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申冬笑了出來,道:“成交。”
盛丘走出去,看到盛媽正邊哄孩子邊朝這邊看,盛丘走過去把兩個孩子一手一個抱著,道:“我去讓冬冬哄。”
“哎。”盛媽道:“咱們該吃飯了,你問問冬冬想吃什麽?我來做。”
“做些他平時愛吃的吧,清淡些。”
盛媽點點頭走進了廚房,並且把盛爸也拉了進去幫忙。
盛丘一手一個奶娃娃走進去,看到申冬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只是眼睛有些浮腫,他因為哭過說話還甕聲甕氣帶著鼻音。盛丘把兩個小家夥並排放在他身邊,一直張著嘴嚎的家夥突然就乖了下來。
小爪子支巴著朝申冬看。
盛丘笑道:“你看,你以後可不能再傷心了,不然寶寶也要跟著傷心呢。”
申冬低下頭一人親了一口,盛丘蹲在床邊仰頭看他:“我的呢?”
申冬抿了抿唇,然後湊過來在他臉上也親了一下,道:“謝謝你。”
盛丘輕輕摸著盛申一的小腦袋,道:“謝我做什麽?”
“謝謝你讓我任性的發泄了一次。”申冬說:“謝謝你一直代替我保存著理智。”
“看來我家大寶貝想開了?”
“嗯。”申冬低聲道:“舅舅明天就回來了,他說會幫我,就一定會幫我的。”
盛丘看著自己和申冬的手指被小家夥們抓著,道:“舅舅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申冬道:“我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但是我理解他。他除了學術之外什麽都不上心,我不逼他,他是不會出手的。”
申冬說這話的時候鼻頭又輕輕抽動了一下,盛丘道:“不管怎麽樣,他疼你,就算是一個合格的舅舅了。”
“不管他是否合格,他都是我舅舅。”申冬頓了一下,又道:“就像……不管申秉怎麽對我,他都生了我。”
盛丘看著他,申冬又笑了一下,盛丘看到了他眼中的微光,特別溫柔,與白天時候辯若兩人。
“冬冬……”
“我知道你許諾過要幫我。”申冬道:“你已經幫我了,如果不是你,莫雲芬不會受傷,安大志不會因為害怕莫雲芬把罪責全部都推在他身上而把一切都坦白。你已經把申家的一切都送到了我面前,我只要自己去收場就好了。”
“對不起……”盛丘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唇邊,低聲道:“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申冬的眉梢微微挑了起來,道:“我不是兔子,我是可以與你同舟共濟,並肩作戰的人,我們可以相互扶持,但沒有誰保護誰的說法。”
盛丘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輕聲道:“我愛你,不需要你用任何東西交換。”
申冬鼻頭微微一酸,一只小爪子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盛丘的嘴唇,瞬間被扯歪的嘴讓申冬撲哧笑了出來。
盛易一臉天真的望著他倆,小聲音十分洪亮:“啊!”
申一打了個哈欠,小爪子攥了起來,努力的張著眼睛看他們。
盛丘把自己的嘴唇解救出來,打了一下盛易的小爪子,道:“臭小子,就你調皮。”
申冬低頭又親了親盛易小寶貝,道:“其實我們盛易也乖的,是不是?嗯?”
盛易用力眨了兩下烏溜溜的圓眼睛,認同的踢了一下小腳:“啊!”
申一:“啊~霧!”
申冬便也親了他一下,困倦的小家夥又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兩個小家夥這天晚上睡在了主臥室,躺在兩個大人中間,申冬和盛丘都沒敢睡沈,半夜又被吵醒了兩次,偏生盛丘要把孩子抱出去申冬還不讓。
早上,申冬剛剛醒來就聽到盛丘的電話響了,申冬皺起眉來,單手放在小家夥的身上拍了拍,含糊的道:“你嚇到寶寶了。”
“抱歉。”盛丘拿起了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顯楞了一下,接在耳邊,他起身下了床,道:“四夫人。”
藍娉婷輕聲道:“今天是年初七,人日……你要不要來一起吃飯?”
“我可能不太方便,今天還要上班。”
這段時間一來,藍娉婷邀請了他很多次,他每次都婉拒了,這次藍娉婷依然十分失望,她又道:“其實我今天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的,我剛剛聽到四爺的老朋友打來電話,說申秉和申莫聯名把莫雲芬告了,現在她已經被警方拘留了起來……我想知道,你們要不要幫忙?”
盛丘從內衛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看了看外面的申冬,道:“四夫人知道的,恐怕不止這些吧?”
“是。”藍娉婷也不再繞彎子,道:“我還知道申冬這個時候一定會要跟他爸打官司,盛丘,四爺是極為重視你的,只要你開口,他什麽忙都願意幫。”
盛丘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這件事冬冬不需要我插手。”
藍娉婷的神情有些落寞,她轉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皺著眉的男人,嘆了口氣,道:“那好吧……那我……”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請四爺幫個忙。”
“什麽事?”藍娉婷的語氣瞬間雀躍起來。
“我知道四爺和您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奔走,不知道在那邊有沒有朋友……我想找兩個人。”
藍娉婷立刻道:“你說吧,想找誰?四爺的朋友兩道都有。”
“他們大概是前天晚上出的國,具體去了哪國我不清楚,一個叫安大志,一個叫蘇麗景……他們,有罪。”
“好,包在我身上,你想怎麽處置他們?”
“他們是莫雲芬害死梅夫人的幫兇,我希望他們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知道了。”藍娉婷又問:“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我還想查一個人。”
“誰?”
“一個姓馮的律師,是梅夫人在世時的法務負責人。”
藍娉婷掛斷電話之後呼出了一口氣,道:“他總算肯讓我們幫忙了。”
“冬冬這孩子真是夠倔強的。”盛老四道:“明明找我們更加容易,偏偏要拉梅樂進來,也不想想,他那性子,怎麽會是以公謀私的人。”
“梅樂啊……”藍娉婷嘆了口氣,道:“他十六歲就被帶走了,哪裏懂這些事情……對了,梅樂聯系你了?”
“他說自己不能以公謀私,所以希望請我出面幫忙,他大概不知道我們與盛丘的關系,開口便要找藍姐姐呢。”
藍娉婷笑了笑:“冬冬這孩子要強,你最好還是別出面了。”
盛老四道:“說起來,冬冬倒是有你幾分性格。”
“就是可惜了梅音,誰能想到……”藍娉婷沒說完,便道:“對了,你快聯系一下,看看前天晚上飛走的人有沒有叫安大志和蘇麗景的。”
“這倆人怎麽了?”盛老四一邊拿電話本一邊問,藍娉婷皺起了眉,道:“害死梅音的,也有他們的份兒。”
盛丘重新走出去,申冬還側著身子在睡,單手輕輕放在小家夥旁邊,聽到他走過來的聲音,便道:“四夫人又找你吃飯?”
“嗯。”盛丘道:“說今天是人日,人還有日子?”
申冬笑了:“一雞二狗、三豬四羊、五牛六馬、七人八谷,是有這麽個說法,人日又叫人勝節,以前我外公外婆在世的時候,也會過這麽一個節日,一般封建世家都過。”
“你家沒過?”
“我家怎麽能跟盛家比?聽說他們家有一個祖宗的畫像,是公元前的人,全世界的盛家人都是他的子孫,他們家的歷史可久遠了。”
“騙人的吧?”盛丘有些好笑,道:“哪裏有這麽誇張?”
“外面傳的,誰知道呢。”申冬也笑:“不過盛家的歷史確實很久遠就是了,不敢說幾千年,百年總是有的,而且他們也不是一直都在這裏發展的,老家好像在飛花潭那邊,大北極的,經歷過幾次大遷徙。”
盛丘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睡夠了嗎?你今天要不要去上班?”
“不去了,我舅舅今天回來。”申冬溫聲道:“你記得多穿點兒。”
盛丘便答應了一聲。
申冬躺在床上看著他穿著睡衣的背影,鼻尖縈繞著小娃娃身上的奶香,重新把臉埋了下去。
有你們在……真好。他想。
盛丘去公司沒多久,申冬接到了申秉的電話,後者約他出去面談。
申冬答應了一聲,掛斷電話之後,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驅車出門。
申秉在家裏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約申冬出來談談。他以前是做錯了很多事,但是現在他不想再繼續錯下去了。
申冬在婚禮現場鬧過之後,他便時常想起梅音,想起一家三口,前妻的音容笑貌時常入夢,以前曾經有多幸福,如今便有多痛苦。
他一次次的去梅音墳前懺悔,夢裏她卻從來都沒有原諒過他,他發現他越來越厭惡莫雲芬,越來越厭惡自己。
他親手把莫雲芬交給了警局,交出了所有的證據,莫雲芬被帶走的那一刻滿臉不可思議,還要拿出兩人同一船上的話來威脅他,但安大志所提供的所有證據,都是直指莫雲芬的。
害死梅音的事他沒有參與,莫雲芬所能做為把柄的也唯有遺囑那件事而已。
他當年痛失梅音,莫雲芬以救命恩人的角色闖入他的生命,又將無數財產奉上,鬼使神差,他娶她入門,從此戰戰兢兢,害怕讓申冬知道這件事。
如今真相悉數敗露,他跳脫出來才發現讓他一直畏懼的事情其實在當時還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但大錯鑄成,已經回不去了,假如更好的方法,他也不想再與申冬做仇,說到底,那是他曾經發誓要保護的孩子。
申秉的心中很是做了一番思量,訂了一個不錯的位子,等著申冬的到來。
申冬在申秉的對面坐了下來,眼神比昨天多了一分平靜,申秉望著他,道:“看來你冷靜多了。”
“我昨天說的話不會收回,我也不會讓步。”
申秉並沒有在意,道:“吃飯了嗎?”
“吃過了。”
“陪我吃點兒吧。”申秉叫來服務員上菜,道:“這家川菜館兒翻新很多次了,你媽以前特別喜歡。”
“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我媽的名字。”
申秉也沒有多說,拿著申冬面前的碗把麻油雞裏面的雞腿撈出來剝掉了外面的皮,重新在湯裏面涮了一下,然後放在了他的面前,溫聲道:“你小時候最喜歡的。”
是的,小時候一家人來這裏吃飯,申秉從來都會這樣幫他,因為他吃雞不吃皮,所以他每次都會把皮扒下來自己吃。
可那和樂融融的一面再也不會出現了。
“你這樣做有意思嗎?”申冬的眼睛又紅了起來:“你已經十三年年都沒有來過這裏吃飯了,再也沒有一家三口了,我沒有媽,也沒有爸了。”
申秉因為他帶著鼻音的語氣也紅了眼睛,道:“冬冬,我知道你恨我,我向你懺悔,當年的確是我一時頭腦發熱……這些年我對你也很疏忽,那是因為我面對你的時候會有負罪感……”
“如果你今天來是為了說這些,大可不必。”申冬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可以談了,你要是願意多分我一些遺產,我們或許還可以再多聊一段時間。”
“冬冬……”申秉艱難的開口道:“我知道,我跟莫雲芬都有罪,可是莫莫是無辜的……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你,你那回被綁架,是他及時發現告訴了我,我才趕到的,你們以前感情多好啊……你忘了,莫莫他到我們家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你買了一件禮物,你還說你那麽多禮物,最喜歡的就是他送的,因為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還記得你十歲那年去遊樂場嗎?你後來說那小孩兒很乖,如果是你弟弟該多好……”
“別說了。”
申秉噤聲片刻,又道:“你上次被綁架,我教訓過莫雲芬,我知道這些都不足以補償你,我這些年是鬼迷心竅了,我看到你就會想到你媽,所以我一直忽視你,任你自生自滅,但其實我……”
“我不想聽這些。”申冬單手支住額頭,低下頭去,逼回了眼睛裏面的熱潮,道:“如果你想懺悔的話,去佛祖那裏,他大概會寬恕你。”
申冬重新擡起頭,一字一句的道:“但是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