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研究室，內線電話響了，我接了起來。
　　「喂．．．」
　　「喂，是北原嗎？」高野悠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愣住，許久才答：「．．．嗯。」
　　「我是高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微弱，沒什麼精神。
　　「嗯．．」
　　「你在忙嗎？我會不會打擾到你作研究？」
　　「．．．沒有。」
　　「那就好。北原，我有一些研究上的資料，急需要人協助。不知道你肯不肯幫我．．．不必來我這裡，只要我把資料請人家拿過去給你，你有空的時候，再幫我整理成文字檔，之後，再用e-mail寄給我就行了。我們不會碰面的。你別擔心。」
　　我想了一下子，覺得高野悠好像變了，變得跟很久以前一樣溫柔和藹的樣子，好像不再是那個可怕的施暴者。好吧，如果只是用電子郵件連繫，不必碰面，應該不會有問題。
　　「嗯。」我答應高野老師幫他的忙。
　　「真的嗎？太好了，這樣我就不會耽誤到大學部學生的課程了。北原，太感謝你了。我會請大學部的助教把資料拿過去給你。」
　　「嗯，好。」我把電話掛斷的瞬間，好像有一點後悔。
　　雖然不必碰到面，但心裡頭還是有一些顧忌。為什麼答應得這樣倉促？應該多考慮一下的。我嘆了口氣，走回筆電前坐下，繼續查閱剛才的論文。

　　過了兩天，助教真的替高野悠把一個牛皮紙袋的資料送過來給我。
　　我就開始幫他把資料整理成文字檔，結果每天留在研究室的時間就不知不覺變長了。

*　　
　　早上，刺耳的鬧鐘響著，可是我好像爬不起來。我的手伸出棉被，閉著眼睛胡亂拍著鬧鐘，拍了好幾次，終於讓它安靜了。我沒有睜開眼睛，繼續迷迷糊糊睡著，直到房間門被大力拍著。
　　「蓮之助．．．蓮之助．．你還沒起床嗎？要遲到囉．．．喂．．蓮之助．．．」小川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我努力掙扎著，好不容易睜開雙眼，從棉被裡滾下床，「好冷！」我隨手抓了件毛衣披在身上，踉踉蹌蹌地去幫小川開門。
　　「真的還在睡！快點洗臉，刷牙，換衣服，要遲到了。」小川把我推回屋裡。
　　「好暈．．．」我靠在玄關旁的牆壁一下子。
　　「別睡了，快點．．．」小川一路把我推進浴室，然後把我一個人關在浴室裡。
　　我只好洗洗刷刷，換了衣服，裹著圍巾和大衣，揹著書包，被小川拖出門去。

　　「好冷．．．今天怎麼這麼冷？」我兩隻手都窩在大衣口袋裡，跟在小川後面，吃力地走著。
　　「會嗎？只是有點涼。」小川邊走邊回頭看著我，又道：「喂，來不及吃早餐，等一下下課再去買，你可不要餓昏了哦！」
　　我點點頭：「嗯！還可以忍。」
　　「你．．．」小川好像欲言又止。
　　「嗯？」
　　「你最近很晚才回宿舍？」小川問。
　　「嗯。」我沒有告訴小川高野悠要我幫忙的事。
　　「都待在研究室嗎？」
　　「嗯。」
　　小川沒有說話，半晌，才又轉頭看著我，道：「要不要．．．」
　　「嗯？」我看了看他。
　　「要不要我去陪你呀？今天晚上．．」
　　我笑著，點頭：「嗯！」
　　小川也笑著，臉上有點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