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來到霍格沃茲的第八十七天

　　霍格沃茲一樓禮堂內。

　　許多學生都在茫然地思考著：魂器是個什麼東西？

　　原本就留在裏面的斯萊特林學生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些七年級的大膽往鄧布利多校長和自家院長的辦公室走去，想要問問關於魂器的事情。

　　整個魔法界公認的救世主，大難不死的男孩兒——原來他的大難不死是因爲被做成了魂器？

　　校長辦公室。

　　斯內普早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刻就轉頭看向鄧布利多，向來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裏閃過同樣的震驚，視綫觸及鄧布利多的臉色時，他語氣沈沈地說道：

　　“你早就知道——”

　　那話語裏的氣勢，帶著山雨欲來的可怕意味。

　　鄧布利多只是淡然地看著他，半晌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早在發現了他的靈魂能夠製作成魂器時我就懷疑過——後來他們之間存在的聯繫，更是讓我肯定了這一點。”

　　“我很抱歉，西弗勒斯。”看到斯內普因爲極度壓抑痛苦情緒的模樣，鄧布利多又接了一句。

　　穿著黑色巫師袍的男人後退了幾步，黑色齊肩的頭髮油光發亮，那張向來嚴肅的臉上此刻卻因爲被奇差的心情主導而微微抽搐，好一會兒之後，他看向鄧布利多，一字一句道：

　　“我不會再相信你。”

　　我不會再相信你，這一次我會用盡全力，去保護她的孩子。

　　他轉身從校長辦公室離開，衣袍下擺決然地在空中翻飛出滾滾黑浪。

　　——

　　同一時刻，禮堂的大門被打開，蘭伯特和德拉科走了進來。正看到哈利站在正中央，而周圍的同學們按照學院各自聚成一堆，疑惑的懷疑的憎恨的視綫，一一落在哈利的身上。

　　站在中央的黑髮青年表情略有些茫然，看上去想要爲自己辯解什麼，但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自己都不知道，伏地魔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那麼不想相信。

　　可是——爲什麼他會蛇佬腔，爲什麼他能看到伏地魔的思想……

　　曾經疑惑的種種問題，好像都在今天找到了答案，而這答案卻幾乎否定了他這十多年的人生。

　　所以他將那些話全部都咽回了肚子裏，沈默地接受著衆人的目光審判，像個犯下了什麼滔天罪行的人。

　　“他說的是假的。”蘭伯特站在禮堂門口，在充滿各種嗡然討論的聲音中，堅定地說出一句話。

　　果然，下一秒，四面八方的質疑聲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

　　“那你說說十六年前，他爲什麼中了索命咒卻沒死？”

　　“都到了這個地步，黑魔王沒必要說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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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還有人破罐子破摔地說道：“就算是假的，只要把波特交出去，我們就沒有理由戰鬥了，不是嗎？”

　　還有單純認爲他就是爲自己朋友找理由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沒必要還因爲跟他關係好，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吧？”

　　人就是這樣，當人家不給你任何活路，只想置你於死地時，你想著奮起反抗還會有條生路。但是當人家告訴你，只要你放棄對抗，前路依然光明坦蕩時，就會有許多人放下手裏的武器。

　　只需要一句話，這個看上去堅強的，牢不可破的同盟，就會從內部瞬間瓦解。

　　因爲伏地魔太瞭解人心了。

　　蘭伯特的目光平靜地與他們一一對視，接受了鋪天蓋地的質疑，等到他們的聲音慢慢低了之後，才開口一個一個問題地回答：

　　“第一，你們誰瞭解過魂器是什麼？”

　　“第二，他活著跟黑魔王身上完全不存在的仁慈沒有半個納特的關係，完全是血緣魔法的原因——至於那些連血緣魔法都不知道的人，你們可以問問赫敏。”

　　“第三，黑魔王有沒必要說謊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有必要贏得這次的戰爭，用任何手段。”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碧綠色的眼眸裏浮現了輕微的嘲諷，唇邊出現的笑容不再是往日那般溫和，更像是諷刺：“至於那些認爲把哈利交出去就可以避免這場大戰的，我只能說，你們說的很對——”

　　他刻意放緩了聲音，在塞德裏克和赫敏他們己方人員露出困惑和詫異的目光中慢慢地接了下去：

　　“因爲把哈利交出去之後，我們和伏地魔之間就不存在戰爭了——有的，是他對我們的單方面屠殺。”

　　一個斯萊特林六年級不屑地哼笑了一聲：“你要爲了朋友而戰我幷不反對，但是蘭伯特——你沒必要拉著整個霍格沃茲一起吧？”

　　德拉科看向他，輕輕地扯了扯唇角，微揚著語調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鄧布利多好像已經說過‘參戰自願’的原則？”

　　塞德裏克率先從一幹赫奇帕奇當中走出來，站在了哈利的旁邊，對著原地那些同學院的夥伴們說道：“以我和他的接觸，哈利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我不會把自己的同伴交給黑魔王，就是這樣。”

　　羅恩也在蘭伯特和德拉科抵達禮堂之後趕了回來，這時候被許多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圍繞在一起，聽了塞德裏克的話，他低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半分鐘後，他在西莫等同學驚訝的目光裏走到了哈利的身邊，表情複雜地說道：“雖然他是個斯萊特林，但他是霍格沃茲的學生。而且也算是我的……朋友，對吧？”

　　說到最後，他轉頭看著哈利，臉上有點緊張。擔心這種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爲什麼要幫一個斯萊特林，他只是覺得自己必須這麼做！

　　哈利心情同樣複雜，事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波三折，而他的朋友們都願意幫助他，這真是讓他感動，又有些害怕。

　　害怕萬一伏地魔說的是真的，那他會不會有一天真的變成對方的魂器，被他所控制？

　　看到羅恩臉上緊張的表情，他笑了笑，堅定地說道：“當然，我們一直是朋友。”

　　就在他說完之後，西莫、納威等人看了看周圍，也往中間走去，西莫臉上滿是不在乎，就好像他現在的動作只是飯後散步一樣：

　　“好吧，級長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潘西、布雷斯把低年級的都安排在了廚房，讓家養小精靈們保護他們，同時又能給他們提供食物。

　　推開禮堂門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黑髮女生驚訝地挑了下眉毛：“誰來跟我解釋一下——我們可愛的哈利爲什麼會被格蘭芬多包圍起來？”

　　“因爲斯萊特林們顯然連自己學院的同學都不願意保護，啊……感覺這個事情可以讓我笑一段時間……大概一輩子吧？”羅恩面帶嘲諷地回了她。

　　跟斯萊特林們針鋒相對這麼多年，他多少也學會了幾分他們那種嘲諷人的語氣。

　　潘西和布雷斯對視一眼，同時往哈利那裏走，布雷斯微笑著說道：

　　“真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休想把我們的黃金男孩兒拐到你們學院，要知道——我們還指望他多拿兩年魁地奇冠軍呢。”

　　明明是在大戰裏，這些話聽起來卻讓人忍不住充滿希望。

　　想贏，想再像以前一樣，過著普通的學校生活。

　　在考試前會熬夜看書，恨不得一學一個通宵；在魁地奇開始的時候，喊破喉嚨給自己學院加油；在學院杯快要出結果的時候，絞盡腦汁想辦法給沙漏裏增多幾顆寶石；在聽無聊的魔法史時能夠和旁邊人吐槽賓斯教授的身體卡在桌子裏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

　　很多很多的事情，平時覺得那麼普通，現在回想起來卻很珍貴。

　　不想這些美好，就這麼被毀掉。

　　——

　　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

　　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指望著大家得出一致結論，把哈利·波特推出去，那樣他們就能夠結束這場幷不情願的戰鬥。

　　可惜事實幷不如他們所願。

　　站在哈利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蘭伯特還表示：“如果你們這麼擔心他會對你們造成威脅——那就讓他跟我在一塊兒，我們共同負責霍格沃茲外圍的防禦，絕不會給你們任何機會感受被人從後面攻擊的感覺。”

　　羅恩他們當然不同意，紛紛說明願意和哈利幷肩戰鬥。

　　“謝謝你們，真的，但是我覺得……我和蘭伯特一塊兒去外面更好。”但是他們的意願幷沒有影響到當事人，哈利自己選擇離開城堡，去到外面。

　　蘭伯特和德拉科下意識地對視一眼。

　　哈利這是真的相信了魂器的說法？

　　這可有點糟糕。

　　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問出來，蘭伯特要怎麼回答？

　　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哈利和他們倆沈默地走出禮堂，往城堡外面走去。就在剛離開霍格沃茲城堡的第一時間，走在他們倆身後的黑髮男生就低聲問了一句：

　　“他說的是真的，對嗎？”

　　蘭伯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哈利站在霍格沃茲城堡臺階的最後一格，站在最高的地方，身影看上去孤單又落寞。

　　從來會溫柔著安慰他，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冷靜的好友，這個時候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上的笑容都掛不起來。

　　“我就知道。”哈利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故作輕鬆，甚至讓語氣都跟著揚了起來。

　　“——如果他說的不對，你就不會要求我跟著你們出來。”他自顧自地得出結論。

　　蘭伯特抿了抿唇，認真地開口說道：“很抱歉，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個事情……”

　　“沒關係。”哈利打斷了他的話，碧綠色的雙眸靜靜地看著他：“沒關係，這都不重要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

　　他平靜的模樣讓蘭伯特心裏有點沒底，就像是已經做了什麼決定的樣子。

　　蘭伯特看著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樣子，仿佛不打算繼續跟著他們倆一塊兒走了，下意識地想要勸他：“我真的……很抱歉，哈利，先跟我們走……”

　　過了這次大戰我再想辦法，好不好？

　　蘭伯特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但是站在臺階上那人卻視而不見，好半晌才沖蘭伯特勉強地扯了一下唇角說道：“殺了我。”

　　“不。”蘭伯特想都不想地拒絕了。

　　“這種感覺真噁心——你能想像嗎？恨了十多年的人，最後告訴我，我身上竟然有他的靈魂……我寧願去死。”哈利深深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出他如今的感受。

　　德拉科一直沈默著，聽著他們倆的對話，看著他們倆的友誼處在搖搖欲墜的邊緣。

　　在蘭伯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時候，他驀然開口道：“那麼，你覺得這十六年裏，你所做的每個選擇，是否出自你的個人意誌？又或者，你現在懷疑黑魔王替你過了這十六年的人生？”

　　哈利的目光轉移到德拉科的身上，定定地看著他。

　　德拉科習慣性地勾了勾唇，銀灰色的眼眸裏帶著他一如既往的諷刺情緒，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是黑魔王在替你生活——恕我直言，他曾經以全優秀的成績從霍格沃茲畢業，實在不像是能考出你這幾年期末分數的人。”

　　明明是緊張的時刻，蘭伯特聽了他這話卻忍不住無語。

　　理是好理，怎麼從他嘴裏說出來就總是這麼欠揍呢？蘭伯特瞥了他一眼，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歸於他這一打岔，哈利終於從那死胡同裏往外走了一步。

　　“至於生活裏所有的選擇是否都出自於個人意誌這點，我只能說，當初分院的時候，如果不是蘭伯特的話影響了你的選擇，現在你也許會站在格蘭芬多？——這麼一想，他帶給你的影響應該比黑魔王大得多吧。”德拉科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唇邊嘲諷的笑意更加明顯。

　　蘭伯特：……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哈利：……？？？爲什麼一言不合就要讓他被分到格蘭芬多？？

　　蘭伯特擡起右手，食指指背蹭了蹭下巴，算是做了個總結成詞：“所以你可以把他存在你這的靈魂當成一個美麗的意外？”

　　哈利也被他們倆這副樣子給逗得有點無奈，不過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很多，想了想他認真說道：“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一個人待著比較好。”

　　蘭伯特沈默了幾秒鐘之後妥協：“好吧。”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城堡上空的霍格沃茲防護罩上發出“砰、砰”的無數聲響，他們三個擡頭看去——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打在了那透明的防護罩上。

　　時限已到，停戰作廢，戰爭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