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早餐時,周生試探性問周辭硯,「我聽丁管家說,你昨天沒有吃安眠藥就睡了?你去哪了,這麼累?」
周辭硯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目光含笑的直視周生。
「去賽車場一天,所以比較累。」
周生聽了不是太滿意,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餐具。
「你老往那邊跑,什麼時候交個女友?林雨沛小姐你約幾次也就不約了,你以為人家會一直在等你?追求她的人都從這排到法國去了!你還不抓緊時間多約約她。」
周辭硯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在乎,「爸,我跟林小姐真的聊不來,別人要追求,就讓別人去好了,我就不耽誤她了。」語畢,他站起身穿上西裝外套,「我去公司了。」
周生見周辭硯的態度無所謂,想想自己也該退了一步了,他輕嘆口氣:「也不是非要門當戶對不可,身家單純,家境清白,像沈芸那樣也是可以的,我也不多要求了,你有適合的對象就相處看看。」
「好。」周辭硯隨口應了一聲,走出家門。
經過花園時,尚有幾朵初秋未凋謝的花,居然有幾隻顫抖著翅膀的蝴蝶飛舞,看來美麗而脆弱。
周辭硯伸出手,想要輕輕握住其中一隻蝴蝶,但蝴蝶搧動了一下雙翼,輕飄飄的,終於還是從指尖掠過。
人終有畢生所得不到的,比如說,沈芸……
周辭硯給自己一個笑容,上了司機的車往公司駛去。
當他到公司走入電梯時,遠遠傳來急促的女聲:「等一下,等一下。」
周辭硯將電梯按暫停,卻見衝進來的人居然是許明熙。
「周總好。」許明熙喘著氣向周辭硯打招呼。
周辭硯看了一眼手錶,輕蹙眉頭:「妳遲到了。」
「塞車。」許明熙笑的尷尬中又帶點不好意思。
「塞車?」周辭硯拉高了聲音,一臉的不相信。「是睡過頭吧!」
許明熙一聽立刻反駁:「還不是昨天張嘉浩玩得太累了,早上賴床又哭,我才會慢了!」
周辭硯歪了歪頭,「喔──這麼說還是我錯了?」
「不不不不不!」許明熙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周總帶我的嘉浩去做賽車新體驗,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說周總錯了呢?是我教養無方,無德無能,才會讓小孩賴床哭鬧。」
「嗯──」周辭硯滿意的點頭,「既然玩得如此開心,下次再帶他去玩別的。」
許明熙呆愣。
什麼?還要帶他出去玩?這次玩重機,下次玩高空彈跳嗎?還是玩極限運動?這總裁都玩刺激的,小嘉浩怎麼經的起?
「那個,周總,我的嘉浩年紀還小,有很多身高不足的遊戲是不能玩的,所以真的不用這樣麻煩周總的,謝謝你啦。」許明熙婉轉的拒絕。
周辭硯卻像是聽不懂一樣,輕鬆地說道:「我當然會注意這些細節囉,不會帶他去玩不能玩的,如果妳對我帶他出去玩放心,妳不用跟著也沒關係的,我會帶好他。」
……這是去母留子嗎?
許明熙:「……周總這麼喜歡嘉浩啊?」
周辭硯想到張嘉浩可愛的樣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很溫柔,眉眼嘴角彎彎,眼中流波微蕩,一片和煦開朗。
「對,他長得真可愛,很有我的眼緣,看不出來妳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兒子!」
什麼意思啊……我長得很醜嗎?許明熙心裡犯嘀咕,她本來想再說什麼,但想到那天陳堔告訴她周辭硯過往的那些事,心就軟了一半。
反正是他在陪玩,嘉浩也有得玩,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既然他都這麼大方了,我又何必客氣。
「那就謝謝周總對嘉浩的疼愛了。」許明熙微笑頷首。
「嗯,今天中午吃什麼?」
這話題轉得真快,頭腦沒有好一點跟不上周總的腦袋思維啊!許明熙趕緊拿出行事曆,嘿!一看到待辦事項她就開心,今天終於不用跟他吃中飯了!
許明熙如實報告:「今天您與陳總在荷園餐廳有約一起共用午餐,是您的個人行程。」
周辭硯低低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走出電梯,一路走向辦公室,許明熙一路向周辭硯彙報今天的待辦事項。進了辦公室,一樣幫他掛西裝,泡咖啡,再回到徐偉勝的位置做一些開會總結。
辦公室內只有打字的鍵盤聲,與刷刷的簽名聲,整個氣氛很沉悶。
許明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周辭硯:「周總,我能放一點音樂嗎?」
被眾多公文擋住的周辭硯抬起頭,露出額頭跟眼睛,疑問:「我辦公室有音響設備嗎?」
「我用手機放,有音樂,工作的心情會比較愉悅。」許明熙擺動手上的手機。
「喔,妳放吧,不要放那種唱唱跳跳或是佛樂、重金屬音樂就好。」
「那我放輕音樂。」
「嗯。」
中午周辭硯出去吃飯後,許明熙與柯麗梅在公司附近的小吃店隨便就解決了中餐。
許明熙邊吃邊抱怨:「妳看妳看,這樣跟妳輕鬆吃飯多好,每天跟周總吃,雖然都是好料的,可是無法邊吃邊聊,吃的我都要胃潰瘍了,真不知道徐偉勝怎麼能每天跟周總吃飯而沒有胃病。」
柯麗梅噗哧一聲笑出來:「會不會有可能妳是女下屬的關係?男女有別,說不定他跟徐偉勝就很有話說。」
許明熙差點脫口而出週日出去時,周辭硯也是把她晾在一邊,但立刻又收口,怕說不清楚,柯麗梅誤會。
吃完飯回公司的路上,經過一間花店,許明熙在花店櫥窗前佇足,思忖了一會兒,想起現在自身的情況,又想到周辭硯的過去,她走進花店,買了一束風信子出來。
柯麗梅好奇的問:「妳買花要擺在辦公室啊?」
「對啊!不然總裁辦公室內好悶的。」
許明熙拿著花,在茶水間的櫥櫃內找到一個透明的花瓶,問了一圈沒人的,她裝了點水,將風信子插在裡面,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越看越歡欣。
周辭硯用完餐回辦公室時,一進入就聞到淡淡的花香味,下意識地看向許明熙,剛要問她是否噴香水時,撇見她桌上的風信子。
周辭硯好奇的問:「許助理,妳買那是什麼花?」
許明熙站起身笑答:「風信子。」
周辭硯走近端詳了一會兒,「原來風信子長這樣。」
許明熙微笑著解釋道:「風信子的花語是重生或是重生的愛,我覺得很適合我們現在的情況,我們都需要從過去走出來,重新開始新生活。」
聽言,周辭硯深邃的眼眸注視著許明熙,臉上沒有波瀾與情緒,不言不語。
許明熙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趕緊道歉:「周總,對不起,我多嘴了,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周辭硯笑意隔山隔水般,遙遠疏冷。
「妳說的沒錯,的確是要放下過去,該往前走了。」
周辭硯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看著桌面玻璃下壓著的沈芸的照片,無意識地撫摸左手的紅色編織手環。
是該放下了吧?沈芸,我要如何放得下?妳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