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車子開上州際高速公路,又賓士了一整天。
途由下了交流道,在大賣場逗留,他採買許多用品,包括食物與水,她終於也能買幾件合適衣裳,換下那件滿是髒汙的無袖連身棉衫。
款式都挑能遮蔽肌膚的,美國是產棉大國,所以質料倒沒什麼問題。壓擠在椅座裡的蕾絲內衣不能再穿,她挑選幾件素面內衣,割捨對蕾絲的愛戀,反正大賣場販售的內衣,綴的蕾絲都是聚酯纖維製成,穿來不舒適,只會磨傷太嬌嫩的豐盈,所以拋棄這頂選擇也不需掙扎。
知道她想逃也逃不掉,他倒是大方的給予她隱私,讓她能關上穿衣間的門,不再堅持不能關門。
不過,八成是因為她在貨櫃餐廳裡,問的最後一個間題,所以他始終臉色陰沉,就算說話時,也都用單字。
夜裡他們又住宿在一間旅館裡,規模陳設都跟昨晚那間相似,不過有熱水。
他沒再理會她,逕自洗澡打理,穿了件新內褲就上床,雖然較為寬鬆,布料下的存在仍舊很可觀。
輪到她用浴室時,她把自己清洗乾淨後,又在蓮蓬頭噴灑的熱水下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雪嫩肌膚被熱水淋得粉粉嬌紅時,才關上水龍頭。
擦乾身體與發上的水,穿妥兩件式棉質衣衫,系上腰間的粉色細絲綢蝴蝶結,她踏出浴室,緩慢走到床邊。
「我不會再試圖聯絡大哥。」她靜靜說道。
黑冷冷瞟來一眼。
「但是,也請你尊重我。」昨晚的羞辱歷歷在目,從未有人這麼對待過她。
他沒有回答,仍舊冷眼睨看。
書慶繼續說道:「還有,這張床我該有一半的空間,請你讓讓。」
這是她的權利。
「你要拿粉筆在中間畫條線嗎?」他出口就是嘲諷。
「我不能要求你自重嗎?」她反問。
他冷笑。
「你昨晚就體驗過,知道我重不重。」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她忍不住跺腳,氣他故意離題,又去提昨晚的事情。
「我就算知道,也不需要遵守。」他聳肩,欣賞嬌娃俏臉凝怒。「辛苦工作總該有點福利,我賺的是賣命錢,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況且我只是摸一摸、抱一抱,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寡廉鮮恥的人,論調不論再歪都能說得有理!
「你、你不是說要公事公辦嗎?」她氣怒交加,卻不知生氣的模樣更嬌美動人。
「公事公辦也不妨礙小小取樂。」他慵懶回應,戲耍她到出了興致,黑眸掃過小巧紅唇,眼光比赤裸身軀更讓人不安。「你不也挺享受昨天那個吻?」嘖嘖,滋味甜濃,讓人回味不已。
「我才沒有!」她羞憤不已,重重跺腳。「那是你逼我的,我根本……根本……根本不喜歡!」
「少來,你的舌頭纏得我好緊。」僅僅是回想,他的壯碩就又繃硬。
「你……你不許再碰我!」她憤聲警告,嬌唇顫顫。
「不然呢?」懶洋洋的嗓音,沒半點正經。
從未遇過這種無賴,她一時語塞,努力思索著該如何反擊,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他並非全無弱點。
「你的質押者在我大哥手上!」她警告。
黑眸精光大盛,亮得讓她心裡發毛,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知道踩著最不該觸碰的點,極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威脅我?」他緩慢摸著下巴,感受已經兩天沒有剃的短刺青碴,想著磨擦在她細膩肌膚上,會引得她有什麼反應。
不知他的邪惡妄想,她被看得全身緊繃,連腳趾都蜷縮起來,權憑著一點傲氣才沒有退縮。
「對」
「喔。」他竟不惱怒,神色也不見陰沉,反倒興致更濃,翻身側臥,下身的兇器也高昂起來。「果然是海盜的女兒,很懂得運用籌碼談判。」
柔弱無骨的小手交疊,指關節因為緊張而泛白,顯得指尖更鮮潤嫩紅,一身精雕細琢,無處不美,堪稱是上蒼的傑作。
她緊咬貝齒,感覺好不容易到手的優勢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但是你還太嫩,忘了該要考慮客觀條件。」他好心好意好開心的說,點醒這個住在象牙塔里,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嬌娃。「第一,現在你聯繫不到親愛的大哥,不論我對你做什麼,他不但不得所知而且無能為力。第二,你以為我只研究你的資料,而不會去研究你大哥嗎?」
他欣賞著嬌美小臉,變得愈來愈雪白,她的倔強挑起他的征服野性,摧殘她的驕傲格外有趣。
「黃嘉銘是個厲害角色,也是個正人君子,我的質押者在他手上,尤其是在你音訊全無,安危全靠我一個人的時候,他別無選擇,只能好好善待我的質押者。」他微笑解釋,下了結論。
「而我,」他聳聳寬肩。「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好不容易看見一線曙光,卻又被輕易刹奪,書慶大受打擊,嬌弱的身子輕輕顫抖,無助感再度席捲而來,膝蓋像是融化般,整個人揺揺晃晃。
「來,睡覺吧。」他親切的說,笑容和煦可親,拍了拍身下的床鋪。
大眼環顧室內,想要另尋棲身之地,旅館房間就這麼大,沙發那麼狹小,她就算願意去睡,只怕也會被他逮回來,到時候徒增羞辱,不知道他又會用什麼方式懲戒她。
別無選擇的,她顫抖著坐到床上,粉臀才剛觸碰床鋪,就被身後探來的寬厚大手一拉,來不及發出驚叫,整個人已經躺平,倉皇雙眸瞪得好大,驚駭的看著懸宕在身上的壯漢,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床被你抖得要塌了。」他閑閑調笑,語音曖昧滾燙,靠得好近嗅聞她的芬芳,像是猛獸在啃咬前,先玩弄已經在嘴邊的獵物。
她全身緊繃得忘了呼吸,當他靠得更近時,倏地驚叫出聲。
但,他沒有咬她,也沒有吻她。
灼燙的舌尖舔吮糾頻,再三品味,真誠讚歎。
「你真嫩。」絕佳的觸感無與倫比,引得他更貪饞的反復吮嘗著細膩耳珠,又溜進她如玉般的頸間,舔著白稠肌膚的薄嫩處,流連的咂去薄薄細汗。
「有沒有人這樣嘗過你?」
她顫抖得好厲害,徙勞無功的轉開頭,想避去太親昵的襲擊,卻又暴露另一側的嬌嫩,被他盡情舔嘗個夠。
「說啊,」他銜住珍珠似的耳珠,懶懶在舌尖翻動,享受她難以自控的顫顫哆嗦。「有沒有?」
「沒……沒……沒有……」她難耐躲避,被他的熱氣烘得全身像是被火焚燒,卻又無處可逃,落在頸間耳畔的唇舌,挑起比熱吻更難耐的感官刺激,神經末梢被點燃火焰,一路放肆僚燒。
「連你親愛的大哥都沒有嗎?」他為這細膩觸感,以及她的反應著迷,這麼稚嫩纖細,稍稍刺激就哆嗦成這樣,要是真的對她施展所有技巧,她會回應得多麼激烈?
難受的嬌哼悶在喉間,她回答不出,顫抖著想蜷起身子躲避,偏偏又受到龐大身軀的宰製,他肌肉糾結貢起的手臂,分撐在她頭部兩側,沒有以重量壓制,但是要控制她的動作仍是輕而易舉。
「怎麼不說?」他邪惡挑逗,品嘗這名門望族精心嬌養的少女,享用她的稚嫩天真,這份即將綻放前的懵懵無知,最是讓人難以抵抗。
「大、大哥不、才不會……」
「呵,肯定把他憋壞了。」正人君子就是這點吃虧。
……
漫長的幾秒過去,龐大汗濕的男性身軀,顫抖的翻倒在一旁,沒有壓住她,床鋪被壓得朝他那方傾斜。
重新獲得自由,她卻一點也不歡欣,反倒躺臥在原處,直瞪著天花板,煩悶得全身都還緊繃,彷佛被奪走了什麼,挫敗卻無處發洩,覺得腿間跟身下床鋪的熱燙濡濕,彌漫濕透下半身。
大手懶懶探來,攬住她軟軟纖腰,嗓音醇厚又沙啞,無限誘人的低語。
「來。」
蔓地,書慶暴跳起來。
「不要碰我!」她大聲怒叫,像發狂的貓兒,只差沒有尾巴可以豎起炸毛。「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不是衣服的問題,但她分不清那是什麼,慌張、恐懼、窘迫、沮喪、惱怒、尷尬……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好生氣好生氣,氣得腦子都充血,好想把這個可惡的男人碎屍萬段。
他卻慵懶一笑,撐起上半身,發出惑人邀請。
「過來,我保證你會喜歡我再碰你。」
她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要受到誘惑,再回到那張床鋪上。
但是,挫敗與羞恥揉合成氣惱,讓她火氣更大,咬牙抗拒猛男勾引,轉身往浴室跺步而去,不管這麼重的腳步,會不會驚擾到樓下的房客。
「都是你害的,我又要再洗一次澡!」氣憤的嬌小人兒大吼,砰的一聲,重重把浴室門關上。
只是,她的動作還不夠快。
浴室門關上前,醇和的男性笑聲傳了進來,被咒駡的他競笑得無限歡暢,更惹她羞憤,關門後站在浴室裡氣惱得粉拳緊握。
喔,這個該死的男人!
她無聲痛駡著。
這輩子,她頭一次這麼氣惱一個男人。
氣憤維持到第二天早晨。
那晚她跑去擠單人沙發,他竟也沒有來阻攔,雙手雙腳都攤成大字形,獨自占去整張床,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精明深邃的黑眸,透出意味深長的笑,嘲弄她的膽怯。
沙發當然不好睡,她睡睡醒醒,看天色漸漸透出魚肚白,就故意發出噪音,進浴室裡盥洗,還慢條斯理的梳梳頭發、研究這間旅社附贈的衛生用品,賴到真的無聊了,才慢吞吞的打開浴室門。
她也再起過逃走的念頭,但是現在根本不知身在何處,而那些不連號的舊美鈔,老早都被他拿走,離開他反倒更危險。
留在黑身邊成為唯一選擇。
眼前,他已經醒了,雙手交疊在頸後,大刺刺正對浴室。「你氣夠了嗎?」他玩味的問。
她走向屈就一晚的沙發,完全不看他。
「十分鐘。」她宣佈。
他竟然有臉朗聲大笑,下床也進浴室,對她故意不整理的潮濕地板、淩亂毛巾一點抱怨也沒有,不到十分鐘就;打理妥當,神清氣爽得讓人厭惡。
「走吧。」他穿上鞋,帶著隨身的舊盒,笑容可掬的說道。
她用這幾天以來,從他臉上學來的木然表情,經過他身邊,像驕傲的公主般走到藍色飛雅特旁,坐進硬邦邦的副駕駛座。
車子啟動後,今天倒是很快就找到貨櫃餐廳,這間佈置得跟另一間不同,離國際大城洛杉磯越遠,就越有當地特色,只是早餐時刻同樣人潮滿滿,這次他們只能坐吧台,前一組客人剛離開,桌面都還沾有油漬跟醬料,連椅子的塑膠皮面都是溫熱的。
坐下之後,他伸出一根食指,靠著魅力十足的笑容,輕易吸引到女服務生注意,婀娜多姿的走到吧台前。
「你需要來點什麼?」濃睫大眼眨啊眨,問得別有含義。
「一頓豐盛的早餐。」他露出耀眼白牙。
「我很樂意效勞。」女服務生嬌笑著,雙手撐在吧臺上,制服裡深深乳溝一覽無遺。「但是,記得多給我小費。」
「那要看你表現得怎麼樣。」
一來一往談笑調情,書慶被完全忽視,從上車之後他就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進了餐廳還對女服務生猛放電,視線直盯著面前的豐乳深溝,她暗自希望他最好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你要來份全套嗎?」女服務生慢慢低下身,誘惑曖眛的說道:「我敢打賭,你的胃口肯定很大。」
「全套聽起來不錯,」他笑得很樂。「等我吃完後,你就會知道我的胃口有多大。」
「那要什麼飲料?咖啡或茶?」女服務生拋了個媚眼,問得很直接。「還是我?」雖然是萬年老眼,但是說出口還是香豔動聽。
他考慮了一下,笑容中微有歉意。
「咖啡好了。」
女服務生眨了眨眼。
「你不後悔?」
「或許等一下我會。」
「好吧。」女服務生俏唇微嘟,朝一旁坐得直直,粉肩僵硬的東方少女偏了偏頭,像是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那她呢?」
「跟我一樣。」
女服務生挑了挑眉,正預備轉身點餐,瓷娃娃似端坐的書慶卻張開嫩紅小嘴,語音堅定的說道:「不,我要自己點餐。」
她不要再受擺佈,也不想浪費食物,到時候都進了他的嘴裡。「你們有什麼?」
「招牌是B,L,A,T三明治。」女服務生換了表情,漸漸不耐。
「請問那是什麼?」她問。
「培根萵苣酪梨番茄三明治。」
「我要一份。」她想了想,又問道:「你們有熱湯嗎?」
「有。」
「什麼樣的湯?」
女服務生翻了個白眼。「洋蔥湯、番茄湯、巧達湯,就這三樣。」
「我要番茄湯。」
「喔。」
坐在一旁的壯漢,露出燦爛笑容,奪取女服務生的注意力。
「抱歉,我老婆脾氣不好。」
書慶猛地回頭,睜大雙眼看著他,卻見他說謊不臉紅,甚至還一臉寵溺,標準貼心好丈夫的模樣。
「你們是夫妻?」女服務生悻悻問道。
「是,剛結婚正在度蜜月。」他繼續說著,從容又充滿說服力。「她平常很友善,只是我昨晚把她累壞了。」
「我沒看見你戴婚戒。」
「有啊。」他張開左手,無名指上真有個簡單的K金圈戒,白燦燦的簇新耀眼。
「那她怎麼沒戴?」女服務生質疑。
「她正在生我的氣,所以一早就拔掉了。」他從襯衫口袋裡,掏出同款的女用戒指,攤在掌紋複雜的大手中。「我一直求她戴回去,但她就是不肯。」
「我要是有個明目張膽,會跟別的女人調情的老公,肯定也不會把婚戒戴回去。」女服務生丟下這句話,冷著臉扭頭走開。
書慶注視著那張笑意盡然,五官深刻的臉龐,一字一句的吐出壓抑的怒氣:「我們沒有結婚。」
「這是最好的掩護。」他說得理所當然,讓人無法反駁。「別真把這趟行程當旅遊,我是在保護你的安全,那些人在找的是落單的黃書慶,不是新婚的布菜克太太。來,把戒指戴上。」
她盯著那枚戒指,彷佛它會咬人似的。
「我不戴。」
「你沒有選擇。」他拉住她的手,看似溫柔其實無法掙脫,圈戒推到她左手無名指,卻遭遇她折起水蔥似的纖指,無法一推到底。
「不要引來旁人的注意,增加我的工作難度。」他笑眯著眼,說出口的卻是嚴厲警告。
手上的壓力隱隱增加,幾乎就要弄痛她,她只能委屈的伸直手指,任由圈戒被推到底,像個收緊的圈套,把她牢牢套住。
「這只會讓你更得寸進尺。」她喃喃抱怨,好難再冷著臉,委屈的小可憐模樣又被他看盡。
「我會很溫柔的。」他快樂的宣告,然後對端上桌的食物進行殘暴的消滅動作,狼吞虎嚥的享用美食。
她拿著鐵湯匙,舀著熱騰騰的番茄湯,每一匙都要吹到不燙,才敢放進嘴裡,她對燙的食物最沒轍,何況浮上還飄著一層厚厚的油,一不小心就會燙傷唇舌。
不過說也奇怪,她座位旁的那個人,點的也是番茄湯,看起來就很清淡,不像她這碗油膩膩的。她無意抬眸,跟臭著臉的女服務生對到眼,這才明白被惡整,湯裡被加了料,故意要讓她燙得沒辦法喝。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他招惹來的,倒楣的偏偏是她。
看著眼前堆得高高的三明治,她突然食欲全失,不敢去想像,裡面是不是也被特別加料,摻和什麼別的客人沒有的「特製」秘方。
遲疑又委屈,她坐立不安,被女服務生瞪得如坐針氈,他卻大吃美食,享受得全無顧忌,讓她羡慕又嫉妒,想著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看見她沒動餐點,他吃完自己那份後,順手又把三明治拿過去,還是老話一句。
「不能浪費食物。」說完,他又輕易的吃完那個三明治。
結帳的時候,他兩份餐點下肚,飽得心滿意足,她卻饑腸轆轆,只有幾口油膩膩的番茄湯墊肚。
女服務生按著收銀機時,故意問道:「她是不是有厭食症?」
「沒有。」他付了餐費也給了慷慨小費,順便栽贓。「她懷孕了,噁心吃不下東西,所以脾氣也古怪得很。」
女服務生露出明白的表情,而百口莫辯的書慶,則是被黑的壯實胸懷半擁半推,一路挾持出了餐廳門外,再度迎視燦爛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