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潘多拉病毒的厲害眾所周知， 誰也不知道穆迪斯是在什麽時候染上的，是在森林中吃了不該吃的野果， 還是在發燒時，誰也弄不清。

　　早在自己手上臉上莫名開始潰爛的時候， 穆迪斯就已是有了不好的預感了， 只那時他只以為是自己染上了某種怪病， 為免嚇到卓揚才沒對他說。

　　只想著， 陪著他一起找到人跡，再做打算。

　　沒想到，居然會是漢尼拔遺留下來的潘多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

　　“潘多拉的傳染性極強， 曾在整個九尾星蔓延，當年我的父母， 兄妹全家都是死於潘多拉的， 隔離……這個人得了潘多拉，必須馬上把他送到疾病監控中心去隔離起來，還有他身邊的這個人也是一樣，必須馬上把他送到疾病檢測中心檢查， 在確認沒有感染潘多拉之前， 絕對不能放出來，九尾星再也經受不起再一次的潘多拉了。”這是一位老人突然尖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 卻又害怕的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看著他們的衣著，人群中當即又有一人突然想到了什麽說：“你們快看，他們的衣著不像是咱們九尾星的， 還破破爛爛的……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是別的星球來得間諜，帶著潘多拉想要再害一次咱們九尾星啊。”

　　剛一有人對他們提出了質疑，周遭的人看向卓揚同穆迪斯的眼神瞬間怪異了起來。大有若真如此，就非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不可，也不能讓他們來禍害九尾星的苗頭……

　　“不，不是這樣的各位。請相信我，我和我的哨兵只是普通人，在做飛船經過玫瑰之心星域的時候，出了事故，遇上了空間撕裂旋渦才被卷到這裏，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並不知道這裏是九尾星……我媽在森林裏走了快半個月才找到了一個空間磁場站，找到了城市來到了這裏的……”卓揚見狀連忙解釋道：“相信我，我們並沒有惡意，也不是要把什麽病毒帶到九尾星來的。需要的話，我們可以配合到你們的疾病監控中心去檢測，我和我的哨兵是否感染了你們口中的潘多拉，若真是……我們也不介意被隔離。”

　　有位肥胖的婦人質疑的看著卓揚將信將疑：“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卓揚信誓旦旦的看著他，眼底寫滿了真誠。

　　他有一雙極美的眼睛，這雙眼睛仿佛有著莫名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為他所蠱惑，相信他所說的話，並對他產生好感……

　　稍有肥胖的婦人看了他半晌，在相信了他所說的話後，才稍稍鬆了口：“我年幼時曾感染過潘多拉病毒，是接種疫苗並成功的案例，不會再感染。既然如此，你們就跟我走吧，我送你們去疾病監控中心檢測，外鄉人！”

　　“好，好，非常的感謝您美麗的夫人。”卓揚感激涕零。

　　肥胖婦人冷哼了一聲，似是對卓揚過度的恭維的讚美十分不屑，當即道：“叫我雪莉夫人就好。”

　　“是的，雪莉夫人。”卓揚乖乖應聲。

　　雪莉夫人儼然在九尾星十分有地位，很快就是叫來了疾檢中心的飛船，並在臨走前對余下的人吩咐：“快點把他們站過的地方和他們所說的空間磁場場通通安排消毒，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的話。然後，近期小孩和沒有患過潘多拉的人就不要出門了，尤其不要到中心廣場附近來，避免感染。”

　　所有的人都很聽他的話。

　　卓揚穆迪斯和這位雪莉夫人一道上了疾檢中心來的飛船。

　　在路上，雖然卓揚內心覺得這位夫人有點難相與，但為了穆迪斯的病，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問道：“夫人，您說您小時候感染過潘多拉病毒，後來接種了疫苗之後了，此後就再不會感染了，請問這是真的嗎？九尾星很多人都感染過潘多拉，都治好了？”

　　他必須確認，就算穆迪斯真的感染了潘多拉，也是能夠治好，並不會危及生命的——

　　才能夠安心。

　　“潘多拉病毒很厲害，當年我們九尾星因為它死得人可是不少。疫苗是有，但是要分體質的，不是什麽人接種了都能管用，當年我們九尾星感染潘多拉的人，接種了疫苗後，九個裏面才能活一個……而有些人，就算不用接種疫苗，天天和感染者打交道也感染不上。”雪莉夫人看出了他想問什麽，當即沒好氣答道：“而且，那場大面積的病毒感染，已是八九十年前的事了，潘多拉和疫苗在我們九尾星也已是消失了七八十年了，我們都不知道老爹是從哪裏弄的，又是怎麽弄到的，總之現在是沒有了。”

　　她頓了頓，又道：“疫苗和病毒都沒有了，這後來的七八十年裏，就算有人再感染了潘多拉，也是只能到疾控中心隔離起來等死而已，再沒有疫苗接種了。”

　　聽到她這話，卓揚和穆迪斯不約而同皆是心下一沈。

　　沒法想象，若是穆迪斯真的感染了潘多拉的話，他們有沒有辦法能夠平安離開這裏……

　　卓揚心下不安，當即問道：“那麽，請問潘多拉感染者的發病時間是？”

　　若是穆迪斯真的感染了潘多拉，他們能不能先行離開九尾星，再去想辦法處理呢？

　　“從身體開始潰爛開始，慢的一個月，快的不到五天，潘多拉的感染者就會全身潰爛而死。”雪莉夫人冷聲道。

　　卓揚和穆迪斯的心又是猛得往下一沈。

　　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在心下祈禱到，不要是潘多拉，千萬不要是潘多拉。

　　只可惜，命運之神卻不曾眷顧他們。

　　兩人到了疾檢中心，檢測結果很快就是出來了。卓揚沒有感染潘多拉，穆迪斯卻是真的感染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卓揚不願接受自己剛剛才從地府門口拉回來的人，居然又感染了這麽致命的病毒，拿著穆迪斯抽血反覆的一遍又一遍去驗結果。

　　機器人驗，他不相信，可能是誤診……

　　他就自己驗，可是驗了整整三次，結果都是一樣。

　　化驗結果顯示，穆迪斯感染了潘多拉。

　　卓揚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拉著穆迪斯的手還要去驗第四遍。但卻被穆迪斯制止了：“不要再驗了，夠了。”

　　卓揚紅著眼眶看著他。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你說的沒錯，我也許真的是個非酋，才能點背到這種地步。” 穆迪斯顯得有些精疲力竭。

　　他有些想伸手碰碰卓揚，想到自己身上的病毒，卻又不敢：“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和我在一起這麽久，你沒有感染潘多拉。這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陪卓揚走到這裏，就算他再也回不去，要因潘多拉死在這裏了。

　　到了這樣一個有人跡的地方，就算沒法送卓揚回首都星，他也安心了。

　　“慶幸什麽？恩賜什麽？你剛剛不是想碰我嗎？你為什麽不碰了呢？”卓揚的情緒卻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就要去抓穆迪斯縮回的手。

　　穆迪斯想到自己現在感染的病毒，簡直恨不能離他八丈遠，半點也不想碰到他，呵斥道：“你別鬧了。”

　　卓揚沒有感染潘多拉，也許是體質也許是運氣。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冒險，他想要卓揚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過完這一生……

　　“我沒有在鬧。”卓揚聲音不穩，還帶著些許嘶啞，猛地抓住了穆迪斯，就是直接態度強硬的扳過了他的腦袋，深吻了下去，與之舌頭相觸：“你不就是感染了潘多拉嗎？我不怕，就算死，我們也一起死。”

　　他不害怕穆迪斯，只害怕失去他。

　　穆迪斯嚇得趕忙推開了他：“你是瘋了嗎？還是想死……感染潘多拉全身潰爛而死，很醜的？”

　　“沒有關系，我不在意。”卓揚執拗得看著他，偏執得可以。

　　穆迪斯很想教訓他一頓，但吻都吻過了，口水也交換過了，在確認了他感染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他說再多，也是無用。

　　半晌，穆迪斯才十分頹廢的坐在了床上道：“也許，這就是報應吧。奧斯斐亞皇室成員曾經造下的罪孽，終究是要報應在奧斯斐亞皇室成員身上的。”

　　漢尼拔是他的伯父，並且沒有子嗣留在世上……他做下的罪行，犯下的惡果實在太大了。

　　如是，上天便要他這個做侄子的來償了。

　　“這算是哪門子的報應？漢尼拔是漢尼拔，你是你，你只是他的侄子而已，又不是兒子，就算是兒子，他造的孽要沒有你來還的道理。”穆迪斯找了個頹廢的借口安慰自己，卻是引來了卓揚的強烈不滿，如是反駁道。

　　穆迪斯微微蹙起眉。

　　卓揚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我從不信什麽報應。你是非酋沒有關系，我是歐皇就好……我相信，我們不會死，我能夠救你第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第三次。”

　　“我會讓你活下去。”

　　穆迪斯動了動喉嚨，不知想說點什麽打消他的天真：“你……”

　　“你知道嗎？在我六歲的時候，我曾被一位遊方的預言大師預言過，他說我具有帝國皇后的命格。”卓揚卻根本不聽他說，態度強硬的打斷了他。

　　穆迪斯皺緊眉心。

　　這個預言他是聽說過的，但……卻從未當真。

　　卓揚信誓旦旦道：“我一直相信，因為我這一生雖然忐忑，飽嘗辛酸苦辣，但從小到大，我的運氣卻一直很好，我想要的東西，想要做成的事，從來沒有達不到，要不了的。”

　　“我現在說，你會活著，我能救你——你就一定會活著。”他幾乎催眠了自己。

　　卓揚向來信奉人定勝天。

　　但為了穆迪斯，他願意信一回命格說。

　　若有可能，他甚至願意為了他與天爭命……

　　“你……”穆迪斯總覺得他現在偏執太過，還想再說點什麽。

　　卓揚卻是直接按下了這個監控隔離房間對病人的催眠鍵，穆迪斯頓覺一陣困頓，猛得倒在了床上，就是陷入了睡眠。

　　卓揚輕輕摸上了他的臉：“好好睡吧，睡上一覺，我相信你醒來時，所有一切都會好的。”

　　他給穆迪斯蓋上了被子，就是徑直出了這個房間的門，又經歷了好幾輪的疾病檢測，確認他是真的沒有感染潘多拉，並且不攜帶任何病毒後，才被放出了監控門，來到了疾檢中心的前台。

　　雪莉夫人此刻正坐在那裏喝茶。

　　“夫人，請問通過什麽辦法，才能見到馮老爺子？”卓揚走到雪莉夫人跟前，便是單刀直入。

　　他知道，雪莉夫人口中那位找來大批疫苗救了整個九尾星的人，就是九尾星現在的首領，那位星際中最大的軍火販子老黃狐——馮柏。

　　雪莉夫人道：“我聽說了，你的配偶確認感染了潘多拉……我很遺憾。但，我勸你還是節哀吧。”

　　“四五十年前，我們九尾星曾也有幾個人不知怎麽回事感染了潘多拉，但老爹已經再拿不出疫苗了，只能讓他們在疾控中心被隔離起來走向死亡，不傳染其他人……就連我們九尾星的人待遇都是如此，又何況你們外鄉人呢？”雪莉夫人嘆了口氣：“我想，老爹已經是拿不到，弄不到疫苗了。”

　　卓揚的態度仍是堅決：“但就算如此，我也想親自見一眼馮老先生，親自當面求他，才肯死心。”

　　他知道，馮柏恨透了奧斯斐亞皇室。

　　也知道自己作為皇太子妃經常出席公開活動，在四處露面，九尾星的人消息閉塞不知道他，不知道奧斯斐亞首都的人，甚至認不出皇太子。

　　但作為星際最大軍火販子且對奧斯斐亞皇室恨之入骨的馮柏卻是很有可能能認出他的。

　　面見馮柏，他的處境可能很危險。

　　但為了穆迪斯他已再沒有其他選擇，必須要去見馮柏……

　　“年輕人，我勸你還是節哀吧。你現在也許難過得很，但日子長了也就看淡了……老爹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見的，我勸你還是死心吧。”雪莉夫人勸道。

　　“我不會死心，也不會認命的。”但卓揚仍不肯認命：“我愛我的配偶勝過我的生命，哨兵和向導之間結合後的精神聯系，靈魂聯系是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我的配偶要是死了，我的命也就等於沒了。夫人，求您幫我，為我指條明路吧。”

　　他哀求道：“我必須要見一見馮老先生，當面求一求他。”

　　“向導？你是向導？”卓揚正說著，雪莉夫人卻是一下子驚了。

　　卓揚當即一楞：“是啊，怎麽了？夫人。”

　　九尾星的居民大多是什麽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居多的，哨兵還有不少，但向導卻是真的從未見過了……就算從前有過，後來也是沒了。

　　“你如果是個向導的話，也許還有機會見到老爹，拿到疫苗或許也不是難事。”雪莉夫人除卻廣場上的那尊薛夫人石像，從未見過向導，知道了卓揚的向導身份後，對他說話的口吻瞬間柔軟了幾分。

　　向導可是分外珍惜和嬌貴的。

　　卓揚不明所以：“怎麽說？”

　　他幾乎做好了付出全部的準備。

　　“老爹曾有個獨生女，早些年出了意外沒了。老爹傷心過度，便領養了個哨兵男孩，充作自己的孫兒養，讓那孩子叫他一聲祖父。前幾年，這孩子外出談軍火生意的時候，被一個星盜團的勢力轟炸受了很嚴重的精神創傷……精神紊亂，無法重建精神圖景，還一直不見好。”雪莉夫人道：“老爹傷心不已，便在九尾星各城張貼了告示，說誰能救下他的孫兒，他就能滿足那人的一個願望，不論什麽，只要他能力範圍內能夠做到他都滿足，但九尾星早就已經沒有向導了，所以也無人揭榜……”

　　她說：“這些年，老爹也陸陸續續從九尾星外請過好多位向導來醫治孫兒的精神紊亂。但卻一直不見起色。”

　　“你是個向導，我想你若是去揭榜的話，必定是有機會見到老爹的。”雪莉夫人道：“說不定，你若是運氣好能夠治好老爹的孫兒，要求老爹為你找到疫苗來給你的哨兵接種也不是不行的。”

　　卓揚大喜過望：“好，好，我知道了。”

　　只覺得，這是連天都在助他。

　　“我一定會治好馮老先生的金孫的。”他信誓旦旦。

　　他是整個奧斯斐亞精神力最高的哨兵，若是連他都治不好這位的話，只怕也就沒有人能夠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