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時辰到了!」
「小姐,奴婢扶您起來吧。」
「(好吵…)」
「已經是卯時了嗎?」
倪允棠慵懶的聲音穿透了屋簷。
「是啊小姐,再不起來,就趕不上殿選了。」
憫卉擔憂的說道。
「才支開了你父親,車夫已經在外頭侯著了。」
倪母說道。
「知道了,惜花,幫我更衣吧。」
倪允棠和婢女惜花說道。
仲春漸暖,四處花開,倪允棠望著窗外的花影婆娑,梨花飄零,桃花嫣然似霞光潋滟,一片花海。
待更衣過後,春碧綠裙襯著倪允棠的嬌嫩,如行走的翠嶺;海棠髮簪點綴著秀麗的鬢,如春風中的花朵。
倪允棠試探的問道:「這樣就行了吧?」
倪母擔憂地回答道:「會不會太過樸素了?」
惜花搶答:「小姐天生麗質,容顏如出水芙蓉,無需繁複的服飾,便勝於妝點。」
「那好吧…」倪母似乎被惜花說服了。
車轎內,倪允棠和兩位婢女坐在一塊,眉宇間隱現淡淡愁思,車馭奔向宮中殿選,往事如翻湖濤,盈盈欲語卻又黯然。
憫卉擔憂著,望著倪允棠。
倪允棠淺淺地歎息「昨夜風雨驟至,悠悠夢中似有牽絆。」
憫卉輕聲道:「小姐,此夢或許蘊涵著未知之變,故而心懷疑慮。」
倪允棠凝視著窗外花影,柔聲說:「皇宮之事如湖水波濤。你說,殿選過後,還能看到如此明朗的天空嗎?」
惜花微微一笑:「夢中之風雨只是過眼雲煙,小姐吉人天相,自能趨吉避凶。」
倪允棠點頭,心中憂愁漸消:「你言之有理,我當堅守初心,盼著明日的陽光。」
「只是…我走後,弟弟妹妹能照顧好父親和母親嗎?」
惜花自信道:「公子懂事,二小姐細心,想必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還有周大人在呢。」
倪允棠說道:「是啊,玉凜哥哥心繫妹妹,自然會幫趁著倪府。」
聽惜花這樣說,倪允棠的疑慮也漸漸模糊。
不知行了幾里路,方才抵達紫禁城外。
倪允棠進入皇宮,與眾秀女相會,靜待殿選時刻。
時分靜好,倪允棠倚在牆邊放空時,遇見了兩位兒時玩伴,一位是出身大家的任芊瀾,另一位是寒門出身的白吟月。
白吟月驚訝道:「棠姐姐,瀾姐姐!」
三人的手交織在一起,訴說著彼此的思念。
倪允棠說:「許久未見,兩位顏色依舊好呀!」
任芊瀾說:「允棠,伯父和伯母都還好嗎?」
倪允棠回道:「都好…都好!」
倪允棠見了她們,眼角有些泛淚。
白吟月拿起海棠繡花手帕,擦去倪允棠眼角淚水。
白吟月取笑說:「今日殿選,姐姐可別把妝哭花了!」
倪允棠笑道:「哪兒那麼容易花了。」
三人歡喜的交談時,一聲高亢從不遠處傳來。
只見一名衣著華麗的秀女和一名衣著普通的秀女爭吵著。
「這位姐姐,撞了人也不道歉嗎?」
「哼!你說誰沒長眼?方才我走的好好的,明明是你這個窮酸鬼自己貼了上來!」
旁觀的秀女說道:「這位可是姚府千金姚知熙,就算她真的撞了你又如何呢?」
被撞的秀女不卑不亢的回應:「妹妹以為,這是做人應有的禮儀,若是連這點禮儀也沒有,哪裡來的臉面入宮殿選呢?」
姚知熙憤怒道:「就憑你,也配和我提臉面?」
說完,姚知熙一巴掌向那位秀女拍去。
眾秀女見狀,驚呼不已,竟有人敢在這個場合動手打人。
白吟月擔心道:「姐姐…這該怎麼是好?」
任芊瀾說道:「姚氏已經動手了,咱們在上去說話,也只會添亂。」
任芊瀾剛說完,倪允棠就向姚知熙走去。
白吟月伸手阻止道:「姐姐別去!」
只是秀女眾多,白吟月根本拉不住倪允棠。
姚知熙說道:「看來這位妹妹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還是得給些教訓才會明白,卑賤之人是不配與人爭執的,因為你不配!」
那位被掌嘴的秀女臉上竟沒有一絲慍怒,仍說著:「道歉。」
姚知熙氣憤不已,正要再次舉手揮去,卻被倪允棠制止了。
倪允棠說道:「姚姐姐,方才你是故意撞了這位姐姐,大家都看見了,若你執意以出身如此妄為,要是傳到了皇上耳中,只怕…」
姚知熙聽聞,面色一變:「哼!咱們走著瞧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
倪允棠關心地問道:「這位姐姐的臉都泛紅了,用些藥膏吧。」
那位秀女看了倪允棠一眼,言語清冷地回應道:「多謝。」
白吟月在遠處嘆息道:「就不該讓允棠姐姐過去的…這下惹怒了那位姚府千金,允棠姐姐該怎麼是好?」
任芊瀾搖搖頭表示:「興許允棠有其他的想法。」
倪允棠幫那位秀女上了膏藥,她臉上的紅腫也漸漸消去。
倪允棠帶著她與兩位姐妹齊聚,才開始自報家門,原來,這位秀女名叫石木瑾,家世也不低,不知為何姚知熙敢這樣對待她。
白吟月問道:「木槿姐姐的家世,與那位姚千金並未相差甚遠,何以如此受她的氣呢?」
石木瑾說道:「我自小便與她認識了,只因我是庶出,她是嫡出,就時常加以羞辱,我也是受慣了。」
她看了遠處的姚知熙,繼續說:「今日她實在太過無禮,我才與她對峙,想不到反而是自討苦吃了。」
任芊瀾心疼的安慰道:「木瑾妹妹不必受出身及門第所約束,只要心志高遠就好。」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是她們三人都是嫡出,也難以共情石木瑾的經歷。
石木瑾笑道:「多謝芊瀾姐姐安慰。」
閒聊許久,傳事內監喊道:「請任芊瀾、倪允棠、李夢嫣、江玉燕進殿面聖!」
倪允棠與白吟月她們說道:「我和瀾姐姐先走了。」
白吟月鼓勵道:「瀾姐姐、允棠姐姐一定會入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