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申莫番外：最終

昨天暴雨滂沱，雨水積存尺高，天地一片漆黑的景象仿佛世界末日，今日卻是艷陽高照，天空碧如水洗，空氣清新怡人。

雲攸的手機放在房間充電，人在廚房忙活，申莫收拾好之後走進廚房，他正在將飯菜朝碟子裏面盛，申莫順手端過放在桌上，讚了一聲：“很香。”

雲攸很開心的樣子，還有些羞澀。

雲揚一大早便跑了過來，拉著雲攸上下打量，聽說申莫昨天冒雨去接他，倒是轉過來多看了他兩眼，不怎麽有誠意的說：“謝謝了啊。”

申莫也沒放在心上。

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卻是真的把兩個人的距離給拉近了，申莫值班的時候雲攸會記得給他送飯去值班室，申莫也會記得經常給他買些零食還有書籍，甚至有時候兩人窩在一起看電影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還會睡在一個被窩，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

對於申莫來說，早上醒來面前有一個人臉存在是一件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第一次經歷，他發現面前的這張臉簡直順眼的沒話說。

雲攸長得白白嫩嫩，抿嘴的時候臉頰會出現小梨渦，點綴在這張青春的臉上就更顯得稚氣。

申莫盯了一會兒，心跳突然飛快的抨擊了兩下，猛地轉開了臉。

他意識到大事不好。

他好像有點喜歡這個小朋友了。

當然他一開始就沒討厭過雲攸，但現在，他知道這份喜歡與其他喜歡是不同的。

比如他會忍不住想親他，想輕輕含住他的嘴唇，幻想那份甜蜜。

這是屬於戀愛的沖動。

申莫輕輕下了床，拉開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攸對此一無所知，醒來乖乖走進廚房準備早飯，卻發現鍋內熬著蔬菜粥——

申莫有時候也會做飯，不過他晚上經常熬夜，沒做過早飯，就是了雲攸來了之後他的三餐倒是有保證了不少。

申莫去外面超市買了醋，回來做糖醋綠豆芽，他知道雲攸愛吃這個，每次都能下兩個白饅頭。

再次坐在一起吃飯，申莫叔叔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怪，時不時的朝雲攸看，後者註意到，一臉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跟雲揚，真沒交往？”

雖然不明白申莫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雲攸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沒。”

申莫點了點頭，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雲攸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方便開口，便默默的埋進了早飯間。

人心裏頭有了惦記的東西的時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比如往日申莫健身下樓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擔心碰不到雲攸，雲攸如果提前下班怎麽辦這類十分智障的問題，但是今天他的腦子裏面卻總是縈繞著這些問題。

這導致他中途下樓去雲攸的店裏買了一杯果汁，順便看了他好幾眼。

等到雲攸親自把吸管和果汁遞給他，申莫的心突然有點兒飄，就像是被氫氣球帶著飛起來，還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申莫沒喜歡過什麽人，但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什麽叫喜歡，什麽叫在乎，什麽叫擱在心裏頭念念不忘。

申莫開始每天一杯果汁，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在接杯子的時候故意碰一下雲攸的手指頭，這又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跟著氫氣球飄到了雲間，在霧氣裏頭晃蕩著，簡單點說，如臨仙境。

申莫一時不想回去，便坐在吧台前看著雲攸忙活，那只細白的手套著一次性手套，刀子分別先切開橙子的兩端，然後劃上幾下，手指一撕，整個橙子便幹凈的剝了出來。

夏季的這幾天流行感冒，雲攸沒能躲掉，時不時要吸一下鼻子，申莫心裏惦記著，便去了超市買了些新鮮的梨子。

倆人一塊兒回家的時候，雲攸還沒意識到申莫買梨是為了什麽，直到對方開口：“回家煮點雪梨湯，可以治感冒。”

雲攸又被感動的眼圈兒發紅，忙點了點頭。

申莫因為自己又刷到了好感度而感到愉悅，沒話找話道：“你昨天穿的那件白T恤挺好看的。”

雲攸一楞，申莫又接口說：“今天這件藍色也好看。”

雲攸：“……”

“其實你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的。”

“……？？”

雲攸又茫然又害羞，對於對方一言不合就誇人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謝謝。”他小聲說，輕輕扭開了有些發紅的臉。

前頭來了一撥人，看上去好像剛剛從附近的酒吧出來，有人還搖搖晃晃，像個醉漢。申莫眼尖的看到了熟人，便拉著雲攸的手，輕輕朝一側讓了一下準備繞過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對方停下了腳步，含糊的問身邊的同班：“那個……是不是申莫？”

雲攸扶了一下助聽器，感覺自己聽錯了。

申莫自然也聽到，只是他腳步依然很穩，仿佛對方說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一樣。

可惜這位醉漢鍥而不舍，三兩步返回來繞到了申莫面前，晃著混沌的大腦盯了他一會兒，突然清醒了點兒：“真是申莫！你現在幹嘛呢？我去你們酒店好幾次，都沒找到你。”

羅濬走過來拉梁晉：“你你你喝醉了。”

梁晉甩開了他。

他找申莫已經很久了，自從那回申冬在夜總會把他們這幫富二代狠狠的教訓了一遍之後，梁晉就一直在想著怎麽把面子討回來。

他當然沒膽子去找申冬的麻煩，不管是以前的申大公子還是現在盛家掌權者的愛人，這兩個身份他都惹不起。

他本來想著申冬那回肯幫申莫估計是兄弟倆和好了，不過此刻看到申莫穿著和態度，很明顯並不是。

“你膽子挺大的，也夠不要臉的，居然還敢在望都呆著，怎麽樣？還缺錢嗎？哥幾個可以再賞你點兒。”梁晉大著舌頭用鼻孔看申莫，周圍幾個除了羅濬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雲攸一臉楞怔的看著面前醉醺醺的家夥，又轉臉看了看申莫，後者倒沒半分慌亂，甚至還好脾氣的告訴梁晉：“現在不缺錢了。”

“你哥給你錢了？”梁晉嗤笑著說：“你還真有臉要，不記得你媽把人家害的……嗷！”

申莫一腳狠狠踢在了他的襠部，猝不及防，梁晉整個癱軟在地上，捂著下半身疼的臉部抽搐，倒是更加精神了。

羅濬叫：“申、申申莫！”

梁晉那幾個朋友圍了過來，申莫一一看過去，笑道：“真想找事兒啊？想清楚了都？”

他這話意有所指，沒怎麽喝酒的都清醒了一點兒。

申冬那回夜總會的作為讓人清楚申莫不是別人能隨便欺負的，也就是說，他們幾個除非今兒個把申莫擱這兒弄死了，否則事情捅到申冬那裏，誰都跑不掉。

沒腦子的如王燁家都破產了，這群富二代早已經因為那件事被教訓了一頓，如今盛丘回到盛家，小四爺的威名別人不清楚，圈子裏的人還是都明白的。

大家又都吶吶的後退了一步，羅濬把梁晉扶起來，說：“他喝喝醉了……你你別……”

“我不跟他一般見識。”申莫瞥向梁晉，對上他青紫的臉，問：“清醒了點兒吧？”

梁晉捂著下半身夾著腿，一臉狼狽之色，眼珠子看到被申莫牽著的雲攸，突然扭曲的笑了：“你想在小情人面前撐場子，是忘了自己曾經在我們面前跪著要錢的時候了吧？我他媽當時就不該手下留情，應該把你衣服扒了找只**你一頓，我看你還哪裏來的臉……”

“啪！”的一聲響。

雲攸一巴掌抽了上去，莫說是梁晉，申莫都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雲攸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梁晉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壞！”

梁晉氣炸了：“你這狗東西，你也敢打……”

申莫眼睛一暗，擡腿狠狠踢在了他臉上，“我看你今天是醉的不輕，最好回去好好清醒一下，不然只怕今天這事兒，你不好跟盛丘交代。”

梁晉抹了一鼻子的血，嗷嗷叫著要沖上來要打他，羅濬肥胖的身體卻死死的拉住了他，“想想盛丘，別別發瘋瘋了！”

這事兒要是申莫真的能舍下臉皮去告狀，盛丘肯定不會不管，但是想的清楚是一回事兒，這會兒撇不下面子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梁晉還是掙紮著不肯放過申莫。

申莫也看出來了，要是雲攸不在，申莫不介意打個群架回味一下青春，但此刻，他願意給梁晉一個台階。

他攥緊雲攸的手離開，雲攸邊走還邊回頭瞪梁晉，一臉憤憤不平。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申莫註意到雲攸還在抖，他停下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著問：“這是怎麽了？”

“氣……氣！”

“別氣了，他不過發酒瘋而已。“

雲攸睜大眼睛看他，抿著嘴紅著眼睛：“委，屈！”

申莫笑出聲，掐了一下他的臉蛋，道：“不委屈，乖。”

雲攸一呆，搖著頭，指著申莫：“委，屈。”

“我也不委屈。”

雲攸情緒依然激動：“跪，壞！”

申莫重新拉住雲攸的手，眼中帶著笑意，柔聲道：“我們當時只是等價交換，他們需要我扮演小醜給他們樂子，我呢，則需要他們手裏的錢，互惠互利，做生意罷了。”

雲攸搖頭，他覺得申莫說的不對，可對方的眼神卻告訴他，他是真的這麽認為的，那些事情算不得屈辱，只是博取利益的手段而已。

他們繼續牽著手回家，雲攸呆呆的想了一路，無論怎麽樣都無法認同申莫的想法，他還是覺得申莫很委屈，非常委屈！

到家門口的時候，申莫突然問他：“你自己被欺負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委屈？為我瞎生什麽氣？”

雲攸又楞住了。

申莫卻是丟下這句話之後便走進了廚房。

雲攸在沙發上坐下來，他想別人叫他小啞巴的時候，雲揚覺得那些人是在欺負他，其實他沒覺得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而且他的確算是半個啞巴，人家也沒說錯。

他皺著眉想，申莫跟他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根本沒辦法一概而論。

這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麽睡，雲攸是因為想事情睡不著，申莫則是坐在電腦前開始查詢梁家的股市行情。

為了避免梁晉繼續找他的麻煩，甚至打擾到雲攸，斬草除根是必要的。

不過他今天卻並沒有特別認真，他的腦子裏面總是閃過今天雲攸的表情，憤怒的，生氣的，呆滯的，困惑的……他覺得今天的雲攸特別的可愛，可愛的讓他想一口咬上去。

於是他便一邊看電腦，一邊時不時的發出一陣笑聲，到上床的時候，他還在想小朋友揮過去的那一巴掌和當時他憤憤不平的表情。

雲攸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醒來的時候雲揚正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雲攸嚇得坐起來，雲揚皺起了眉，道：“聽申莫說，你昨天打人了？”

雲攸在雲揚眼裏一直都是乖寶寶一樣的好孩子，對於雲揚來說，讓雲攸打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雲攸慢慢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怯，擔心雲揚會不會討厭他。

雲揚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嘖了一聲，揉了一下他的腦袋：“我們攸攸厲害了，都會打人了。”

雲攸皺眉，雲揚又叮囑他：“不過下回不能這樣了，申莫的事兒跟你又沒關系，不許你瞎摻和，知道嗎？”

雲攸搖頭拒絕。

雲揚嘿了一聲，雲攸低下了頭，雲揚笑出聲，道：“你跟申莫現在關系不錯？”

點頭。

“雖然我挺煩他的吧……”雲揚說：“不過算了，你高興就成。”

雲攸靦腆的笑了一下。

他跟雲揚面對面坐了一會兒，雲揚亂七八糟的說著話，雲攸表面認真心情放飛的聽著，等到雲揚起身離開，他急穿上拖鞋把人送出去。

坐在桌前的申莫瞥了雲揚一眼，後者嘖了一聲，對他比了個中指：“下回再讓我弟涉險我就找你哥收拾你。”

申莫點了點頭，雲揚頗有幾分驚訝看了他一眼，大部分情況下，申莫都是在申冬面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小時候申冬跟申莫還哥倆好的時候，申莫就在申冬面前叫他雲揚哥，背後對他愛搭不理，後來哥倆不好了，他要麽態度恭敬，要麽就對他翻白眼，很少會有如此正經答應他的情況，尤其是他這話裏頭還故意帶點兒挑釁。

雲揚摸不著頭腦，但他又不能去問申莫怎麽突然正經了，就哼一聲轉身走了。

留下雲攸跟申莫坐在一塊兒，四目相對，申莫道：“感冒好些了嗎？”

點頭。

“事兒想的怎麽樣了？”

雲攸楞。

申莫笑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喜歡上我了？”

雲攸：“！！！”

“算了。”申莫說：“我挺喜歡你的，我們倆交往試試吧？”

呆。

“嗯？”

雲攸紅著臉，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謹慎的點了一下頭。

“答應了？”

“嗯！”

“那就是喜歡我了？”

雲攸：“……”

申莫忍俊不禁，語氣溫柔了下來，道：“我是認真的。”

陳述的語氣，凝視的眼神，雲攸吸了一口氣，用力的又點了頭。

“如果你答應了，我們就從現在開始適應……”申莫突然湊過去，微微擡起下巴，望著他柔嫩的嘴唇，低聲道：“從接吻開始。”

十分鐘後。

雲攸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打了個滾，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扇著滾燙的臉頰，眼珠子還胡亂飄著，唯恐被人發現自己這副模樣。

申莫吻他的時候他始終一臉淡定，直到分開他都一聲沒吭，申莫眼中倒是帶著濃濃的笑意，那份溫暖與喜悅讓他想大聲叫出來，可他最終卻是躲在了房間裏面，最終把自己悶在了被子裏。

房門突然被推開，申莫走進來叫他：“你不吃飯了？”

雲攸沒吭聲。

“小攸？”

申莫把他的被子拉了下來，露出一張紅透的臉，湊過來笑道：“一個吻就飽了？我就這麽讓你沒胃口？”

雲攸誠實的搖頭。

申莫又彎腰親了他一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甜蜜又迷人，雲攸感覺仿佛喝了酒，暈乎乎的。

申莫再次放開他之後，輕聲提醒：“你太害羞了。”

雲攸：“！！”

他不希望被申莫當成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便猛地坐直了，然後對著對方的嘴巴親了一下，離開的時候發出了“啾”的一聲，這一聲輕響讓他的耳根和脖子瞬間都紅透了。

申莫眼中笑意濃郁，嘴上還認真的評價：“不錯，但還要再接再厲。”

雲攸放下了心，又重重點了一下頭。

申莫望著面前的小孩兒，心陡然被一股從未體會過的感覺脹滿了，那感覺仿佛棉花糖一樣，又甜又軟，他認為那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

他想，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一定會十分有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