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濛濛亮,一個挺拔的深藍色背影肩上掛著一個青色彷彿搖搖欲墜的略矮背影穿過尚未有人潮的街市,往城外的破廟走去。
就在兩人離那破廟還有百步遠之時,莫言辭突然低聲說了句:「旁邊躲好!」話音剛落,一道青色殘影便如陣風般地往草叢裡鑽,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正當莫言深消失之際,破廟的方向突然飛來一道黑色影子,速度快地還來不及眨眼,莫言辭立刻轉動左手的蝕骨劍,劍身彈離劍鞘,瞬地飛往右手掌心,他以掌心禦劍、劍隨心動,只見一道白光從莫言辭手心射出,直擊那道黑影,黑影在即將與白光相觸之際,往旁邊樹頂上一躍,莫言辭立刻施展輕功上前追捕黑影,白光也在同時回到莫言辭右手,待握住劍柄之後,兩道影子在樹梢上速度極快地過了幾招,尖銳的武器敲擊聲連續響了十幾聲,聲聲震耳欲聾,只見黑影速度被壓制在深藍之下,而深藍身影出招只為牽制並未傷人,夾雜著白光與隱隱可見的紅跡,眼見黑影即將被深藍身影攔截時,突然一陣血色壟罩了黑影,黑影隨即如凋零落葉般下墜,莫言辭趕緊接住他,發現他已陷入昏迷……
莫言辭接住了受傷的人緩緩下降,然後在樹下站穩後將人放到了地上:「阿深,過來看看,他怎麼了,我沒傷到他才對……」
莫言深放開緊握的頸墜,一個閃現就蹲在那人旁邊,他仔細地診了一下脈象,又觀察了他的眼睛和舌頭後,神情有些嚴肅地對著莫言辭說:「師哥,他中毒了!」接著又往他的脖子和手腕皮膚瞧了一會兒:「目前還不至於會死,但是我們要先找個地方為他解毒,他需要休息。」
莫言辭抬頭看向前方:「去破廟吧,順便看看是否有線索。」然後扶起那人自言自語道:「你究竟是誰?」
兩人攙扶著昏迷的瘋子來到破廟裡,找了個比較乾淨的地方將人安置好後,便開始查看整個環境。這裡位於岳縣郊區的出雲山山腳下,莫言深交代了一聲後,便趕緊往山裡走,或許往附近轉轉,可能尋到需要的藥草。
破廟外頭早已雜草叢生,只有在門口的草有被踩踏的痕跡,繞到後院去,那裡的草長得比人高,大概可以看到一口荒廢的古井,其餘什麼都看不清。
破廟裡四處積灰蛛網漫佈,傢俱甚少,只有張已經壞了一隻腳的供桌,還有一塊表面的漆已經斑駁脫落、凹凸不平,被拿來墊桌子的不知名木雕,認真看才勉強認出應該是這間廟裡原本供奉的佛像,四面牆總共開兩扇對面窗,只是窗子早已腐敗,被許多撿來的樹枝勉強撐著以擋風雨,而兩扇門早已被拆卸下來墊高放在角落當成床板,床板上堆放著許多發霉的食物,上面有許多的飛蟲和蛆令人作噁;在另一個角落放置的門板相對乾淨許多,上面鋪著一層乾稻草,還放著一個牌位,寫著:「吾妻李玉梅之靈位」。
莫言辭看向那堆發霉的食物,又拿著劍稍微翻了一下,發現食物下墊的油紙有幾分眼熟,幾分細想之後,他眉眼一挑:「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直到落日彩霞逐漸被滿天星斗取代後,才看見莫言深揹著竹簍往破廟走來:「師哥,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有山雞和野兔,我還摘了些野菜回來,這個瘋子的命真大,該用的藥材都被我給找到啦,相信保他一條命是沒問題了!」
聽到叫喚聲,莫言辭從後院走過來,手上還拿著木桶和布:「我打了些水,先擦洗一下,待會生個火,就能吃飯了。」
一走進破廟,莫言深就將背上的竹簍放在擦乾淨的桌子上,裡面已經不像初來時髒亂,瘋子躺在他的稻草堆上沒有醒,原本堆積許多食物的門板也被整理乾淨鋪了乾稻草,在旁邊還多了一堆稻草堆,看來應是兩人今晚的落腳處。
兩人坐在廟門口前的階梯,看著眼前的火光,吃著烤雞和兔肉,交換彼此收集到的訊息。
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後,滿嘴都是肉的莫言深口齒不清地說:「那個瘋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被下了一種叫餘日閒的瘋藥,此毒積累在他體內至少已有三年以上,而且還是定期小劑量的餵藥,讓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癲,以此下去,他瘋癲的時間日漸變長,終至再也不會清醒。今日會陷入昏迷,是因為氣急攻心,他可能急著想要做什麼,或者說什麼……」
莫言辭聽完之後,沉思了一會兒:「他想殺我們?為何?我們昨日才第一次見面,跟他從無瓜葛,如果是想說什麼,我們並無交集,有何可說的?」接著又轉頭問莫言深:「他多久會醒來?」
等嚥下嘴裡的肉之後,莫言深用袖子抹了下嘴,說:「剛剛我已經讓他喝過解藥了,等他睡上一天,先養些精神,明天再替他熬個補藥,滋補他虧空的身子,應該就會醒了。」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但是,他因妻兒驟逝又遭下毒,身心俱創,長期下來心神耗盡,將會影響他的壽命,恐怕……」
「等明日他若醒來,再做打算。」莫言辭撕下一塊兔肉,在火光下染上焦黃的顏色:「然後,我們還得去會一會客棧東家。」
此話勾起了莫言深的好奇心:「東家?難道瘋子被下毒的事與他有關?」語畢,他歪著頭說:「不過,昨日看他言談不像是個壞人啊,他也是同情這個瘋子的,否則,豈會如此容忍他到客棧鬧事多次,卻未採取更激烈的方式教訓他。」
莫言辭一副不可置否地說:「此事謎團太多,只能從眼前的線索開始調查……」說完,撿起一張放在石階上的油紙遞給莫言深:「這是在破廟裡的吃食中找到的。」
接過那張油紙後,莫言深認真看著,沒放過任何細節:「這張油紙,好似在哪見過……」他手裡捏著那張紙,努力地回想著:「不是糕餅舖的,圖案沒這麼素,也不是包子鋪的,那摸起來較薄些,到底在哪見過……」他突然驚呼:「是客棧!難道真的跟客棧的東家有關?」
莫言辭將手上已經吃乾淨的骨頭丟進了火堆,拍了拍手,然後站起身,看向廟裡的瘋子:「答案,明天或許就會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