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哥哥，之前不是說要帶我去遊樂園嗎？”

　　“下次帶你去。”商晉腿上放了一本書，坐在窗邊，商悠悠噘著嘴不滿地說，明明前幾天都說好了，結果今天突然變了卦。

　　窗臺上的花盆裡掛了不少成熟的草莓，紅豔豔的等著人采。

　　看到草莓，商悠悠繼續怨念，明明之前說好了草莓紅了就能吃，結果她盼了那麼多天，終於將第一顆草莓給盼熟了，可是哥哥說話不算話！

　　不僅如此，前段時間還說要帶她去即將開業的遊樂園，她掰著手指頭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哥哥又說不去了。

　　商悠悠走到商晉面前哼了一聲，圍著桌子轉了一圈，路過商晉時，又哼了一聲。

　　商晉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看著手裡的書。

　　商悠悠這次哼的聲音更大了，並且雙手抱胸，不停地用餘光掃著商晉，見商晉沒有看她，把手放下來甩了甩，商晉抬了抬手，商悠悠立馬雙手環胸裝作很生氣的樣子，然而商晉只是翻了一頁書。

　　見商悠悠實在氣得不行，又是跺腳又是哼唧，商晉放下書本對著她招手，“過來。”

　　商悠悠可算見到商晉喊他了，非常有骨氣地哼了一聲。

　　商晉又喊了一聲，“悠悠過來。”

　　商悠悠飛快地朝商晉奔去，嘴裡依然不情不願地說：“怎麼了嘛……”

　　“過兩天就是葉舟哥哥的生日了，我們把這個送給他好不好？”商晉將書本放在桌子上，把商悠悠抱在腿上，跟她打著商量，“因為是禮物，所以不能吃。”

　　商悠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玩著商晉的手指問：“那遊樂園呢？”

　　“今天人太多了，而且很熱，等秋天了我再帶你去。”商晉伸出小指說，“我們拉鉤，這次是我考慮不當。”

　　商悠悠伸出手指，勉強同意了。

　　聽到葉舟會和唐冬冬出去約會，在打聽到地點時，商晉的確有打算帶著商悠悠去遊樂場，可真到了這天，商晉卻停下了。

　　當初決定給葉舟時間，是因為自己對葉舟有最起碼的瞭解和信任。

　　如果他今天真的去了，無論見沒見到葉舟，那麼自己對他的信任都大打折扣。

　　遊樂園五點半關閉。蘇吟和唐冬冬晚上還要去夜市逛逛，葉舟無視了蘇吟那瞥到抽筋的眼色，直接回了學校。

　　第二天沒有課，葉舟在圖書館看了一天的書，前段時間因為靜不下心來，差點影響到複習。

　　近來對草莓的關注度也少了很多，所幸前期照顧得好，加上這段時間日照溫度都不錯，草莓們都長到三四釐米大，每朵花都用商晉借來的毛筆授過粉，更有勤勞的小蜜蜂光臨，居然沒怎麼看到奇形怪狀的草莓。

　　“舟，你這草莓再不摘就要爛了。”周文道隔空指了兩個已經紅透了的草莓，“讓我也嘗嘗唄，你們這親手種植的草莓。”

　　葉舟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啊，一百一個。”

　　“這也太貴了。”

　　“外面可一大堆人想買呢！”

　　“那也得是你和商晉好的時候啊，現在……”周文道猛地捂嘴，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商晉和葉舟鬧了矛盾，雖然不知道具體因為什麼事，但明顯不是去年聖誕那種小打小鬧，他居然用這種語氣直接將商晉給說了出來。

　　葉舟看了眼草莓沒有說話。

　　周文道內心哀嚎，完了完了，這下真說錯話了。

　　“去複習吧，明天就要考試了。”

　　周文道鬆了一口氣，剛走兩步忽然停下來，“舟，明天是你生日吧。”

　　葉舟心裡咯噔一聲，“嗯。”

　　“明天考完試了，一起吃飯啊！給你慶祝生日。”

　　“不用了。”葉舟第一反應是拒絕，憶起去年的時候好像是403宿舍聚在一起吃飯，今年要是搞特殊化，怕周文道追根究底，便解釋道，“明天考完了後天還有考試呢，複習才是最重要，吃飯什麼時候都行。”

　　“不過就是考試。”周文道滿不在乎道，“再說了，就算考試還能不吃飯了？等我跟兄弟們說一聲，同志們，明晚上……”

　　“誒——”葉舟扶額，周文道的嘴也太快了。

　　生日當天，葉舟一起床，路過不少人都跟自己說生日快樂。然而就算知道葉舟生日的人多，在考場碰到商晉的時候，也沒誰敢跟商晉開口。

　　一場考試下來，葉舟被眾人圍著去了食堂，徐陽君則趁人不備從人群中脫離出來。食堂裡，還沒等葉舟開口，周文道就吆喝著上啤酒，葉舟將功能表遞給他們，自己坐在一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著以前的朋友給他發來的生日祝福。

　　一條條回過去後，葉舟又點開商晉的對話方塊。

　　心裡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想想對方不一定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又釋懷了。

　　他用手指在手機上輕點，深呼吸一口氣，按下了發送鍵。

　　葉舟：晚上八點，在竹林見個面吧。

　　至於哪個竹林，葉舟相信商晉一定知道。

　　幾乎是立刻，商晉回了過來。

　　商晉：好。

　　葉舟長舒一口氣。這些天，自己擅自做出的決定，商晉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對於晚上的事，葉舟心裡也並沒有十全的把握。

　　畢竟之前商晉主動向他告白，他避之如蛇蠍，現在反過來又去找對方，商晉一個不高興完全可以不理他。

　　“舟你看什麼呢，大家都在這，你看個手機有什麼意思？”周文道勾住葉舟的脖子，菜都還沒上，倒先把酒給打開了，“來來來，先給咱們壽星倒一杯。”

　　“行了行了，自己想喝自己喝去。”葉舟掛心著晚上的事，哪有心思跟他們玩鬧，稍稍抿了一口就想把周文道給打發走。

　　周文道哪會這麼放過他，還想再勸，被旁邊的聞人旭拉了一下，“你也知道今天是葉舟生日而不是你的。你生日，你想喝，大家陪你，葉舟生日，今天我們就聽他的。”

　　放在平時，葉舟不願意掃他們的興，但今天不行，他端起一杯酒舉起來冠冕堂皇地說：“明天考試，為了你們明天更好的發揮，今天每個人最多只喝一瓶酒。”

　　此話一出，桌上一半的人都垂頭喪氣。

　　“幹什麼呢一個個。”姍姍來遲的徐陽君將蛋糕提出來放在桌子中間，“舟，這是我們大家的心意，生日快樂！”

　　“謝謝。”

　　由於葉舟一直拿第二天的考試當藉口，晚飯吃到七點半就散夥了。

　　葉舟在所有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時，悄悄離開隊伍，到園林系後面一塊沒什麼人打理的野花地裡，摘了一束大大小小品種不一的野花，用綢帶系了個蝴蝶結。一手拿著花，一手握著車把，繞開人群朝竹林趕去。

　　到的時候，竹林沒有一個人，葉舟將花束放在石桌上，自己坐在一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等了五分鐘，終於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你來了。”葉舟說完仿佛一下回到了那個晚上，只不過角色顛倒了。

　　安靜的竹林裡，幾乎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葉舟想，商晉那天是不是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忐忑不安。

　　一個什麼事情都喜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第一次主動將選擇權交給了別人，這其中所需要的勇氣和決心，要比一般人更甚。

　　今天，葉舟也是如此。

　　“商晉，你上次說你輸了……”葉舟舔了下嘴唇繼續說，“是錯誤的，你沒有輸，我也沒有贏。”

　　商晉坐在石凳上，目光緊盯著葉舟，沒有開口的打算。

　　葉舟抓了抓頭髮，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唐冬冬……”

　　這個名字剛出來，商晉就皺起了眉頭。

　　葉舟趕緊說：“我以前從來沒喜歡過誰，第一次見到唐冬冬，我的心跳得很快，我以為這是一見鍾情，就開始找蘇吟打聽對方的消息，甚至不惜用你的照片去交換唐冬冬的照片……我們的開始的確是一場誤會，我不想解釋什麼。”

　　“還有……我承認我開始是不喜歡你，你那麼優秀，永遠壓在我上面。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能從容不迫地做到最好。不像我，永遠執著於一些虛名，好像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所以我討厭你，同時也嫉妒你。嫉妒你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我自己費勁心力也得不到的東西。”這是對於那天自己和蘇吟的對話所做的解釋，不過看商晉的表情，好像並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商晉站起身說：“如果你今天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那我覺得我沒有聽得必要了。”

　　葉舟見他要走，也站了起來，他不由得提高聲音，“對，我嫉妒你，可是……我更喜歡你。如果是你，是你的話，我願意當一輩子第二名。哪怕你是我永遠跨不過去的大山，哪怕……永遠被人嘲笑萬年老二……”

　　商晉微微動容。

　　認識葉舟這麼久，商晉當然知道葉舟對第一名的執念，很多人覺得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不多，但對於葉舟來說，正因為從沒得到過，所以他對第一的渴求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第二名就像一個魔咒一樣跟隨著他，而現在，葉舟居然說出這種近乎放棄的話，放棄他一直努力的目標，心甘情願的認命。

　　“說來慚愧，我自以為喜歡唐冬冬，卻很少想起他。說了討厭你，卻事事牽掛著你。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難怪尚銘說我笨。”葉舟將花拿在手裡，卻踟躕不前，“商晉，你願意給這個笨蛋一個機會嗎？”

　　葉舟緊緊地攥著花束，等待著商晉的“審判”。

　　一步……

　　兩步……

　　商晉在葉舟面前停下來。

　　葉舟看著他從自己手中抽出兩朵花柔聲說：“兩朵就夠了。”

　　女生真對他有意思，他就是拿兩朵野花都能告白成功。

　　葉舟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上次沒明白的細節一下清楚了。

　　怪不得商晉摘了兩朵花給他。

　　那麼商晉拿了他兩朵花，就表示他真對自己有意思？

　　葉舟小心地看了眼商晉，商晉拿手裡的花輕輕地敲了下葉舟的腦袋說：“哪裡摘的花，醜死了。”

　　明明是這麼欠揍的話，葉舟聽了卻突然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