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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作伴》第17章
第十七章

這一聲大喝格外響亮,七夫人渾身一抖,抱起足有她胸口高的兒子快步朝外跑,腳步匆匆。

「站住!」那兩個家僕一遍大喊一邊追。

兩個大男人的腳力可比一個抱孩子的弱女子強多了,很快就追了上去,一伸手將她扯了回來,引來七夫人的掙扎:「放開我!」

一個家僕聽到聲音,頓時愣住:「七夫人?」

七夫人撇開他的手,扭頭就走,卻被另一人眼疾手快地捉了回來,大聲喊道:「七夫人,您不能走!」

他們這一番吵鬧終於驚動了其他人,朱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從睡夢中甦醒過來,披著外套出門查看。

「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吵什麼呢?」一聲響亮而又不耐煩的女聲突兀地響起,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一邊披著紫色的外袍一邊快步走過來,長發隨意綰著,月光下五官小巧,竟然與禾棠有六七分相似。

禾棠低罵:「臭婆娘,就她嗓門亮!」

楊錦書仔細瞧了幾眼,問:「你娘?」

禾棠哼了一聲,冷笑著看著下方。

楊錦書卻有些驚訝,本以為禾棠口中的惡毒婦人會是一個吊梢眼薄嘴唇高挑凌厲的婦人,怎料禾棠的親娘竟是個看上去嬌小嫵媚的婦人——不過這嗓門與身材的確不太相配。

「我當是誰呢,七妹妹啊。」禾棠的娘——朱家的六夫人緩緩走近,伸手攏了攏肩上的外套,瞥了一眼呆呆站在一旁的朱小五,冷笑一聲,對周圍說,「七妹妹這是準備帶著子善上哪兒去?東頭的劉府,還是西街的百壽堂?」

百壽堂是縣城有名的棺材鋪、花圈紙人白事鋪子,她這句話說得陰陽怪氣,讓在場眾人齊齊臉色一變。

朱老爺走了過來,狠狠道:「六娘!你胡說八道什麼!」

六夫人哼了一聲,向旁邊退了兩步,攏著自己的外套輕飄飄道:「我胡說?她兒子整天跑出去嚇人已經全縣皆知了,我哪裡胡說?大姐,您說是不是?」

一位年近半百的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靠近,目光輕輕掃過她的臉,落在呆呆的朱小五身上,緩緩道:「子善失去了一魂一魄,行為有異,半夜擾鄰,你們做長輩的,也不懂得看著些?在這裡嚼什麼舌根子。」

她幾句話,不輕不重地將幾人罵了個遍,朱老爺面上一赤,急道:「夫人,子善他不是有意的,前些日子閔道長也說過了,這不過是離魂症,看上去有些呆,卻不會傷人……」

「不會傷人?」大夫人音調高起來,已經變了臉色,威嚴盡顯,「他的確不會傷人,可一到夜裡就跑出去嚇人又怎麼說?縣上最近厲鬼作祟,他一個離了魂的小孩悄無聲息地出了朱府的大門,四處遊蕩,把人家嚇著了,生生嚇死了兩個更夫!你還說沒事!」

「那……」朱老爺想爭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只好閉了嘴,焦急地看向兒子。

朱小五不為所動,靠著娘親的身體一言不發。

七夫人抱著兒子,眼眶發紅,哽咽道:「大夫人,我就子善這麼一個兒子,他遭此無妄之災,我這做娘的好生心疼。我……我保證今後天天鎖著他,哪裡都不許他去,求您……求您大人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大夫人皺著眉頭,對她的哀求熟視無睹,冷然道:「朱家留不住這樣的孩子,家裡整天鎖著一個痴傻兒做什麼?」

七夫人緊緊摟著兒子,急忙道:「那……那我帶子善走,不……不留在朱家了……」

朱老爺大怒:「你說什麼混賬話!你是我的夫人,想往哪裡去?」

七夫人咬牙道:「我要帶子善走!」

「你能去哪裡?」

「我帶子善去尋高人,總有人能幫他。」七夫人眼淚湧出,我見猶憐,「老爺,子善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忍心把他關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要將他關起來了?」朱老爺一甩袖子,「我只是找人看著他而已!」

「這和關著他有什麼分別?!」七夫人一扯朱小五的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淤青,「他被關了幾天,你看看他身上的傷!若他再被關幾天,我……我……我還能見到他嗎?」

朱老爺頭一次見到自己兒子身上的傷,登時大怒:「這是什麼?誰幹的!」

他一向寵愛自己的五兒子,此時見到兒子身上的傷,頓時氣急敗壞。

七夫人摟著兒子,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他們……他們不就是欺負我們子善現在口不能言,傷了痛了都不說,隨意欺負……子善……子善他何時受過這種苦……」

六夫人聽不下去,臉上青白交錯:「妹妹你這話什麼意思?子善是我找人看顧的,你是說我欺負你兒子咯?」

七夫人肩膀一縮,被她嚇到,低聲道:「我……我沒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用得著指桑罵槐嗎?想冤枉我就直說!」

「我只是……只是看子善身上有傷,心中不忍……」

看著下面吵成一團,楊錦書心有慼慼然:「禾棠,你娘親好生潑辣。」

「潑辣?罵幾句你就覺得潑辣了?」禾棠笑他見識短,「你還沒見過她上手,那才真叫潑辣。她平日最討厭朱小五,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我才不信她不欺負人。那擰人的力道,一看就是她的手筆。」

楊錦書聽出他話中之意,忍不住皺眉:「她擰過你?」

「你詞彙量也太貧乏了……」禾棠翻白眼,「擰、掐、抓、揍、踢、踩、扇、捶、碾、踹、推……哎喲那可多了去了!」

楊錦書靜靜看著他,忽然握住他的手,垂眸道:「那些苦我沒受過,不知多痛,若是可以,我願代你承受全部。」

禾棠滿心的吐槽硬生生被他這句暖心的情話給哽住,乾巴巴地眨著眼睛看著他,道:「其實承受人主要是以前的那個禾棠啦……我……那個……我雖然也吃了些苦,可我都還回去了嘛!她揍我我就咬她,她罵我我就罵回去……也……也還好。」

楊錦書一僵,竟然有些尷尬。

禾棠別過臉去,也覺得很不自在。

魂穿這種事說清楚了就是要面對這種尷尬啊好吐豔!

楊錦書抿了抿唇,收回手,重新看向下方仍在爭吵的人群。他總忘記禾棠不是這個世界的,總忘記與他葬在同一個棺材裡的屍骨不是屬於面前的小鬼的。

身側有輕微的鬼氣漸漸湊近,他手裡塞入了另一隻瘦小的手,禾棠磕磕巴巴地小聲道:「雖……雖然我沒有受多少苦,可是……可是你的心意……那個……我還是很感動的!」

楊錦書嘴角微微彎起,問道:「那若是我受了傷受了苦,你會如何?」

禾棠糾結道:「我比較怕痛,你一個人熬著好不好?」

楊錦書:「……」

禾棠扯著他的袖子賣萌:「你放心吧,你受苦的時候,我會在一旁看著你的!」

楊錦書:「……」

這糟心孩子到底是誰養大的!什麼破性格!

「好了!吵什麼吵!都是有臉面的人,大庭廣眾之下撕破臉皮成何體統!」院中傳來一聲大喝,朱家大夫人將手中枴杖往地上一敲,目光冷冷地滑過眾人臉上,教訓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裡那點小九九,看她倆吵架你們高興?男子漢受了點輕傷,有什麼要緊?」

七夫人正要爭辯,大夫人又道:「子善的事,我已與族中長輩商討過,怎麼處置也有了定論。」

眾人頓時緊張地看著她。

朱老爺臉色一白,勸道:「夫人……」

大夫人根本不理他,顧自說下去:「子善如今已經不適合留在朱家,可也不適合留在外面……算命先生說了,留著是遺禍,還是趁早處置了吧。」

此言一出,周圍圍觀的人群齊齊倒抽一口冷氣,沒料到朱家這麼狠絕。

七夫人雙唇顫抖著問道:「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斂著眼簾,輕描淡寫道:「燒了吧,骨灰撒外面去。」

七夫人雙膝一軟,癱倒在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被輕易定了生死的朱小五卻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連娘親都不懂得上前扶一下。

「大夫人……子善……子善他畢竟是朱家的子孫,您……您怎能如此鐵石心腸?區區一介算命先生,隨口說上幾句,您就要收了我兒子的命!我……我嫁入朱家這些年,未曾做過什麼傷害朱家的事,您怎能……怎能這樣對待我的孩兒!」

說到最後,七夫人已是哀嚎。

如玉的美人,竟被逼得跪在院中悽慘大哭,形象盡失。

禾棠扯著楊錦書的袖子,氣道:「我以為臭婆娘已經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了,結果更惡毒的在這兒呢!」

楊錦書卻一語道破關鍵:「朱家說得上話的難道不該是朱老爺麼?」

禾棠愣了一下,回憶片刻道:「好像是啊……」

兩人靜靜看著院中朱老爺的反應。

朱老爺並沒有第一時間護在七夫人身邊,而是對大夫人說:「哪個算命先生胡言!這話豈是亂說的?」

「老爺,子善這幾日什麼模樣你難道沒看清麼?一到夜裡便像個遊魂一樣到處走,在朱家嚇人也就罷了,他還跑到街上去!這幾日縣城人人自危,到處都是厲鬼,他出去繞一夜卻總能平安無事地回來,誰知道他身上沾著什麼晦氣東西!」

朱老爺臉色極臭,卻咬著牙沒說話。

大夫人又道:「再說了,朱家這幾日出的事還少麼?十幾年都沒什麼事,自從子善出了事,連生意都做不成了,偌大的家業說毀就毀。」

七夫人被這話氣得站了起來,發了火:「大夫人你這說的什麼話!朱家的生意與子善有什麼關係!」

朱老爺陰著臉不說話,顯然大夫人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朱家生意這幾日的確越來越差。

「臥槽看不下去了!找人背鍋也不是這麼背的!」禾棠甩開楊錦書的袖子,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手探上頭頂,將髮帶扯了下來,陰著臉變回了他剛死時的樣子——披頭散髮、滿臉青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張開嘴巴吐出長長的發紫的舌頭,他呵呵呵呵笑著飄到朱老爺身後,陰森森道,「好久不見啊大家……」

對面的六夫人第一個看到他,頓時瞪大眼睛尖叫:「啊————鬼啊————」

楊錦書看著屋簷上叮噹作響的鈴鐺,痛苦地摀住臉——這個熊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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