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些事沒想起來也罷，想起來了不去做點什麼，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服務員仰著禮貌的微笑說：“您好，一共106塊，請問是刷卡還是現金。”

　　“等等。”葉舟指了指剛剛那個女人提走的蛋糕說，“那種蛋糕還有嗎？”

　　“不好意思，每款蛋糕我們只做了一個用來展示，剛剛那位女士把我們櫥窗展示品買走，我們這邊就沒有庫存了。要不然您看一下別的款可以嗎？”

　　剩下的三款蛋糕，一款提拉米蘇，一款抹茶慕斯，還有一款兒童的卡通蛋糕。除了那款卡通蛋糕上有兩顆草莓外，其他的兩款蛋糕上都沒有草莓。

　　“能幫我再做一個剛剛那種草莓蛋糕嗎？”

　　收銀員為難道：“我們這個蛋糕都是要提前預定的。”

　　“我可以多加錢。”葉舟雙手合十懇求道，“能幫我申請一下嗎？”

　　抵不過帥哥攻勢，收銀員紅著臉讓同事去問一下店長。

　　店長同意是同意了，不過需要等到十一點半才能開始幫他做。

　　葉舟看了眼時間說：“行，做好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到附近逛一逛。”葉舟付了錢，把收據放在口袋裡，順帶著把選好的甜點一起放在店裡。

　　蛋糕只是吃的，在葉舟這裡根本算不上生日禮物。

　　是以之後的時間裡，葉舟到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尋思著選個什麼禮物送給商晉。商晉看起來就是個什麼不都缺的人，送用的玩的感覺都會被他扔在角落積灰，可惜自己不玩遊戲，要不然直接在遊戲裡買個裝備送他多好，平時還用的上。

　　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巷子裡，葉舟看到一位老太太推著小推車，推車上放了不少用黑膠盆種的植物。

　　春天到了，倒是有不少人開始種植陽臺蔬菜。

　　葉舟大略地掃了一眼，只認出了辣椒苗。

　　或許是葉舟一直盯著推車上的東西，老太太開口詢問：“想看看什麼小苗？”

　　葉舟蹲下身，植物他不陌生，無論是從書本視頻或者身邊，隨處可見。但真正看著一顆小苗，從長出葉到開出花到結成果，這種經歷卻從來沒有過。

　　植物不像動物，高興會叫難受會嚎，如果開始養殖，也需要付出很多心血，甚至比動物更要費心。動物生病了還能送去寵物醫院交給醫生，植物有什麼問題全是要靠主人去查詢病因呵護其成長。

　　看著這些小苗，葉舟想好了要送給商晉的禮物。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商晉，從早晨起來，就看到了梁景玟三個未接電話。

　　週六的早晨，從七點開始，每隔一個小時打一通電話，真夠閑的。

　　還沒下床，商晉的手機又響起梁景玟的來電。

　　商晉嘖了一聲，接了起來。

　　“兒子啊，生日快樂，媽媽今天到學校給你過生日。”

　　“不用了。”

　　“怎麼不用，兒子過生日可是大事。”梁景玟又問，“你爸呢？今天給你打過電話嗎？算了，不用說，他肯定忘記了，他現在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小老婆身上，哪還分得出心思管你，有了後媽就有後爸。你要記住現在只有媽媽和你的關係最親近了，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但是你爸就不一定了。”

　　“不過就是一個生日，問了又怎樣，不問又怎樣？”

　　“這就看出他對你有沒有用心了。那小丫頭過三歲生日的時候，你爸可是專門請了策劃在海景別墅裡辦了場生日派對，當時——”

　　聽梁景玟要重提舊事，商晉直接打斷了她，“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已經是大人了，應該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日該怎麼過。就這樣了，拜拜。”

　　掛了電話，商晉翻著連絡人，看到葉舟的名字，突然不想一個人過生日了。

　　等到午飯時間，商晉猶豫著給葉舟發了一條短信。

　　葉舟一手提著蛋糕一手提著花了一上午選購的禮物，打的回了學校。

　　回宿舍的路上有點犯難，蛋糕和禮物都是想給商晉一個驚喜，現在這個時間點，商晉肯定在宿舍，提回去不就露餡了。再說商晉看到他送的禮物，肯定會意思性的請他吃午飯，他中午可是要去見唐冬冬的。生日當天拒絕壽星的邀請，未免太可憐了點。

　　思來想去，葉舟到了宿舍樓下，沒有上樓，而是把東西都放在三輪後面的車廂。

　　如果商晉要用小三輪，肯定直接騎上就走，不會看後車廂。

　　這段時間天氣好，也沒什麼人找他們借車。

　　真是個既方便又秘密的隱藏地點。

　　葉舟不得不感歎，三輪的用途真豐富，花那麼多錢買也值了。

　　誰知葉舟暢想的美好，現實還是逼迫他做了選擇。

　　十二點半，葉舟坐在食堂裡，蘇吟和唐冬冬在食堂三樓，兩人已經提前說好，等蘇吟發個消息，葉舟就準備提著甜點假裝偶遇。

　　不成想這短短的兩分鐘裡，他先後收到了商晉和蘇吟的消息。

　　商晉：吃飯了嗎？

　　蘇吟：可以上來了。

　　葉舟一下陷入了兩難。

　　商晉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他明明打算中午和唐冬冬見面後，下午召集宿舍那一幫傢夥，晚上把蛋糕提回去，一撥人浩浩蕩蕩地去食堂幫商晉慶祝生日，吃完飯回來後再把禮物送給對方。

　　現在卻……

　　如果上午沒想起今天是商晉的生日就好了，這樣他就能毫無負擔地拒絕商晉……

　　這一糾結，時間又過了幾分鐘。

　　蘇吟發來消息催促道：你再不來飯都要吃完了！

　　葉舟猶豫了兩秒，看了眼手裡的甜點，回復給蘇吟：我一會有事，把買的甜甜圈送給你們就走。

　　發送過去後，又給趕緊給商晉回復。

　　葉舟：我在二食堂，你呢？

　　這次發過去，商晉那邊沒了回復。

　　週六食堂人不多，葉舟一上三樓就看到了坐在中間的蘇吟唐冬冬一桌。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繞到三樓邊上買了一杯奶茶，假裝路過蘇吟一桌，等著蘇吟把他叫住。

　　一秒，兩秒，三秒……

　　“這不是葉舟嗎？”蘇吟用著拙劣的演技裝出驚喜的表情，“好久不見了，你也來三樓吃飯啊？”

　　“蘇吟？”葉舟不客氣地坐在他們倆對面，目光落到唐冬冬臉上，唐冬冬還像記憶中一樣，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像一隻小狗，讓人忍不住想摸摸腦袋，“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唐冬冬。”蘇吟趁機給兩個人介紹，“冬冬，這是我朋友葉舟。”

　　唐冬冬不冷不熱地對葉舟點了點頭。

　　葉舟納悶，怎麼性格和記憶中的不一樣……

　　他第一次見到唐冬冬時候，唐冬冬正熱心地給流浪貓餵食，臉上掛著治癒的笑容，一下就把葉舟的心給擊中，並堅信這一定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得知唐冬冬和蘇吟認識，更是想法設法從蘇吟嘴裡得到唐冬冬的資訊，為此不惜去偷拍商晉的照片來交換。

　　沒等葉舟想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蘇吟看著三樓樓梯口驚呼一聲。葉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馬上什麼都沒心思想了。

　　三樓樓梯口，商晉抱著一個小姑娘，後面跟著一個美人，美人雖美，年齡倒是一看就比商晉大。

　　此時，比起唐冬冬為什麼看起來和初見不一樣，葉舟更想知道商晉身邊的人是誰。

　　商晉一直沒提過他的家人，所以葉舟想當然地以為商晉和他一樣，和家裡的關係都不好，正因為同病相憐，葉舟才花心思想幫商晉慶祝生日……沒想到對方根本不需要。

　　那小姑娘抱著商晉的脖子左顧右盼，而商晉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

　　蘇吟拉了拉葉舟的袖子問：“那是誰啊。”

　　“我怎麼知道。”

　　唐冬冬也朝商晉的方向看過去，看清被小姑娘擋住的商晉後感歎：“你們學校的男生真是一個比一個帥。”

　　葉舟聽到這話後，更鬱悶了。

　　商晉抱著商悠悠來到二食堂，秦菲和商悠悠的到來是意料之外，不過因為過年的時候，商晉對商悠悠主動了一些，商悠悠完全順杆爬，一有時間就纏著商晉。商晉生日這天，更是極力要求秦菲帶她過來給商晉送蛋糕。

　　上了樓梯，商晉一眼就看到了葉舟。

　　葉舟把他的事情講給自己聽，商晉也不介意讓葉舟碰觸自己的生活。正要抱著商悠悠朝葉舟那邊走，看到了葉舟對面的人，路過葉舟時腳步一頓，只朝簡單他點了下頭，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就離開了。葉舟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問。

　　蘇吟和唐冬冬吃完飯，葉舟沒有說什麼，把買的甜點遞給蘇吟，興致缺缺地回了宿舍。

　　早晨醒的太早，葉舟看了一個小時的書，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窗外已經暗了，商晉正坐在桌前看書。

　　葉舟假裝不經意地問：“中午……那誰啊？”

　　商晉翻了一頁書說：“阿姨和妹妹。”

　　“阿姨啊……”葉舟感覺心裡一直憋著的氣鬆了，不吝嗇地誇道，“看起來真年輕，好漂亮。”

　　商晉放下書，複雜地看著他，“你不是喜歡男的嗎？沒想到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

　　“這和喜不喜歡沒關係，見到美人，誰不願意多看兩眼啊。”

　　“膚淺。”

　　葉舟沒在意，陰鬱的心情晴朗起來，他看了眼桌上的時鐘說：“我下樓拿個東西，你幫我把床上書桌支起來。”

　　“誒……”商晉不滿道，“怎麼說風就是雨。”說歸說，商晉還是把床上書桌支在宿舍中間。

　　十分鐘後，葉舟氣虛喘喘地跑上來，一隻手背在身後，另外一個手提著一個環保袋，葉舟把袋子放在一邊，關上門，走到商晉身邊，把裝有蛋糕的盒子提出來說：“生日快樂！”

　　商晉詫異道：“你怎麼……”

　　不等商晉問完，葉舟得意地回答：“我是誰啊，世界上能有我不知道的事？”他把蛋糕盒放在桌子上，拆開緞帶，打開盒蓋，一個六寸的草莓蛋糕映入眼簾。

　　“我記得中午你好像沒有許願。”中午的時候，他用餘光看到商晉阿姨送過來的蛋糕一打開就被切開。葉舟拿出一根細長的蠟燭，插在蛋糕中間，從劉予天桌子上拿過打火機，“啪”得一聲，火苗閃現，葉舟點亮蠟燭，走到門口關上燈。

　　一瞬間，屋子裡陷入黑暗，只有蛋糕上閃著暖黃色的燭光。

　　葉舟半蹲在一旁，胳膊虛扶在小書桌上，期待地看著商晉說：“許願吧。”

　　燭光印在葉舟的眼眸裡，卻仿佛灼熱了商晉的內心。

　　商晉盯著葉舟良久，忽然笑了。

　　不是嗤笑冷笑，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了。

　　這個笑容直接把葉舟看傻了，明明現在兩人在宿舍，葉舟卻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冰山融化的聲音。

　　“謝謝，我……很開心。”商晉閉上眼睛，對著蛋糕開始許願。

　　葉舟心跳怦怦快了幾下，趁商晉還沒睜開眼時，把臉埋在手臂上，不受控制地傻笑起來，還好把商晉的生日記起來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