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語也在笑我!看她毫無顧慮的坦承自己的行為,因為他知道我根本拿她沒辦法呀!我這麼笨!又沒朋友!完蛋了、完蛋啦!轉學也沒有用!」
「別這麼悲觀嘛!」酒桑也開始有點慌張,無法應付孟陽突如其來的情緒化。
「我沒辦法樂觀啊!」孟陽竭盡嘶吼,她的理智已經被磨成粉末再也無法思考,「為什麼是我遇到這種事情啊!為什麼我會有特殊體質?為什麼我會跟那種爛婊子同租房子?從以前到現在我受過多少苦難,為什麼我非要過這種日子!」
歇斯底里的孟陽大口大口喘著氣,內心囤積已久的怨念和不滿如今爆發而出,她從以前早就受夠這種孤單、寂寞、走投無路的壓迫感,現在的她再也沒辦法往正面光明的方面思考。
腦子裡滿滿以往痛苦的回憶,被朋友拋棄、被鬼怪騷擾,無助縮在陰影裡誰也不敢靠近,不斷給家人朋友帶來麻煩,自己受傷就算還會牽連身邊的人。
每次上學她都期待著能改變什麼,小學改變不了就等國中,國中改變不了就等高中,結果現在高中了,一樣什麼也沒改變。
孟陽還是會遇到靈異事件,還是會被討厭冷落,沒有任何人在她需要的時候伸手幫助她,也許現在班上的同學會施予關心,但他們知道特殊體質的事情後呢?
如果班上的同學知道,移動式陰宅會帶來不幸,還有誰願意跟孟陽當朋友?
穗語要孟陽在班上失去存活的空間非常容易,就算孟陽堅持不轉學,穗語也會主動出擊逼得孟陽不得不離開。
孟陽丟下兩個保鑣提著背帶憤而離開,她也不清楚自己能去哪裡,只是加快腳步一股腦往前走,途中還拿出手機傳訊息給皓翔、紹介和阿羽。
希望參與過這個事件的人可以給她幫助或安慰,孟陽心裡有那麼一絲絲期待,希望三人中至少有一個人願意幫助她,或是給她一點支持,讓孟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叮咚!
意外的訊息很快就有了答復,第一個回的皓翔只說:「抱歉,我真的無法幫你,這件事超乎我的理解範圍。」
第二回的紹介則是:「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緒,有時間會約你出來聊聊。」
最後回訊息的阿羽一如往常,傳一堆佛曲和佛經、佛像圖等等的東西。
嘖!這些人果然都很沒用!
孟陽想起自己是如何幫助皓翔,還因為幫了皓翔被穗語視為眼中釘,結果現在事情鬧大,皓翔竟然自己躲起來避不見面。
而原本以為紹介可以稍微期待,沒想到他也只是裝模作樣而已,真的需要他的時候根本沒辦法依賴,至於阿羽,孟陽本來就不認為他能幫上什麼忙。
收起手機,孟陽已經不知道該找誰談心,不想讓父母擔心所以不敢打電話,覺得在保鑣面前做了很羞恥的事情,所以無法回頭。
腦子裡迅速閃過幾張人臉,屈指可數的親人朋友全部不能聯絡。
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但也不想再忍受這種心如刀割般的痛苦,這種痛必須找個方法宣洩,這時的孟陽真希望自己能拋下尊嚴,隨便找個路人大吐苦水。
但孟陽辦不到,她還是清楚知道自己這麼做只會被當成神經病,看看自己現在狼狽落魄的模樣,誰都不敢靠近她吧。
拜託……誰來都好……
好痛苦……難過……
孟陽閉著雙眼咬牙狂衝,她很想尖叫,喉嚨缺發不出聲音,她很想大哭一場,眼眶卻只有乾澀腫脹,如果可以她還想狠狠跌在地上,用肉體傷害掩蓋心痛。
好想逃離!
想逃離這種窘境,想逃離身為麻煩的自己,如果沒有特殊體質那該有多好?如果當初有聽保鑣的話,就不會這麼慘了吧?
可是,就算聽話了,這種體質還是不斷上演災難,聽從保鑣的話遠離穗語,那之後又會遇到誰?還事就這樣與人保持距離,讓自己孤單一人呢?
好想……好想離開……
誰能幫助我……頭好痛、好暈……
既然無法脫離,那不如……
結束吧!就這樣結束吧!
孟陽突然停下腳步,並不是覺得疲倦,而是察覺某種異樣感,從剛剛開始就有某種不屬於自己的聲音,那些話語在耳邊繚繞。
黑色的氣體在她身邊盤旋,看似輕飄如煙,但實際上卻有千斤重,黑氣就像是枷鎖將孟陽纏住,使她呼吸困難無法行動。
這是什麼?
當她出現疑惑的念頭,這時耳邊又傳來輕輕柔柔的聲音。
想逃脫……逃離……
離開……結束這一切……
「對,我想結束一切。」
孟陽不自覺的重複說著,完全放棄思考。
反正,再怎麼苦惱,也無法找到答案。
不如就放棄……別堅持了……
想要輕輕鬆鬆的……好累……
「嗯,乾脆就這樣吧。」
孟陽雙眼無神的仰望著天空,藍紫色的雲朵交映在紅澄澄的夕陽上。
聽不見周遭的聲音,感受不到任何情緒,腦中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孟陽鬆了一口氣,原本繃緊的神經鬆懈了,僵硬的四肢也無力癱軟,像是斷線的人偶般跪在馬路中央。
叭--!
刺耳的車鳴劃破冷空,車燈壟罩著孟陽,當她睜眼望著卡車逼近時,孟陽幾乎無法呼吸,剎那間彷彿時間停止了一般。
面對迎來撞上的卡車,孟陽嘴角微微上揚,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而笑。
啊……要解脫了嗎?
碰!
路人發出各種驚呼尖叫,卡車急忙打滑在柏油路上留下暗黑色胎痕,鮮紅色的夕陽照映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赤紅得宛如高級鵝絨地毯。
一場車禍小插曲,使晚霞顯得更加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