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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漾》第五章【塵】
⌈阿~教授甚麼時候才可以饒過我啊~都要畢業了還交甚麼報告。⌋許晚意生無可戀地抱怨著,眼睛已經漸漸無神
唐漾在一旁收著衣服,低頭道:⌈至少不是寫論文。⌋
⌈也是啦…對了,林禾問我們兩個,畢業後要不要改天約著去T市玩玩。⌋
⌈就我們三個?⌋
⌈應該會有林禾她男友吧,妳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倆個整天多逆歪。⌋
林禾的男朋友大她一歲,平常那寵溺的樣子,也不知羨煞多少人,反正剛分手的許晚意是挺羨慕的
⌈唉,聽說T市的帥哥不少,我可得把握機會,來一場命運的邂逅~⌋她彷彿重新見到了希望,精神都好了不少
唐漾將衣服整齊收好,思考良久,點頭答應:⌈那行吧。⌋
是該出去放鬆一下了
⌈漾漾,妳的手機響了。⌋唐漾的手機就放在許晚意旁邊,她提醒道
唐漾喔了一聲,道:⌈幫我看看吧。⌋
許晚意拿起手機,熟練的解開密碼,看到發消息的是陸宴遲時,眼神曖昧地看向唐漾:⌈妳的好竹馬發消息祝妳畢業快樂呢~⌋
唐漾手上動作一頓,征道:⌈真的?⌋
許晚意撇撇嘴:⌈騙妳幹嘛,他還說是上次忘了說的。⌋
唐漾仔細想了想,上次吃火鍋時好像是有跟他說過要畢業的
⌈那幫我回個謝謝吧。⌋
⌈好啊!咦…妳阿姨打電話過來了,妳要接嗎?⌋許晚意將手機舉向她,似是篤定她會接
⌈阿…好。⌋果然,唐漾站起身接過手機,慢慢走向窗邊
⌈喂?歲歲阿,聽得到嗎?⌋唐靜如問道
⌈嗯,聽得到,怎麼了嗎阿姨?⌋
⌈哎呀,阿姨是想問妳,畢業典禮甚麼時候。⌋
唐漾淺笑了一下,說:⌈不是昨天才問嗎?⌋
⌈我這不是太忙記憶力不好嗎?⌋唐靜如假裝生氣的說了一句
唐靜如是她的表阿姨,和唐漾媽媽的關係很好,自從唐漾的媽媽過世後,唐靜如便把她接回自己的家裡,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照料,也幸好唐靜如的老公女兒都是好性子,對她也不薄
唐靜如和她老公是同一個公司的職員,薪水收入方面都很不錯,不過唐漾還是沒有想從他們那邊拿多少錢
她已經很感激他們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了
⌈5月25號,我那天應該都會在外面的,不會在教室裡。⌋
⌈好,阿姨一定會去的,不過…唉…⌋她突然歎一口氣,唐漾忙問;⌈阿姨,怎麼了?⌋
⌈本來是不打算和妳說的,不過這…我想還是必須要告訴妳。⌋唐靜如有些掙扎,欲言又止
唐漾心中湧起不安,還是說道:⌈沒關係阿姨,妳說吧。⌋
⌈阿姨知道可能有點突然,但妳爸阿,前幾天酒後開車自撞電線杆..沒了。⌋
她其實並不同情,可是到底是唐漾的爸爸,總是要說一下的,不過同時心裡也擔心著唐漾承不承的受
唐漾心裡一滯,安靜了許久才道:⌈知道了。⌋
唐靜如聽她平靜的反應,著急說道:⌈歲歲,妳真的沒事吧?⌋
唐漾扯唇,安撫唐靜如說:⌈沒事的阿姨,都過去了。⌋
唐靜如擔心地又問了好幾次,確認她真的沒事才掛電話
唐漾輕輕的將手機放下,失神的望著窗外的景色,她爸爸去世了,她沒有父母了
明明他是多麼的無恥,多麼的暴虐,媽媽的抑鬱也是因他而生
可為何她高興不起來?
這時,許晚意做好簡報,開心的大叫:⌈漾漾!我終於做好簡…⌋
她看著唐漾的背影,寧靜了片刻問道:⌈漾漾,怎麼了嗎?⌋
唐漾聽到聲音轉頭,面色平靜,可許晚意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情緒,忙站起身抱住她,問道:⌈怎麼了?妳阿姨..和妳說了甚麼?⌋
唐漾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在他懷中嗚噎:⌈晚意,我爸爸過世了,我好討厭他…但我卻高興不起來,我…我是不是很不好?我是不是很對不起我媽?⌋
許晚意知道她過去的事情,所以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認真的寬慰著
⌈不是妳的錯,都是那個男人的錯,是他當初那漾對妳們,死有餘辜,妳高興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妳也曾經對他有感情,所以不要覺得對不起妳媽媽,妳媽媽不想看妳自責的。⌋
唐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頭柔聲道:⌈晚意,有妳真好。⌋
許晚意笑彎了眸,感性的說一句:⌈有妳也是阿。⌋
夜裡,唐漾睡的很不踏實,夢到了許多往事
⌈爸爸!老師今天給了我一個讚的印章喔!⌋還尚讀幼稚園的她開心的跑向時青丈,也就是她的爸爸,此時他正悠哉地躺在沙發上
時青丈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轉身繼續睡覺
唐長心看了一眼時青丈的眼色,朝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用只有母女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歲歲乖,我們不吵爸爸睡覺好嗎?⌋
她眼底滿是疑惑不解,用稚嫩的聲音回道:⌈媽媽,爸爸為甚麼都不理我們啊?⌋
唐長心驚的摀住她的嘴巴,把她帶到房間裡才輕聲說:⌈歲歲,爸爸只是身體不舒服,身體好了就跟妳玩了好嗎?⌋
⌈可是媽媽,如果爸爸身體不好,為甚麼還要喝酒呢,我們一起勸爸爸好不好?⌋她沒有思考太多,只單純的想要從父親那邊得到一絲關愛
唐長心的眼中透出心疼,卻還是摸了摸她的頭說:⌈歲歲乖,爸爸喝酒了才開心….所以,我們不用勸爸爸。⌋
她木訥點頭,道:⌈好吧,那爸爸開心比較重要。⌋
林長心眼旁已滲出幾滴淚,突然很認真的問她:⌈媽媽問妳,如果有一天,爸爸和媽媽分開了,歲歲想要跟媽媽呢,還是爸爸?⌋
⌈跟媽媽,媽媽最好了。⌋她毫不猶豫地開口,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
雖然她也很想要爸爸的關愛,但媽媽給她的永遠最多,最美好
她看到唐長心露出寬慰的笑容,眼中透出堅定
畫面一轉,她已經是初二的學生了
酷熱的夏季,校長在台上語重心長的說著對學生們的期望,學生則站齊在操場上,認真地聽著
她突然感受到一陣眩暈,眼裡景象模糊,校長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她搖了搖頭,想要站穩腳步,卻還是在須臾之間倒向前方
等她醒來時已經躺在保健中心的床上,旁邊的校護細心的替她量著血壓,看到她甦醒,連忙問道:⌈妳是時歲對吧?要不要幫妳通知家長?⌋
時歲眼眸清顫,搖頭拒絕:⌈不用了,我父母..挺忙的。⌋
校護眉頭皺起,又說道:⌈那妳有沒有哥哥姊姊之類的?我這邊需要有人簽字,才可以讓妳離開。⌋
時歲糾結的想著,語氣不確定道:⌈不是親的,也可以嗎…?⌋
校護愣住,瞧她一臉認真,歎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也行,叫甚麼?幾年幾班幾號?⌋
⌈高中部一年一班的陸宴遲。⌋她說道
校護點頭,站起身去打電話,不多久,陸宴遲便出現在了眼前
時歲尷尬得不敢看他,不安的捏住被子
校護看他來了,道:⌈你和這位女同學,甚麼關係?⌋
陸宴遲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回應:⌈家裡認識的鄰居。⌋
校護滿意的點頭,看向他語氣責備道:⌈回去跟他父母說,要她不要大熱天的還穿著外套長褲,平常也一定要吃早餐,不然就又會像今天一樣中暑。⌋
陸宴遲嗯了一聲,又在單子上簽了名,才領著時歲出去
陸宴遲沒有說話,時歲不安的望著他,以為他生氣了,心懷歉意的向他道歉:⌈對不起打擾到你了,你還是趕快回去上課吧。⌋
陸宴遲側頭看她,說:⌈外套脫掉。⌋
⌈甚麼?⌋時歲懷疑她聽錯了,抬頭眼裡充滿疑惑
陸宴遲再次冷聲道:⌈把外套脫了。⌋
時歲愣在原地,搖頭:⌈我…不行。⌋
她的手臂上有好多傷口,同學看到會嚇到的
陸宴遲沉默地望著她,卻又像是想到了甚麼,眉頭一緊,輕輕拉住她便上了樓,時歲在後面連忙說道:⌈我的教室不在那裏…⌋
陸宴遲沒有回她,等他走到了他的班級,才跟她說:⌈在這等我一下。⌋
時歲乖巧的點頭,在原地看著他進去一下又馬上出來,手上拿著一罐藥膏和一個包子,心底了然
他拉住她的手,無視後面傳來的歡呼和八卦聲,帶她走上頂樓
他再次看了眼時歲的外套,語氣溫柔:⌈先把外套脫掉。⌋
時歲沉默的看著他,猶豫半會還是乖乖地將外套脫掉,手臂露出一條一條被竹條打出的疤
陸宴遲眼底閃過心疼, 力氣極輕的將她的手拉過來,打開藥膏細緻的塗著
看著眼前細心替她擦藥的男孩,時歲眼睛一紅,陸宴遲注意到了,淺笑道:⌈小哭包。⌋
時歲撇了撇嘴,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將她的傷口都塗上了藥膏,又遞給了她包子,⌈餓了吧,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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