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盛丘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現場除了幾個比較有影響力的雜志社老板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媒體工作者出現,而盛老太爺的壽宴也是不允許被拿來做新聞的。
盛丘的認祖歸宗也只有在場的這些有頭有臉的知道,不管出去之後外面會怎麽傳,但是在這裏,盛家是絕對不允許曝光任何圖片信息的。
所以這場壽宴在外人眼中註定神秘。
壽宴之上觥籌交錯,不少人都在恭喜盛丘回家,同時也恭喜盛老爺子還有盛問津。
盛丘端起身份來與人寒暄。
他本身的氣質和能力均不輸於旁人,此刻的身份也算是錦上添花,不少平日去酒店碰到絕對不會施舍他一個眼神的也紛紛舉杯前來主動找他說話,有的還直接談起了跟神圖的合作關系。
假如盛丘一開始便準備要回來的話,這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說是讓當事人十分滿意了。
盛丘第一天回來,晚上的時候盛老太爺專門在家裏的飯廳設下了晚宴,桌上四代同堂,盛丘坐在盛問津的下手位置,聽老太爺暢談了一番對盛家未來的憧憬,一家人沈默的吃起了家宴。
長長的桌子上面坐滿了人,不少沒見過盛丘的孩子都紛紛望著他。
飯後,盛老太爺把自己的孫子兒子都叫進了書房去,留下一眾小輩留在外面。
申冬靠在沙發上跟盛鳴對視,邊兒上的盛寵問:“嬸子吃水果嗎?”
申冬覺得這稱呼還真是古怪至極,“飯後水果容易糖尿病。”
藍娉婷道:“今天這事兒真是出人意料。”
“可不是。”二夫人也道:“爸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大夫人看了看申冬,後者沒有理會,他手中捏著手機,正認真的在戳地鼠。
此刻的書房內,老太爺將族譜放回到了原位,然後讓人給自己的孫子兒子分別看了茶,道:“老二啊,我聽說,你跟盛丘有些矛盾?”
老二道:“只是一些誤會。”
“哦……”老太爺剛剛點頭,盛丘便道:“是有些矛盾。”
老太爺這當著大家的面兒提出來擺明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盛老二沒想到盛丘居然這麽不識相。
老太爺只好重拾話題,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我今天都給你評評理,你們誰先說啊?”
老二看向盛豐,後者嘴巴一張,盛丘又出口打斷:“這個理用不著評,就是在我這兒的。”
老太爺:“怎麽個說法?”
盛老二急了,那種腌臜事兒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挑出來撕破了臉老太爺是肯定要做出一番公道的,他忙道:“這就是個誤會,我們跟盛丘已經私下解決了。”
他同時還拼命的向老四和老大使眼色,老四卻沒有理會。老大接到了信號,覺得事情盛丘剛回來也沒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麽僵,便道:“是,我聽老二提過,這事兒雙方都有錯,盛……”
“啪”的一聲響,盛丘突然把一把槍扔在了桌子上,老爺子微微坐直了身子,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盛問津低喝:“你這是做什麽?”
“老塞著也不舒服,我就是隨手一放。”盛丘道:“我想問一下大爺,你說的雙方都有錯,是哪件事?能不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給我聽聽?”
老大的臉色憋的紅了起來。
盛丘這麽不給面子,他也沒半點兒法子。
屋內沈默了一會兒,盛丘直接看向了老二:“那我再問一下二爺,你還記得這把槍嗎?”
盛老二額頭沁出來冷汗,笑道:“這不是你跟我要去玩的嗎?”
“在我去找你解決問題,你讓人拿著這玩意兒指著我的腦袋之前,我可不知道你哪裏還藏著這東西。”盛丘看向老太爺,道:“既然您想解決事情,那我就原原本本的給你說一遍,關於我的好哥哥盛豐給我愛人註射藥物並且企圖拍攝他和我那個不成器的堂哥不雅視頻的事情。”
盛豐道:“你那個堂哥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我找人把他搞殘了。”盛丘看向盛豐,道:“我也想剁了你,但是無能為力,只能忍著等老太爺給個公平了。”
盛老大的手抖了一下,他下意識給自己點了根煙,同時看向了自己的老父親,此刻的老爺子正沈靜的坐在主位上,好半天都沒說一句話。
盛老二跟盛豐也是半天沒說話,倒是盛炬突然站了起來,道:“那你那天來我家大鬧,威脅要要我弟弟的命,這個怎麽算?”
盛丘看向他,盛炬對老太爺道:“我弟弟雖然當時是那麽想的,不過最終事情也沒鬧起來,申冬還好好的在這兒不是?”
“這事兒可不能混為一談。”一直沈默的盛臨在這時開口道:“人都已經送到床上跟禽獸關在一起了,後來萬事大吉這是盛丘及時趕到,屬於運氣問題,盛丘去你們家大鬧,威脅要盛豐的命,最終沒下去手,這是因為他心中有怯,實力問題。”
老大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老二也看了過來,盛臨又淡淡的垂下頭去,再次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盛丘擡手重新拿起了那把槍,哢嚓的聲響讓一桌子人再次看了過來,他把裏面的六顆子彈拆掉,只剩下一顆,看向盛豐,道:“既然大哥都這麽說了,我們就拿運氣來解決問題如何?這裏面就一顆子彈,三哥對著腦袋開一槍,不管結果如何,這事兒就算解決了。”
盛老二謔的站了起來,指著盛丘道:“你玩槍的手法這麽熟練,誰知道你有沒有動過手腳?!”
“那我就先開一槍,這樣呢?”
盛老二陰沈著臉道:“你倒是開一槍試試。”
盛問津一把按下了盛丘的手,冷道:“老二,你說這話的時候,摸過良心了嗎?”
自己兒子不敢幹的事兒讓別人的兒子幹,這話說出來也真是不嫌羞恥。
盛老二青著臉,老太爺突然擡手把杯子放在了杯碟上,清脆的一聲響,他道:“盛豐的確有錯在先,既然盛丘把他那堂哥給廢了,那盛豐,你就削一根手指送給他,既解決了問題,也算是見面禮了。”
“爸!”盛老二驚懼道:“這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兒,至於這麽鬧嗎?”
“你是真想出人命吶?”老爺子看過來一眼,盛老二的臉頓時白了。
盛丘雖然知道盛家這潭水絕對是深不可測,但是當老太爺的這句話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微微一顫,權利之巔,龍潭虎穴,此處無非就是了。
盛丘壓下心驚,心中莫名湧上嗜血的快意,他譏諷道:“解決問題可不支持用麻藥。”
盛豐猛地看過來一眼,冷道:“自然不用。”
十分鐘後,盛豐被管家帶了出去,屋內再次恢覆了平靜,盛老二攥著拳頭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老太爺煙癮犯了,讓人拿來了用了幾十年的煙桿子,他煙癮大,普通香煙抽著不過癮。
“咱們老盛家的子孫老古就經常會有爭執,今兒個這事兒大家也都別太放在心上,以後踏踏實實好好做人,自家兄弟還是自家兄弟。”
盛老二喘著氣,渾身發起抖來,隱忍著沒有發作。
老爺子吐出來一口煙圈兒,道:“老大老二老四留下,娃兒們都出去吧。”
盛丘重新撿起來了槍和子彈,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他就聽到了二夫人的哭聲,擡眼便看到申冬靠在樓梯口,四目相對,申冬三兩步跑了上來,道:“盛丘……”
“沒事兒,走吧。”
屋內的四個老爺們兒互相坐著,老太爺抽煙過夠了癮,便又收了起來,道:“老四盡快把孩子接回來,盛丘是個可造之材,你得好好帶,以後咱們盛家就靠你們四房了。”
“是。”
“老大啊。”老爺子微微探著身子看他,道:“你得小心點兒。”
老大急忙點了點頭。
老爺子道:“好了,你們倆也出去吧,我跟老二說說話。”
老大和老四離開之後,老爺子看向了盛老二,道:你今天是不是不服?”
老二咬著牙道:“我們二房哪敢跟嫡孫作對。”
“你知道我老頭子做事是不論嫡庶的,你們二房沒本事就是沒本事。”他說:“你是聰明過頭了,老四怎麽從來都不打家裏人的主意?道長早就說過,家和萬事興,咱們家裏頭要是不和睦,到哪兒都吃不開,你就是嫉妒心太重了。”
“你今天斷了盛豐的手,他……”
盛老太爺猛地轉了過來,道:“我這是在救你們。”
盛家老大的家裏,盛臨回去便被教訓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好好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怎麽能這麽挑事兒呢?!咱們大房平日可是一直都保持中立的!”
“爸,你瞧不出來嗎?”盛臨道:“盛丘比我四叔還狠,我就算不挑事兒,他也不會放過三弟,我今天幫了他,日後他還能記得我們大房的好,至少不會打我們大房的主意。”
盛老大差點兒抽他,道:“你這都把盛豐的手指頭給丟了!老爺子出來還警告我小心點兒做人,二房那邊鬥不過四房,到時候拿我們大房開刀怎麽辦?!”
“他要是聰明就該知道感恩。”盛臨道:“今天盛豐不丟手指頭,等盛丘徹底握了大權他就得丟命。”
他嘀咕說:“就這樣,盛丘要是看出來了老爺子護著二房,估計還不會滿意呢……”
盛丘被藍娉婷熱烈的邀請到了家裏去,盛老四坐在桌前,眼神溫和了許多,對盛丘道:“今天老爺子也算是給你出了一口惡氣,你可算滿意了吧?”
盛丘笑了笑,道:“我可沒說我滿意了。”
藍娉婷坐過來道:“老爺子這麽做就是向著二房呢,他要是真公平,怎麽不提當年盛丘失蹤的事兒?二房做的事情我看他心裏門兒清!”
盛問津皺了皺眉,盛丘沒有說什麽,他作為當事人,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他對盛問津心中卻是存著不滿的。
如果當年他真的是遭人暗害,盛問津就應該在今天當著老爺子的面挑明白了才對,這麽彼此藏著掖著永遠不搬到台面上來講,實在是讓人憤懣。
盛問津道:“他不是也賠上一條腿了麽?家和萬事興啊。”
藍娉婷冷哼了一聲。
盛問津又道:“不說這些了,盛丘,跟我們聊聊你這些年在養父母家的事兒吧,嗯?”
從盛家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申冬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司機把車開到門口,盛丘輕輕把申冬推醒,攬著他一起下了車。
盛丘打開了電燈,申冬倒是被突如其來的的光線刺激的精神了一點兒,“寶寶呢?”
他飛快的走進了嬰兒室,跑到雙胞胎的小床上看了看,兩個娃娃都睡的很香,盛易不知道夢裏夢到了什麽,還在吧唧嘴巴,盛丘走過來,溫和的道:“別擔心。”
“我覺得我們應該請幾個保鏢回來。”申冬道:“盛丘,我……”
“我會辦好的。”
申冬應了一聲,快出門的時候又返回去抱起了申一,道:“讓寶寶跟我們一起睡。”
“好。”盛丘便去把盛易也抱了起來。
孩子們自然也是要上族譜的,這個老太爺今天也提過,讓盛丘明天把兩個寶寶帶過去,晚上回來的時候盛問津也在念叨這個,而這一切,盛爸盛媽都還不知道。
盛丘還在想這件事要怎麽跟父母說呢,第二天下班的時候盛媽卻主動找到了他,輕輕的問:“聽說你回家啦?”
“嗯。”
盛媽問道:“你爸媽對你好嗎?”
“好呢。”盛丘拉著她坐下來,道:“改天咱們坐在一塊兒吃個飯。”
“好,好。”盛媽連連點頭,笑著道:“我就知道我們盛丘是有出息的,我可聽說盛家可厲害了呢。”
他們正說著,盛爸那邊卻一臉愁容的走了過來,盛丘看向他,道:“爸這是怎麽了?”
“哎。”盛爸說:“你哥下火車的時候遇到搶劫的了。”
盛丘擔憂的問道:“怎麽樣了?”
“不知道怎麽搞的,子孫根斷啦!”盛爸錘了一下手心,道:“搶劫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你說現在這社會,真是人心險惡啊。”
盛丘道:“保住命就行了,反正他也有兒子了,沒斷手斷腳生活能自理就成。”
“報應啊!”盛爸想到他想對申冬做的那事兒,就氣的牙癢癢。
盛丘沒再說什麽。
盛爸和盛媽自然是要回去看看侄子的,回去的時候盛丘給他們買了車票,還拿了一張卡,說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可以找他,盛爸盛媽連連答應,盛丘還聽到盛媽對盛爸說:“我們大丘就是出息,心眼兒好。”
盛丘一出火車站,便看到申冬含笑望著他,他上前把自家大寶貝塞進了車內,後者道:“你弄的?”
“嗯。”
“還裝好人,你爸媽要是知道了這事兒,估計不會放過你。”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你還不如斷他一只手。”
“那他生活不能自理的話,養孩子的事兒就全壓在嫂子身上了。”
“就這你嫂子知道也不會原諒你。”
“出軌不如太監。”
申冬不吭聲了。
盛丘回到盛家的事兒很快便傳開了,想找盛丘吃飯喝酒的數不勝數,申冬本來身份不低,此刻卻有種飛升枝頭的感覺,這種錯覺搞得他心中十分不適。
盛丘帶著寶寶去見老太爺的時候,對方問他孩子的名字,盛丘答:“一個申盛易,一個盛申一。”
老爺子大笑:“哪個叫盛易,哪個叫申一?”
“男孩兒是盛易。”
老爺子的臉頓時僵住了,他讓人抱走了孩子,把盛丘留了下來,又重新取出了大煙桿子來抽,好半天才道:“這名字得改。”
“您想怎麽改?”
“給孩子換換名字吧,男孩兒得姓盛。”
盛丘坐下來,道:“都叫這麽久了,怎麽改?”
“孩子才幾個月大,改起來很容易的,性別那一欄改改就好。”
“如果我不呢?”
盛老太爺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說,孩子的名字不改。”
半晌,老太爺道:“日後接管盛家的肯定得是男孩兒,你難不成要把家產都留給申家?”
“不管我有幾個孩子,我的財產他們平分。”
“砰”的一聲響!
盛老太爺怒道:“這是我盛家的家產!不是你一個人的!”
“早晚會是我一個人的。”盛丘看向他,道:“在您決定把我送走的時候,就該知道這些註定都是我的。”
盛老太爺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盛丘,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讓你回來嗎?”
盛丘不語。
“假如你那天不來我的壽宴,你這輩子都回不來了。”老太爺道:“我認你,是因為我欣賞你的魄力,如果你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還因為畏懼老二不敢露面,不用他出手,我都會找人除了你,斷了你爸所有的念想。”
“同理,我那天幫著你懲罰盛豐,也是因為我欣賞你,我在幫你給他下馬威,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們爺孫倆今天坐在這裏,我是在跟你商量,盛家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可不是平均分配家產能夠鞏固起來的,你希望未來早晚要嫁出去別家的孩子跟你的兒子享受同樣的福利,這對於你兒子來說本來就是一種不公平。”
盛老太爺重新站了起來,靠近盛丘道:“你以為你當年怎麽能夠活到現在的?是我發現了老二的意圖,派人把你帶了出去,你才幸免於難。”
“我常常跟他說,家和萬事興,但是老二不一樣,他生下來就註定是個喪門星,這麽大的一個家,老天也看不過我們一家獨大,所以才特意派他來攪和,道長也算了出來,但收他的人不是我。你可能會因此責怪我,我也能看出來,但是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就知道了,家族的鼎盛比什麽都重要。”
盛丘對於他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老爺子背對著盛丘,道:“你兒子的名字必須得改,否則上不了族譜。”
“我們一家都沒打算上過族譜。”
盛丘轉身,老太爺卻再次叫住了他:“盛丘,你喜歡權利嗎?”
“喜歡。”
“知道得而覆失是什麽滋味兒嗎?”
盛丘一瞇眼,突然擺出了順從的神情,道:“我懂了,爺爺,我會照你說的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