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琰稱病在家的幾日,魏國朝廷又發生了無數是非波折。大丞相元璉闖入禁中威逼皇帝交出崔皇後,然後以國法為名殺害崔氏及其三族。雖然由於清河崔氏地位崇高,最後只有崔氏與崔父死去,但此事在朝中影響惡劣,皇帝和漢人世家對大丞相深為嫉恨。
他的記室溫子慕說:「大丞相殺皇後,陛下驚悸害病,已經水米不進三日。大王應進宮探望皇帝。」
溫子慕是元琰的重要幕僚,以秀麗文采名揚魏國,詔令翰墨皆出其手。南梁的皇帝菩薩對其才華推崇備至,稱他為陸機、曹植在世。
「元璉想拿皇帝立威,但說不定會被自己籠子裏的鳥咬死。我『患病多日』,此時去見皇帝必引起元璉疑心,舍人代我上疏便可。」
少年皇帝元頊不全然是傀儡,曾經還在政變之中發揮過巨大作用,在朝中有一定影響力,即使是他在政變中沒爭過胡太後。而元璉權勢滔天,卻是庸碌之輩,以後必會死在他人之手。
「是,皇帝裝病之余,支持皇帝的大臣已悄悄進宮商量除元璉之計。」溫子慕暗示元琰現下正是奪權的機會。其余門客也以為現下除掉元璉等人,便可以執掌魏國權柄。
元琰只說:「隔岸觀火。」
他摒退了自己的門客,並叫他們勿摻和皇帝與大丞相的矛盾裏。
元琰這段時間全心全意陪著婉凝,他只覺這木頭美人實在誘人,自己若不克製,說不定會在她身上縱欲過度乃至精盡人亡。到這裏已經不是婉凝的問題,而是他離不開她。
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難舍難分。因這個早起婉凝就跟他冷戰。
元琰笑問:「婉婉,大清早你怎麽生氣了?」
婉凝背對他,抱怨道:「那還用問,經不住你天天索求無度。全身上下每一處都酸痛。」
幾乎每天婉凝一醒來就是在元琰懷裏,甚至有次他陽物卡在玉戶內一整夜就是為了早上再做。元琰精力旺盛,更兼習武之人的底子,能夜夜笙歌,但婉凝一點經不住他搓磨。
他順著她的頭發,違心地說:「聽你的話,我節製。」
「不僅僅是節製,要是、要是有了怎麽辦?宮裏會怎麽處罰我,你清楚的。」她從遭難後,月信就一直不準,有時能間隔幾個月,而他夜夜索求,若是懷孕她也未必知道,她惟恐到顯懷無法墮胎的時候才知道。更令她怕的是,萬一有孕等待她的就是被宮裏責罰棍棒打到流產,甚至可能扣個罪名處死。
女人總是很難,尤其在這亂世之中,身不由己,光是自己都不能保全,何況有孕。
元琰有些激動,有些失落,情感復雜。「避孕的藥丸我倒是有,怕你身子弱沒敢用。」
她才不顧及傷不傷身,渴望道:「求你給我。」
「好。但婉婉得乖乖聽醫師的話,否則損害身子。」這藥十分厲害,若是不細心調養佐之,會影響女人生育。他還想卑鄙地讓婉凝懷上他的孽種,不過現在還遠遠不是時候。倘若此時她有孕,可能這輩子她都恨死他,那他們再無相愛可能,得不償失。
元琰把一種散發著濃烈香味的藥丸埋在她肚臍,見婉凝長舒一口氣,像老虎撲倒獵物那樣把她撲倒在地,再嚙啃吃掉。
婉凝瘋狂推他,「啊!元琰!我說了要節製!」
他眼眸裏流出卑劣的光芒,「是啊,從明兒開始。」
「不要——」
婉凝叫喊著就被他吻住,和前幾次一樣,他又又又被她咬傷,不過元琰對小傷一點不在意,就著血腥味深深吻她。他擦掉唇間的血,這些日子他的唇舌幾乎就沒好過,好像受傷快成習慣。婉凝窒息咳了幾聲,氣得說不出話。
元琰連著吻她的額角,「婉婉,我有東西送給你。」
「啊?」
他拉起她,「婉婉難道猜不出來?」
婉凝想了想,猛然意識到他指的是那條項鏈,「我不能要。」
他可不給她拒絕的時間,在她躊躇之間,把項鏈戴在她頸,持鏡子讓她看到美人與項鏈的相配。
珊瑚金珠項鏈本就很貴重,多添的碩大明珠更是舉世無雙,婉凝受寵若驚,「我不能要的,太貴重了,再說了我也配不上……」
「沒什麽配不配的,情人間的饋贈罷。」
「情人?」
他一直叫囂自己是她的意中人,竟然還當真了。
「木頭美人,你還看不出來?那我現在只能對你說一句,我愛你。」元琰等不及向她示愛。
他愛她?婉凝震驚好久,她的心驀然間被他攪亂,她匆忙解開項鏈還給他,「那我更不能收了,我怕辜負大王的愛意。」曾經有很多人說過愛她,但從未有人真正愛她,那些人只會帶給她傷害、痛苦甚至絕望,示愛仿佛是昭示即將到來的侵占。他永安王大抵也是色迷心竅才對她說出這種話吧。
元琰把項鏈放她手心,「婉婉,你先收下,它本就是你的。」他還在心裏說:我的心也是你的。
婉凝面帶憂愁,只是悄悄把它放桌上。
她連著幾日都沒跟他說話,元琰也怕她尷尬特地避開她。示愛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苦痛,又逢月信苦上加苦,痛上加痛,整日裏痛苦得死去活來。
比肉身痛苦的是戰亂的噩夢,她無數次聽見各種男人在她耳邊說「你很美,我很愛你,讓我憐愛你吧」之類的話,醒來發現自己的淚已經沾染枕巾,臉上都是紅紅的淚痕。
直到她在夢裏終於感受到了溫暖,噩夢才暫且結束。她在元琰的懷中醒來,一醒來她就緊緊抱住他,哭個不停。
元琰面色凝重,「婉婉……」
婉凝哭著求他:「琰,我要你抱緊我!」
他先是不由自主地抱緊,然後忽地放手,他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樣子,無比嚴肅地說:「不!你要自己走出來。你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噩夢。婉婉,你有什麽痛苦全說出來吧,我會陪你直到治好為止。」
婉凝錯愕,她顫抖地,終於說:「那要從三年前說,那年我從建康到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