。自己則是繼續努力觀察著附近的情況,生怕漏下一點兒重要的東西沒有發覺。
就這樣走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在賀宇帆開口叫停的同時,桓承之也已經自然的停下了向前的步伐。
只見距離兩人不遠處的前方,正明晃晃的立著一棵散著星星點點螢光的大樹。
這樹大概高有四五米左右的樣子,粗約兩人合抱。樹葉稱雨滴狀,顏色和樹幹一樣,皆是一片耀眼的銀白。
桓承之盯著這大樹看了一會兒,也將賀宇帆從懷裡放下去道:“就是這個地方了對吧?”
“沒錯。”賀宇帆咧嘴笑道:“你恐高嗎?”
桓承之沒有回應。
只是不屑的嘁了一聲,便抬腳直直朝樹幹的方向走了過去。
賀宇帆嘿嘿笑了兩聲,小跑兩步,跟上了桓承之的步子。
其實之前明虛所算確實不錯,從卜卦風水的角度來說,這邊兒確實是所謂的“死門”。說的再直白一點兒,就是一個大乘期的修者,只要沒有什麼厲害的血脈力量,他敢往這個方向走,哪怕走上一輩子,也不會走到離開秘境的那天的。
當然,這也只是說那些種族不佔優勢的修者罷了。
秉持著一貫的套路,這裡也和兩人之前走過的幾個秘境一樣,對狗蛋,也就是桓承之,總帶有著那麼些特殊的優待。
就比如現在——
桓承之在樹邊兒站定的同時,也祭出了他那把本命短劍。手掌在劍刃上抹了一下,待鮮血湧出,他也將掌心貼在了銀白色的樹幹上面。
一下秒,原本微弱的螢光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在瞬間迸出了一陣耀眼的紅光。
賀宇帆適時的牽住了桓承之的手,卻還不及下一個動作,就被後者一把扯入了懷中。
在越來越刺眼的紅光和驟起的狂風中,桓承之緊了緊胳膊,湊頭在賀宇帆耳邊解釋道:“抱著點兒,不然就你這水準,指不定會磕著碰著的。”
“我知道的。”
賀宇帆點點頭。
他倒是不擔心接下來的發展,但桓承之這麼說了,他便也還是聽話的回抱了對方,一邊笑道:“一會兒你得把我抱緊了才行,不然那麼高的地方,我可不會騰雲駕霧啊。”
“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桓承之充滿自信又極度認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賀宇帆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是他才剛剛開口,還沒發出聲響,腳下就突然一空,身體也跟著不受控制的向不知何處的地下墜了下去。
不知是因為有小說劇情的鋪墊,還是因為桓承之保證的樣子讓人太有安全感了。
總之在下落的過程中,賀宇帆即使在心底條件反射出了些許慌亂的感覺,但要說害怕和擔憂,卻是到了落地,也沒能感受到分毫。
和剛剛下落之前的那片樹林不同,賀宇帆重新站定腳步之後,再環視周圍,觸目則只剩下了一片漫無邊際的純白。
不是說像天機門藏書閣那樣以白色為調的裝潢,而是蒼白的天幕,不斷飛落的鵝毛大雪,以及腳下那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的積雪。
賀宇帆抖了抖身子,從乾坤袋裡將當初風慕良送他的那塊暖身小石頭摸出來,抓回手裡握了兩下,他才揉了揉鼻子,環視周圍道:“我覺得這次的秘境真過分,到哪都是沒邊沒界的一個色調解決一切,連東南西北都讓人分不清了。”
再過分不也全都是你寫出來的嗎?
桓承之在心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然而面上卻保持著他一貫的表情,冷靜又淡定道:“所以現在我們該去哪?”
賀宇帆摸了摸下巴,又認真回憶了一下劇情,最後道:“我們應該往東北方向走。走不了多了之後就會一起掉進一個雪坑,然後從那裡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的提前到達這個秘境最大Boss看守的那個,後面就是寶物的大門的位置。”
桓承之點頭:“那走吧?”
賀宇帆嘴角微抽:“可我並不知道東南西北啊。”
桓承之:“……”
對視一眼。
桓承之突然道:“我可能有辦法了。”
兩分鐘後——
賀宇帆手裡端著天鏡,那個翠綠的表面已經變成了指南針的樣子。
二人順著路往前走著,賀宇帆看著鏡面道:“我覺得它好像有點兒不高興,還有點兒絕望。”
桓承之點頭不語。
修真界人人垂涎的仙器被主人用來當指南針使,這滋味兒能不絕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