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坐在床邊點了根菸，他叼著菸，拿起姜懷雨放在床頭邊的手機，他發現二人開始頻繁聯絡是在上一回他與蕭默見面之後，李業推斷，蕭默當天從蔬果店離去後便立即找上蕭凌，而貪生怕死的蕭凌，肯定也將李業給他毒針的事全盤抖了出來，李業將手機內的訊息大致看過一遍，裡頭並沒有提到蕭默要來接走姜懷雨的事，不過蕭默既已對他們兄弟起疑，李業猜想，明日蕭默將他調離別墅後，肯定會前來別墅將人帶走。

李業吐了口菸，起身欲離開姜懷雨房間，只是正當他要開門，姜懷雨的房門卻先被推開，門外那人，是李乘。

李乘側頭看了裡頭的姜懷雨，似乎睡得正香甜，他疑惑問道：「你大半夜跑來這裡幹什麼？」

「沒什麼。」

李業冷淡回話，他側身繞開李乘，李乘卻扯著李業的手，不讓他離去，李業皺眉，神情很是不悅：「哥你放手，我要下樓值夜了。」

李乘知道李業又在隱瞞他什麼，他用力扯著李業的胳膊，質問道：「你值夜沒事會跑來這裡？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李業的話，讓李乘感到惱怒，二人開始在門口拉扯，爭執聲響也越來越大聲。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在瞞我？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有事要來找我商量，你聽不懂是嗎！？」

「商量什麼？我不是說我沒事嗎？我讓你別管我！」

這一吼，李乘著實嚇得不輕，李業從來沒這麼大聲對他說話過，更何況他們兩人音量這麼大，姜懷雨沒道理還能酣睡如泥，除非......李業對他下藥導致他昏睡，怒不可遏的李乘，揪住李業的衣領，似笑非笑問：「不管你？我可是你哥，你現在這是什麼態度？還有......你是不是給他下藥，否則他怎麼有辦法睡成這樣？」

李業甩開李乘，轉身下樓，李乘想也不想又立刻追了上去，兩人一路從樓上爭執到樓下大廳。

「你為什麼要給他下藥？如果少爺知道的話......」

氣頭上的李業，一聽他又提起蕭默，氣得他又大吼一聲：「少爺又怎樣？不就是個寵物而已？到底為什麼要讓你這麼保護他？況且你還因為他受了重傷！他到底憑什麼！？」

李業的怒吼讓李乘整個人都懵了，他不明白李業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讓他氣成這樣甚至還給姜懷雨下藥？

可是李乘知道李業脾氣倔，若和他硬碰硬，李乘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為了安撫李業情緒，李乘率先放軟姿態：「李業，都是哥不好，我不該對你大小聲，我們先坐下來談好嗎......？」

李乘溫聲安撫，硬把李業壓到沙發上坐下，他又繼續說道：「你別老是這麼倔強，心裡有什麼事就來找我談談，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少爺的寵物，可是你也不能就這麼給他下藥......今天的事，我就當作不知道，下回別再這樣了。」

李業臉上寫滿鄙夷，嗤笑道：「放心吧，也沒有下次了。」

「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算我求你，你別這樣......爸已經死了......這個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了......」李業的話明顯有其他意思，李乘太了解李業執扭的個性，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願意說，也從不聽人勸，就只是一意孤行，李乘已經失去了李平，他真的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至親的苦痛。

「李業，在你心裡我是一個不能讓你信任的哥哥嗎......？」

李乘紅著眼眶潸然淚下，他不停對李業說，自己真的不能再失去李業，求他別再這樣將他矇在鼓裏，其實李業是想保護李乘，可是他這樣的作為，卻無意間傷害到了李乘，李業望著苦苦哀求的李乘，無奈嘆了口氣：「哥你別哭......你先別這樣......」

「那你為什麼什麼事......都不願意對我說......」

李業深諳蕭默和蕭淵有多心狠手辣，若是讓蕭默知道，李乘已經知道真相，蕭默定會將他們狠心剷除，以絕後患，可眼下的情況，讓李業騎虎難下，他知道今天若不給李乘一個交代，他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

「哥我是不是問過你，你相信少爺嗎？」

「……」

「如果說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的謊言，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哥你別再這麼相信他了，這裡沒有半個人可以相信。」

「……」

李業開始說起十年前那場意外，他說，當年他上樓踏進玄關，恰巧聽見蕭默與蕭凌的對話，李平的死並非意外，而是蕭淵下令要蕭默除掉李平，若蕭默失手便會由蕭凌接手處理這件事。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李乘大驚失色，李業說的話，他半句都不願相信。

「怎麼不可能？哥，你就沒有懷疑過，當天下了這麼大的雨，車子為什麼還會無故爆炸？還有，我們兩兄弟昏迷在這麼偏僻的山郊，蕭默是怎麼在第一時間知道我們的位置，甚至還將我們送去醫院？」

經李業提點，李乘又想起當年的事，當年為何襲擊他們的人，離開沒多久車子就發生大爆炸？當年蕭默說，因為李平和他們久久未歸，他打開他們的車子定位，才循線找到李氏兄弟，可是，現在細想起來，哪來這麼多的巧合？除非......就如李業所說，這一切，全是蕭默的圈套及謊言。

「爸爸他對大老爺是那麼忠心......大老爺為什麼要殺他......？」

「你還記得當年夫人將少爺帶走這件事嗎？你肯定想不到少爺他們是逃到哪去了。」

李業娓娓道來，他說，當年蕭柳涵帶走蕭默，原來是帶著頂樓關押的Herbivore逃到牆內，三年之後，蕭淵帶著李平到牆邊將蕭柳涵與蕭默接回，蕭淵是何等愛臉面的男人，他怎麼能允許身邊的人，知道他的女兒和孫子叛逃到牆內。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李業的話，讓李乘震驚地久久不能自已，如果說李業說得全是真的，那不就代表，李乘在這場精心策畫的謀殺中，成了最無辜的替罪羊。

李業並不急著回答李乘的疑問，反倒拿出手機開始找起照片，他將手機遞到李乘面前，李乘一臉不解地接過手機，手機上的照片，是一封手寫信。

「這是蕭默寫給Herbivore的信，看完你就會明白，蕭默為什麼會這麼疼愛他，那是因為他們早就在牆內認識。」

照片上的一字一句，李乘越看臉色越是鐵青，蕭默消失的那三年，果真是到了牆內度日，這也難怪每回李乘提起蕭默，姜懷雨的情緒總會明顯起伏，原來他們早在牆內就已熟識。

「哥，我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你看過他對誰這麼上心過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麼他會突然從牆內帶了個成年的Herbivore回來，而且人才帶回來沒多久，就將他捧在手心上疼？」

李業說的話，李乘並非沒有想過，可他卻怎麼也料不到事情竟會是這樣，他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如果說，這些年他都活在謊言底下，蕭默何不直接將他們兄弟二人殺了以絕後患，為何還要留他們到現在？

「為什麼……少爺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們……？」

李業聞言，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別忘了，蕭淵和蕭默都是一個樣，肯定是我們現在對他們還有些用處，才會將我們給留下，等到我們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時候，他就會出手將我們兩個都給除掉。」

「……」

晴天霹靂的真相，無情沖刷李乘的理智，原來他一直活在被謊言包裹的負罪感底下，他甚至還在害死父親的兇手底下賣命這麼多年，這些年以來，他的付出究竟都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