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房門口盯著我看,我才發現他的個子很高,頭頂都快要碰到了門框,光影交加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的手因為他的視線而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朝我走來的腳步聲讓我的心中咯噔一下,腳步停留在了我身後,巨大的壓迫感讓我屏住呼吸不敢回過頭,感覺全身僵硬的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聽見他小聲嘆息著。
「不要表現的那麼害怕。」他的聲音如同呢喃般輕柔,又像是帶著一絲冰冷的威脅。我的腦子依舊無法正常運轉,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在河堤邊他對著我說的那聲『傻子』,也許現在在他的眼裡我還是像個傻子一樣。
他往前一站,隔著一層布料我能感覺到他結實的身材,他低下頭將頭抵在了我的肩膀上,接著深吸了一口氣。他靠在我耳邊傳來的呼吸聲讓我的雙腳頓時沒了力氣,在我重心不穩的時候,他抬起手將我束縛在他的雙臂之中。
腦海中迴響著自己心臟的聲音,完全搞不懂這個人到底要做些什麼,我緊緊閉上雙眼、咬緊牙關,克制住顫抖的身體。
「你到底是誰?」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這幾個字,我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語調如何,只感覺到他加重了自己手臂的力量,因為疼痛我忍不住發出呻吟,他這才鬆開了手。
他在確認好了我已經站穩腳步,才離開我的身後,隨後走到了我身旁將門推開來,順手打開了一旁的電燈開關,映入眼簾的就只是一間廁所,單調的只有一個浴缸、洗手台、馬桶的廁所,甚至連一扇窗都沒有。我看著眼前,是啊,這扇門後除了是廁所還能是什麼。
「我是傅景。」他突然開口,我愣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在回應我剛剛的問題。
「傅景……。」我覆述他念出的姓名,對於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很不舒服嗎?」他將視線向下,看著我腳上的腳銬。
會有人覺得被綁起來是舒服的嗎?心中所想的反問我不敢直接說出口,只能緩緩點了點頭,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目光強烈到讓我覺得他好像在生氣一樣。
我移開視線,聽到他輕嘆了一口氣,接著蹲下身子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鑰匙,將我腳上的鐐銬打開來,「答應我,你不能想著離開這裡。」
當腳銬掉落在了地上,腳上的沈重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出來吃飯吧。」傅景抓起我的手腕,拉著我往外走。因為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我一時半會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就只能跟著他乖乖走出房門。
房外的空間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客廳,我環顧四周,與冰冷的房間不同,這裡充滿溫暖明亮的氣息,最值得關注的地方就是那餐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
他將我帶到餐桌旁,拉開了木製的椅子讓我坐下,接著也拉開了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菜色我不禁有些驚訝。
糖醋排骨、番茄炒蛋、馬鈴薯燉肉還有鮮魚湯整齊的擺在桌子上,剛好全部都是我愛吃的食物,但老實說我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轉過頭,漆黑的眼眸正盯著我看,在那瞬間也許是我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我胡亂的問道:「你不吃嗎?」
「這種時候你還有辦法關心我。」他發出了像是嗤笑一般的聲音,將視線看向了餐桌上的食物,接著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每次都像這樣虛情假意的關心,又隨意的拋棄。」
每次?關心?拋棄?我還在思索著他的言下之意,卻在盯著他低垂的眼眸時,不知不覺地被他的外表吸引。
他的瀏海雖然有些隨意的散在額前,但因為高挺的鼻樑還有端正的五官,使得那份隨意更引人注目。如果曾經有看過這麼好看的人,我是不可能會忘記的,何況他說的那些我也從未做過。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明明他的嘴角是上揚著,但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笑意。
「你難道不是1989年12月22日出生,現在借住在阿姨家的張祐睿嗎?」
他的問句讓我來到溫暖的客廳而放鬆下來的心情變得瞬間緊繃起來。
「你怎麼會知道?」
「關於你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看起來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沒有搭理我的訝異,而是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幾塊糖醋排骨在我眼前的碗中。
「快吃飯,你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
一整天?客廳落地窗的窗簾被放了下來,但隱約有些微光透著縫隙鑽了進來,昨天放學都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怎麼可能外面會有光亮,現在到底過了多久?我站了起來,想要打開窗簾看看,不料肩膀卻被一股力量用力的壓住。
「這是我第三次叫你先吃飯了。」他按著我肩膀的手似乎在克制力道,但仍然是粗暴的讓我疼得差點叫出聲。
因為他感覺快要生氣的樣子真的太過可怕了,在他鬆手時我趕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碗中的飯。
眼前都是我喜歡的菜色,不知道是出於巧合還是真的如他所說,因為他很了解我,所以準備的都是我喜歡的,可是準備這些的用意是什麼?難道他只是想要請我吃飯嗎?
我偷偷地將視線瞥到他的方向,沒想到正好與他的目光交錯在一起,他的眼神與剛剛相比似乎更加深沉,像是在壓抑什麼。我急忙將視線又擺回到了餐桌上的鮮魚湯,這才發現裡面還有幾塊淺白色的塊狀物。
鮮魚湯加蘋果並不是常見的組合,所以現在比起詫異,我更感覺到毛骨悚然。這道湯品的做法是年幼時母親常做給我的食物,就連我和阿姨住在一起這麼長的日子,也從沒看過她在魚湯中加入蘋果,如今卻在一個第一天見面就說了解我,還將我囚禁在這裡的人看到這個特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