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到英國的第二天
坩堝裏的液體噗嗤噗嗤地冒著泡兒,在淡綠色的液體顔色逐漸褪去,變成透明的那一刻,一簇切碎的粉末被準確灑進裏頭,爭先恐後冒出頭的氣泡瞬間消失不見,薄荷葉子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散播開來。
“沒有魔咒攻擊的痕跡。”走進來的男人身上宴會時的盛裝還未來得及換下,淺金色中長髮被打理地整齊而富有光澤,微微擡起的下頜是他一貫高傲的姿態。灰藍色眼眸中的冷意和唇角緊抿的綫條充分展示了這位馬爾福的家主此時的心情有多不愉快。
黑髮的男人將坩堝裏的魔藥倒進透明的長試管中,鼻間溢出一聲冷哼:“意料之中。”即便是在好友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候,他那又冷又硬的語氣也不會因此加點溫度。
拿著手中的藥劑,他率先邁步走出去,顯然已經預料到就算再給對方開口的時間,他也說不出什麼更有用的信息來。
常年看不出換沒換的黑色袍子隨著他大步邁出的步伐,在空氣中翻滾出道道黑色的浪花。
臥室裏。
德拉科看著眼前正爲自己擔心的納西莎,精緻而略顯蒼白的臉上出現的微笑竟然和盧修斯有幾分相似,靠坐在床頭那優雅又克制的姿態讓納西莎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可能真的摔壞了腦子。
“我沒事,媽媽,你應該相信教授和家庭醫生的判斷。”表面上安撫著因爲這突發事件而擔憂不已的母親,實際上他的思路已經完全偏到另一個空間裏了。
目前看來他算是回到了自己十歲的這年,但不確定的是他在這裏能待的時間究竟有多長,還有他這次暈倒之前看到的那個男孩兒——
那碧綠色的眼睛讓他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差點以爲是波特。
他討厭一切綠眼睛的傢夥。
但是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家十歲的聖誕宴會上,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個韋斯萊式的人物。
一身洗的發舊的西裝,用了不知道多少遍煥然一新咒但顔色還是舊的像塊破抹布的棕色皮鞋,還有那雙令他厭惡的綠色眼睛。
如果不是暈過去之後腦海裏那段突兀的畫面,他決計不會在腦子裏一遍遍播放關於這個男孩的記憶,這會讓他想給自己的大腦來一個清潔咒。
“媽媽,你記不記得那個同樣暈過去的男孩?我的意思是,我們家的聖誕宴會爲什麼會邀請這樣一個……”德拉科試圖在腦海裏找出一個不那麼惡劣的形容詞,但很顯然,他失敗了,於是只能揚著下巴真誠地看著納西莎,試圖從她那裏補充到關於這個人的信息。
提起那個疑似跟自己兒子暈倒有關係的罪魁禍首,納西莎當然記憶猶新。
“我很抱歉,小龍,如果我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初說什麼我都會阻止你的父親給他寄邀請函。”雖然德拉科什麼事情都沒有,今晚的事件算是虛驚一場。可是納西莎的直覺總認爲,那個已經被帶離馬爾福莊園的男孩兒與這件事有關係,儘管根據唯一一個目擊者克拉布對當時情景的描述,能拼湊出的信息近乎於零。
眼看著好不容易開啓的話題又要被掐滅,德拉科有些急切地微微前傾上身,唇角的微笑擴大了些,銀灰色的眼睛誠懇地與納西莎對視,安撫意味更濃:“別擔心,媽媽,我很好——我只是有點好奇,父親怎麼會容許這樣的小鬼踩在馬爾福宴會的地毯上。”
一口一個‘男孩’和‘小鬼’的稱呼,本該顯得有些突兀,但他語氣中的不屑和高傲又讓一切顯得理所當然起來。
“半個萊斯特蘭奇——曾經的。”納西莎簡明扼要地提出了他的身份,微微皺著的眉頭和說完之後的短暫停頓,看上去她似乎有些猶豫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讓德拉科更是好奇,他一直以爲萊斯特蘭奇一家只剩下在監獄裏,也許即將越獄的貝拉姨媽和她的丈夫。
“也許盧修斯真信了他們編造出的驚人家族背景——”納西莎十分不願意將自己的丈夫往天真這種詞上靠攏,但是她更不想給德拉科灌輸這種關於魔法界常識的錯誤觀念:“不論如何,我的寶貝,你得知道,任何大肆宣揚自己是佩弗利爾後代的傢夥,毫無疑問都是在把周圍人當傻子。”
德拉科顔色頗淡的眉毛挑了挑,做出個驚訝的表情:“等等,媽媽,您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佩弗利爾的後代?偉大的三兄弟佩弗利爾?”
“是的,魔法界有一個傳言。隱形衣的主人,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曾經留下過關於隱形衣的秘密,只有他的後代才能夠找到這個秘密。”在她說起這個的時候,表情就像是在給德拉科說睡前故事。
之後話鋒一轉,“很顯然,他那可憐的沒有姓氏的父親,維格,當年爲了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無助,利用他那驚人的想像力,給自己編造出了這個謊言,成功欺騙了萊斯特蘭奇家的公主。”
“媽媽,即便如此,您和父親可不像是會聽信這種謠言的人。”德拉科的表情中雖然還存有疑問,但他歪著頭的模樣和肯定的語氣,已經料定了這個事情可能有出乎意料的轉折。
納西莎的神情緩和了許多,顯然對自己兒子的信任感到溫暖。“沒錯,孩子,但令人驚訝的是,維格確實是純血,幷且據他所說,他們家只有在繼承了佩弗利爾的傳承之後才能擁有姓氏,而傳承的時間段正好從十歲到十八歲。順便一提,他已經令人遺憾地失敗了。”
德拉科的表情變得和他母親如出一轍的複雜。
……媽媽,我該怎麼告訴你,這個故事,其實它可能是真的?
他相信自己只要把這句話說出口,他親愛的媽媽有可能把他送進聖戈芒給他的大腦做個徹底檢查。
萬幸,斯內普和盧修斯的到來將他從這沒法繼續的局面下解放了出來。
“父親,教授,晚上好。”視綫及時轉到門口,德拉科相當乖巧地與他們倆打著招呼,這副受傷後既不裝虛弱也不跳起來叫囂著找到罪魁禍首的異樣甚至讓斯內普都有幾分出乎意料。
有些發亮的黑髮下,男人的臉龐是一如既往的陰沈,就連誇獎的話語都要帶著濃厚的諷刺:“恭喜你,盧修斯,看起來這次的意外事件讓你獲得了一個更加懂禮貌的兒子,後遺癥就是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今年就申請進入霍格沃茲——如果帶著入學通知的貓頭鷹飛錯地方的話。”
……噢!梅林的襪子!
德拉科在心底暗自懊惱,因爲剛才聽到的事情太過震驚,以至於他看到斯內普教授的時候,出於尊敬和懷念,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聲‘教授’。
事實上,他不該忘記,斯內普教授還兼任著他的教父,而他現在還沒有達到霍格沃茲的入學年齡。
視綫將德拉科打量了一遍,確定他此刻的狀態不錯,幷沒有留下什麼所謂的後遺癥之後,盧修斯暗自松了口氣。
終於有時間回應老朋友的嘲諷:“我家小龍正是如此可愛,西弗勒斯。如果你因爲他沒有親切地稱呼你爲‘教父’而感到有些傷心,你大可以直說。”
德拉科幾乎不記得,原來父親在這個時候還會誇獎自己‘可愛’?
但不管怎麼說,重新看到這時候愛著自己的父親和媽媽,以及還活著的他敬愛的斯萊特林院長,他的心情仍然是極好的:“噢不,教父,也許您願意聽聽我的解釋……”
——
從頭到尾出現在德拉科與母親交談故事中的主角,也就是我們親愛的主角,此刻也才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守著他的只有可憐的萊茵叔叔一個人。
挺屍般地乍起讓萊茵的心臟都跟著快速跳了好幾下,這副模樣與其說他之前在昏迷,更像是在睡夢中被什麼恐怖的事情給嚇醒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看到萊茵那張臉的時候,我們的主角,蘭伯特,終於理清了這段時間內腦海的記憶。
盯著萊茵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他不情不願地接受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八成可能大概也許是穿越了。
比起夢裏被哈利·波特整整欺壓了幾十年更恐怖的是,他還夢到一棟會動會說話的房子在呼喚他。
而比起被一棟房子召喚更恐怖的是,他居然真的穿越了。
恐怖到極致的是,他有個奇異的感覺,那段被哈利·波特欺壓的人生故事……幷不來自於他這個名爲蘭伯特的身體,而且他有一個預感,他昏倒之前看到的那個銀灰色雙眸的主人,也許和他的暈倒有什麼聯繫。
咽了咽唾沫,他仍然懷抱著一絲僥幸:“萊茵叔叔,也許你能告訴我,之前的這一切,幷不是發生在馬爾福莊園,對嗎?我之前也許是在做夢。”
可是他的萊茵叔叔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噢,可憐的蘭伯特,大概你真的在暈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之類的東西,讓你的記憶出現了混亂。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爲了讓你平安回到倫敦拿到家族傳承,我口袋裏已經沒有哪怕一枚金加隆送你去醫院檢查大腦。”
蘭伯特生平第一次聽到這麼理直氣壯的哭窮和這麼山路十八彎的嘲諷。
……說話的方式不能簡單點?
他試圖用那幷不富裕的腦漿思考目前的局面:有幸參加了馬爾福莊園的聖誕聚會,然而在和馬爾福少爺的第一次見面時,讓對方莫名暈倒。
以馬爾福家那護短的個性來說,他現在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跡。
而他的腦子裏甚至多出了明顯屬對方的記憶,別問他爲什麼知道,七部電影不是白看的。
那麼現在有個可怕的假設擺在他面前:
如果,他是說如果,他得到了德拉科·馬爾福的一段記憶,那麼……對方有沒有可能也獲得了……他的?
假如這個設想成真,蘭伯特掰著指頭數了數,點了點頭。
——自己將會成爲史上第一個,活不過這部魔幻電影第一部 的穿越黨。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佩弗利爾三兄弟,是死亡聖器的發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