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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的食譜》十五、山的主人
  由於上次在雀切廟鬧事,我現在出門可能會被警察或廟方人抓到,所以都是綠帽先生替我跑腿辦事,但要找到真正的山神,果然還是要親自尋找比較好。

  正當我苦惱要從何找起時,小學老師傳了電子郵件給我,說是想把研究活動辦在晚上,因為特別想搭末班公車。

  什麼?末班公車怎麼了嗎?

  靠著關鍵字搜尋,發現最近有個帖子上面寫了關於鸚形路末班公車司機很帥的消息,奇怪的是,網路上的照片都是模糊、晃動到的,無法看清楚司機的長相,但下面的留言一堆好評,似乎有不少人因為傳言而特地去搭末班公車。

  隔天,我叫綠帽先生去查末班公車司機的名字,得知他使用梅菲斯特這個假名,在工作上跟同事相處不太融洽,同事都叫他菲菲。

  為了掩人耳目,我找了某天下雨的夜晚,在公車站假裝自己是流浪漢,躺在不遠處偷偷觀察菲菲。

  菲菲很特別,他長得特別帥,帥到我都覺得那傢伙應該去當模特兒,幹嘛在這裡當夜班司機?修長的身材、精緻的五官、全身散發這神秘難以親近的氣息,這在明星公司裡好好栽培絕對會大紅啊!

  我呆呆的看著菲菲發動公車,等乘客都上來後駛離公車站,就算菲菲走了我也還在注視這他剛剛所在的地方,就這樣過了幾分鐘,直到天空打雷讓我驚醒。

  怎麼回事?我剛剛看到出神了?

  拍拍自己的臉頰,開始思考自己怎麼會出神,是因為菲菲長的很帥嗎?他的長相……他長得很帥……但他長什麼樣子啊?

  我陷入一陣矛盾和迷惘,明明知道菲菲是個具有魅力的男子,大略特徵就是長髮、身材修長、五官深邃,他的臉……長什麼樣子?

  我心理糾結成一團,總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一小塊被抹去,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記憶,但越想越奇怪,畢竟菲菲又不是路人臉,怎麼會過目即忘。

  說不定菲菲就是山神……也只能這樣推測了吧,這座城市的傳說會被簡略、忽略,也是因為山神有這種抹去記憶的能力造成的,那我現在的目標就是菲菲了。

  在綠帽先生的掩護下,我們終於完成山裡的結界,而在進行祭壇佈置的時候,我意外發現深山裡竟然藏了一間咖啡廳,直覺告訴我這間咖啡廳很危險。

  為了避免閒雜人等妨礙我的計畫,我讓綠帽先生去咖啡廳阻止裡面的人跑出來,訂製的紙人跟小刀也送到了。

  就在計畫當天,接觸菲菲。

  不過這天早上出了一點意外,愛鸚形小組的指導老師跑來找我,我錯愕的看著那位嘻皮笑臉的老師,心想他是怎麼找到我的?莫非這位老師跟那個代筆者一樣,都是山神的部下?

  老師笑著跟我說:「取消計畫吧,現在收手我會當作沒看過你。」

  什麼、他知道我假冒研究員的身份了嗎?

  總覺得這個人會阻礙我的計畫,為了避免他真的是妖怪,我把水晶纏在手上當手指虎,接著出奇不意的揮拳,爆打對方一陣子後,確定他昏了過去趕緊把人拖進公寓裡,五花大綁關進房間。

  房東恰巧看見我的暴行,為了不讓房東說出去,我用鈔票狠狠賞房東巴掌,金錢的力量再次發揮功效,房東對我唯命是從,後來還替我看顧祭壇。

  雖然出現幾個小插曲,但我的計畫依舊能如期進行,我下山來到公車站,知道菲菲都會提早一班車的時間打卡換裝,所以我就在公車站等他出現,他一出現我就要求他直接開車上山。

  由於還沒到末班公車的時間,於是我用金錢的力量收買了新來的排班人員,菲菲一開始很反對多開一個班次,不過排班人員威脅菲菲不開車就要開除他,雖然排班人員沒開除司機的權利,但排班人員為了區區十萬元開始處處刁難菲菲。

  菲菲大概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無奈之下只好多開一個班次,我開心的坐在車上和菲菲打招呼,但他連看都不願意看我。

  哼,沒關係,等等你就知道了。

  公車關門前,有對老夫妻上了車,那對老夫妻坐在我後方,臉上掛著過度燦爛的笑臉,我感覺這兩個老人肯定也是山神的部下,果然我傷害代筆者讓山神知道我的存在了吧,既然如此菲菲應該多提防我才對,他怎麼看起來一臉從容。

  呵呵,是不是瞧不起我,認為我絕對無法傷害他呢?太天真了,有了高人給的秘密武器,神佛都能殺,區區一隻妖怪算得了什麼。

  就這樣,公車駛向山路,當公車一進入漆黑的山路,我馬上站起身,走到菲菲身邊打量著他,時不時也會注意身後那對老夫妻。

  「你要去買地瓜嗎?」菲菲語氣冰冷的問。

  為了挑釁他,我故意用手指勾起他臉邊的髮絲,緩慢的捲著那柔軟的長髮,「如果說我是來狩獵的呢?」

  菲菲露出跟雀切少主一樣的眼神,把我當成屎一樣嫌棄,感覺要不是他手抓著方向盤,早就跳起來送我一拳了吧。

  真有趣,都挑釁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還這麼認真開車,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在這裡解決他吧,反正下一站快到了,等車一停我就--

  「咦?」

  菲菲突然加速,公車劇烈晃動讓我差點跌倒,扶著旁邊的把手站起身,發現有詭異笑容的老夫妻穩健著站在我背後,而且貼的很近,老奶奶把下巴扣在我的左肩咯咯咯的笑,老爺爺則是把臉貼到我的右耳說:

  「喂,你要不要來我家當哥哥呀?」

  「說什麼鬼話!」

  我拿著水晶用力揮手,他們像是看見髒東西一樣快速往後跳,明明就是老人身手還那麼敏捷,這兩個老人果然也是怪物。

  「這樣不行,壞孩子要懲罰。」老奶奶拿出一條鐵鍊用力揮舞。

  我拿出一把小刀架在菲菲頸子上,「你們以為我什麼防範都沒做嗎?聽好,這把刀裡混了水晶碎片,等於我能用這把刀對山神造成傷害。」

  這句話似乎對爺爺奶奶造成威脅,他們雖然手裡拿著武器,卻沒有輕易靠近。

  嘰--

  菲菲突然急轉方向盤,整輛公車打滑朝樹林衝去。

  碰!一聲巨響後,公車已經翻覆,而我被甩出公車外時,召喚出惡靈附身在紙人身上,藍衣的紙人接住了我。

  紙人將我放下來時,我發現給紙人配戴的武器不見了,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武器不見,但現在時間緊迫只好趕快下令:「把武器找回來,見到人就殺。」

  說完紙人迅速離去,而我拿出羅盤在四周查探。

  附近有一個強大氣息,那肯定是山神沒錯!

  循著氣息走去,果真看見菲菲虛弱的靠在樹上,他看起來想移動,但腹部的傷太嚴重,每動一下就噴出血來,若換做一般人早就失血過多昏迷了吧。

  「找到你唷!山神。」

  我衝過去抬起腳往菲菲傷口上用力一踹,他咬牙忍住沒喊出聲,就算被我踹倒也努力的想往某處爬。

  要逃跑嗎?哈!真可悲。

  「把你這傢伙殺掉,這座山就沒主人了吧。」

  我對菲菲一陣猛踹,看山神這種妖怪被我玩弄的樣子心情很好,一直以來累積的壓力都發洩在菲菲身上了,但不論怎麼打他,只要稍微停下來,菲菲就會開始往某處爬。

  「讓你跑了,我真的會瘋掉,現在就把你殺掉吧。」

  發洩完後,我又拿出特製小刀,按住菲菲忍不住大笑,一想到自己之後能接受妖怪的力量去復仇,愉快的心情難以壓抑呀。

  「乖乖讓我殺就不用那麼痛苦了,你就別掙扎了吧。」

  一把拉起菲菲的長髮,朝著他的後頸刺去。

  噗滋!

  「啊!」

  感覺背部一陣疼痛,轉過身發現有個面目猙獰的小女孩拿剪刀刺進我的背後。

  「給我離開梅菲斯特身邊!」

  小女孩拔出剪刀想再刺我一次,我趕緊把她踢開,然而小女孩竟然順勢將剪刀刺進我右小腿裡,這孩子接受過某種戰鬥訓練嗎?好可怕的反應力。

  「那麼溫柔的人……竟然這樣對待他……不能原諒……」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感覺也沒有被操控。」

  看女孩全身傷也要站起來保護菲菲,我不禁覺得有些詭異,而被保護的菲菲竟然想要趁機逃走,我趕緊抓住他的腳踝把菲菲拖回身邊。

  「喂喂、人家小妹妹為你出生入死,你自己逃走這樣好嗎?」

  踩住菲菲腹部的傷,他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張臉真的讓我百看不膩呢。

  沙沙--

  「不准動!」一個男子從草叢裡滾出來,還拿著槍指著我。

  什麼?惡靈應該要開始殺人才對,為什麼有活人可以靠近這個地方?

  困惑之餘,我聽見小女孩忽然大吼:「那個壞蛋手上有武器!」

  接著她射出一把美工刀插在我左肩,雖然傷口沒有很深,但就在我拔美工刀分心的瞬間,舉槍的男子突然撲過來把我過肩摔壓倒在地,還拿出手銬銬住我。

  原來他是警察!但警察怎麼可能過來?我可是用結界阻斷信號啊!電話不可能打得出去!那群孩子應該也沒察覺我的企圖提早報警才對。

  就在我陷入絕望時,惡靈附身的紙人正好抵達現場,他們把警察爆打之後,發現小女孩企圖想把山神帶走,也迅速攻擊小女孩。

  紙人身上的武器原本是可以直接殺死這兩個人,但也許是山神的力量讓武器鈍化,刀跟利爪砍下去都沒殺傷力,只能像棒子一樣打人。

  把兩人打昏之後,紙人解開手銬讓我脫離束縛。

  「菲菲呀,我們別玩了,你趕快去死吧。」

  再次拿起小刀,這次直接朝菲菲奔去,打算一刀捅死他。

  啪滋!

  刀被粗曠的手指捏住,輕輕一折便斷成兩半。

  「欸?」

  在我愣住的瞬間,一個堅硬強大的拳頭迎面而來,我感覺到疼痛時,已經飛出去撞上一棵樹了。

  什、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想召喚紙人,發現紙人被不明力量壓扁。

  「地瓜阿伯,先把傷患帶上去。」長髮女子抱起菲菲,而菲菲奄奄一息感覺已經失去意識。

  可惡!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我意識恍惚,最終陷入混濁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受到刺眼白光,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被放在長桌上,手腳都被切下來做成花雕擺盤放在旁邊,而桌邊圍著一群人正在『享用』著我。

  「就叫你取消計畫了嘛。」小學老師揮著叉子說。

  他身後站著的侍從,就是在公車裡攻擊我的詭異老夫妻。

  「蘇少主,您想先食用哪個部位?」老奶奶磨刀霍霍,陰險的看著我。

  「讓雀切少主先選吧,他是最先遭殃的耶。」被稱為蘇少主的老師,看向身邊的金髮少年,那位就是雀切廟的代筆者。

  「哼,早就叫你們多提防那傢伙了,結果沒人聽我的話。」雀切少主生氣的別過臉。

  「我有發現呀,只是不想用暴力解決問題嘛!」蘇少主俏皮地笑著。

  「吱吱吱吱!」一隻被紗布包住的白色小鳥突然凶狠的大叫。

  「菲菲,別生氣。」安撫小鳥的是咖啡店的老闆,胸前名牌寫著『浮士德』。

  「吱吱吱吱!」依舊瘋狂大叫,激動到紗布都滲出鮮血。

  「秦少主,你不想去動物醫院的話就安分一點吧。」蘇少主想伸手過去摸小鳥,結果差點被小鳥咬手指,「別這麼兇,我也是你的一部分耶!」

  「竟然能把山神打回原形,『肉塊』挺強的嘛!」雀切少主用叉子插了一塊大腿肉,送入口中緩緩咀嚼,「琉雀,『肉塊』有何目的?」

  聽見雀切少主提問,站在身後名為琉雀的旗袍女子恭敬回應:「根據調查,『肉塊』自稱藤荒,曾經以販售蠱物、咒術維生,後來因不明原因倒閉負債,跟某個鬼交易之後將山神視為目標,才有了這次的計畫。」

  「是這樣嗎?」少年眼神銳利的盯著我。

  當他向我提問時,我的嘴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那女孩想要蝦乾妹影片裡的賈丁氏鸚鵡,可是我不想再為那女孩做事了,為了獲得超越女孩的力量,所以攻擊山神。」

  「『女孩』是誰呀?」蘇少主插起一塊小腿肉,放到盤子裡優雅的切片。

  「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做交易可以獲得很多東西。」

  「包含可以殺山神的水晶嗎?」浮士德切了一小塊肉給菲菲吃,但菲菲不屑的別過臉。

  「水晶是別人給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這『肉塊』真沒用,結果只是被人操控的人偶嗎?」雀切少主搖頭嘆氣說道。

  我的觸感、情緒逐漸麻木,明明看著這些瘋子吃著我的肉,卻一點也不在意也不害怕,而且記憶逐漸模糊,已經不太記得最初來這座城市的目的了。

  腦子的運轉越來越緩慢,就好像失去動力的機器即將停止,唯一能繼續思考的,就是關於山神的傳說。

  --聽說,山神被分成三等份封印。

  雀切寺廟的雀切少主、某個國小老師蘇少主、名為梅菲斯特的公車司機秦少主。

  --聽說,山神無法動手殺人,所以有了『執行者』替他們動手。

  琉雀……老夫妻……浮士德……還有其他人?

  「雀切少主,要不要吃舌頭呀?」蘇少主拿著剪刀,在我面前喀擦、喀擦的剪著。

  「既然『肉塊』沒有更多消息,那就趕快分食掉吧,我明天還要忙呢。」雀切少主慵懶的說,順便瞄了一眼菲菲,「秦少主暫時沒辦法以梅菲斯特的身分出去了吧,這段時間好好休養不要隨便亂跑,你是目前唯一可以『繁衍』的山神。」

  「吱吱吱吱!」小鳥像是在咒罵似的大叫。

  浮士德苦笑著回應雀切少主,「雀切少主、蘇少主還找不到婚約對象嗎?」

  「關起來的那些完全不行,要擬定其他方針了。」蘇少主搖搖頭。

  「羊舌兄弟也太年輕,以能力來說可以當執行者,但其他方面沒讓我特別喜歡,要叫美滿姨再找過吧。」雀切少主無奈的嘆口氣。

  這時,蘇少主打量了一下浮士德,還沒開口說話菲菲就察覺到蘇少主不純潔的眼神。

  「吱吱吱吱!」

  「唉呀、知道啦!不碰秦家兄妹可以吧,你佔有慾很重耶。」

  「吱吱吱吱!」鼓起全身的毛嘶吼著,感覺非常憤怒。

  「你就是過得太安逸了,才會變成這樣,到時候秦家兄妹被我們接手就不要抱怨喔。」雀切少主悠哉地喝著茶,無視菲菲的怒吼。

  歡鬧的聲響漸漸微弱,恍惚之間我看見一把長刀停在上方。

  最後聽見的聲音,是浮士德的一句話:

  「頭就留給警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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