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漸暗,人群才逐漸散去,莫言深掰著手指細數著今日得來的情報:「師哥,我看這李府果真有貓膩,那個鑑寶會一定不像明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一張平平無奇、略顯蒼白的臉頂著一道有些猙獰的疤痕正搖頭晃腦地說著。
莫言辭抱胸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幾下:「今晚,我們去夜探鬼屋。」
莫言深聽見這話,隨口回道:「好,我們去,什麼?鬼屋!」他驚訝地看著莫言辭:「為什麼要去鬼屋?雖,雖然我行得正、坐得端,但,但是還是不好打擾那些無形鬼神的清幽,不是嗎?」
莫言辭用彎曲的手指敲了一下莫言深的額頭:「你別忘了我們來這的原因,可不只是來湊熱鬧的。鑑寶會,我們要去,鬼屋,亦是。」
莫言深似是突然開了竅:「難不成,鬼屋跟李府也有關係?」
莫言辭露出有些嚴肅的表情:「今晚一探便知。」
等到夜色浸染整個天空,靜謐早已縈繞在城南的荒郊野地,兩個黑色的身影才悄悄地從樹叢間緩慢地接近一座非常破舊的府邸,門口的牌匾碎裂掉落在門前廊上,早已布滿髒污蟲卵,看不清上頭的字了。
大門上的鋪首早已鏽跡斑斑,對稱的門環也只剩下一個,莫言辭輕輕地推開門扇開出一道半人寬的縫隙,發出了吱呀聲響,在陰冷幽暗的氛圍中,更加添一絲詭異氣氛。
兩個身影快速地鑽進了府裡,隨後悄悄地將門扇推回,盡量保持原有的模樣。
裡頭盡是雜草叢生,分不清步道與園子的分別,正廳的屋頂也塌了大半,桌椅傢俱皆缺腿少背,散落在屋內,屋內的地板凹凸不平,積著一處又一處的髒水,厚厚的灰塵夾雜著濕氣霉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再往裡走,每間屋子的情況都是如此,沒有更好,只有更差,有的屋子甚至連屋頂、門窗都沒有了。
正當兩人還在每間屋子來回巡查之時,東邊的院子突然出現光點晃動,兩人立刻壓低身影,同時望向對方,以眼神知會彼此往那方向移動,兩人相繼輕點了下頭後,開始以快速而安靜的步伐靠近。
東邊的院子同樣是荒蕪一片,不同的是此地院子占地較其他院子大了不少,有假山、涼亭,依稀可以看出還有個水池,只是此刻早已乾涸,填滿許多雜草。
兩人正半蹲在院門前,看著眼前忽明忽滅的光點逐漸靠近假山後方,然後突然就消失了。
莫言辭以手勢要莫言深留在原地等他,只見莫言深緊緊地拉著莫言辭的衣角,不停地無聲說道:「不要丟下我,我要跟著你!」
莫言辭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再多說什麼,示意著莫言深跟上,莫言深喜孜孜地跟在莫言辭後邊,往假山方向前進。
距離假山不遠處有一口枯井,周圍雜草有些怪異,有好幾塊燒焦的痕跡,以及踩踏的腳印。兩人查看假山一圈後,沒發現有光點或是其他可疑的動靜,決定在最接近枯井的樹上藏匿著,莫言深好奇地看著前方,不自覺地靠在莫言辭的耳旁輕輕說道:「師哥,我們要等什麼?等那些光點出現嗎?但是那些光點會不會是螢火蟲之類的,或是……鬼影啊?」
莫言辭身子一僵,轉頭偏離莫言深的臉幾分,語氣帶著幾分不自在:「我,我自有想法,總之,等著看吧!」
聽聞師哥的話後,莫言深安靜地蹲在莫言辭身旁,眼神專注地看著假山與枯井,但是手上卻緊緊拉著莫言辭的衣角,不論莫言辭怎麼暗示都不願放手。
夜深沉,皎潔的月光被烏雲遮擋顯得忽明忽暗,伴隨著假山上的蟲鼠覓食時撥過草叢的窸窣聲,毫無規律的動物低鳴聲,和一陣陣晚風拂過林間的呼嘯聲,猶如許多人的衣袖摩擦碰撞聲,以及聚在一起低泣的嗚咽聲,隨著涼意直上心頭的是無邊無際的恐懼,不知是否該慶幸沒有任何發現,抑或是煩惱沒有任何情況?
終於,莫言深悄悄靠近莫言辭:「師哥,我們還要等多久啊?我,我,有點睏了……」他手上的衣袖拉得更緊了,還特意張大嘴,打了個呵欠。
莫言辭的手放在了莫言深緊拉著衣角的手上,安撫著他:「別怕,我們等的,是人。」
聽到這句話,莫言深終於放鬆了手上的衣角:「所以,剛剛那些光,是人,不是鬼!」接著反手抓住了師哥的手:「師哥別怕,我保護你!」
莫言辭用握著的刀柄輕輕敲了一下莫言深的額頭:「等一下別溜得太快就行了,還誇海口保護我!」
莫言深吃痛地揉著額頭,吐著舌頭對著莫言辭做鬼臉:「我才不會呢,師哥小瞧我了!」接著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前方低聲地說:「師哥,快看!」
遠方有幾個光點正在靠近,飄忽地從東院門逐漸向枯井移動,原來是幾個黑衣人手上拿著燭火,只見幾人停在枯井約有五步遠處,領頭之人向前走了幾步,移開枯井上蓋,將手中的燭火丟向井裡後,又快速地將上蓋閉合。燭火似乎點燃了什麼,倏地一道刺眼的亮光從枯井湧現,又忽地消失不見,此時地面突然搖晃了一下,距離枯井不遠處的一方砂土整齊地往下陷,露出了向下的階梯,幾人快速地聚攏齊齊地往階梯下走,沒過多久,砂土整齊升起,將階梯再度掩埋起來,不留任何痕跡。
「師哥,我們要下去看看嗎?」莫言深對那口枯井的機關頗有興趣,正迫不及待地想下去看看,無奈他的手還被莫言辭緊緊地抓著,似是早已知曉他的心思,故意不放手。
莫言辭鬆了些抓住莫言深的力道,卻依舊不放手:「再等等,裡面有多少人尚且不明,只能猜測今夜至少有兩波人下去,或許,再晚些有人會離開。」
莫言深停止了掙扎,低頭開始喃喃自語:「師哥,所以我們也要進去對嗎?那我們沒有燭火怎麼辦?不知道木柴是否能代替?我是有火摺子,但是與燭火相同嗎?」
莫言辭輕笑一聲,看著莫言深低聲地說:「剛剛那些黑衣人身上不是就有燭火了嗎?」
莫言深張大了嘴看著莫言辭:「師哥,你,你,想要……」莫言辭隨意地瞟了一眼莫言深:「是借,只是他們大概不需要我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