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銘消失了將近兩個月,就在她們都以為他不在人間時,他又出現了。
他說他找到個小市場可以開麵攤,也跟他媽媽重新學了手藝。
他的麵攤與林靖雯的西點店幾乎是同時開張,把小麥累得夠嗆。
小麥一邊對林靖雯抱怨,那個阿銘怎麼事事問她,樣樣找她?一邊又對阿銘頤指氣使的說這樣不好、那樣不對的。
看他們一來一往的鬥嘴,林靖雯有種說不上來幸福的感覺,卻也有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她與陳漢良在一起時,連鬥嘴的機會都沒有。
由於每日相處的時間短,陳漢良總是面帶溫煦的微笑聽她說,等她說完了,再簡短的回應兩句,印象中也沒有意見不合過,只要她撒嬌,他就說好。
他好像從來沒有說‘’不‘’過,好像,爸爸疼女兒的感覺。
想著林靖雯自己都覺得好笑。
終於,兩邊都開張了。
麵攤剛開張,人還不是很多,阿銘一個人就可以應付的來。小麥則在西點店幫林靖雯的忙。
阿銘麵攤晚上7點半收完攤,西點店在9點休息,他每天都會拿一包湯或是兩碗麵來找小麥。
小麥一開始對他愛理不理,但林靖雯藉口要去保姆那帶小孩,讓阿銘送小麥回去,給他們製造獨處機會。
他們有沒有走在一起,林靖雯沒有多問,西點店越來越忙,她也越來越少想起阿良。
就在她決定新增人手時,小麥跟她說,多招個人吧,阿銘那邊忙不過來了,她想過去幫他。
「雖然,他是有點土,流裡流氣,但他人不錯,也對我好,人家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兩個在一起不就這樣,所以....」小麥羞澀的敘述著,好像她多勉強似的。
林靖雯睨她一眼,微笑拍拍她的肩:「去吧,我這邊已經上軌道了,我不需要妳了。」
小麥歡欣的擁抱林靖雯:「謝謝老闆娘。」
林靖雯用手肘推開她:「少噁心了。」
小麥去幫阿銘的忙了,兩個人就像一對夫妻一樣經營著麵攤,可能阿銘媽媽傳下來的手藝很好,麵攤生意越來越火,連阿宏也來幫忙了。雖然三個人常在麵攤做到火大就嗆起來,但一下子又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做事。
日子彷彿再往更好的方向走。
但天總不從人願,柳濤找上門了。
他帶著兩個小弟來到麵攤,阿銘與阿宏熱絡的招待了他一桌酒菜。
柳濤兩杯黃湯下肚後,將手搭在阿銘肩膀上說:「你老大被關了,委屈你跟阿宏開這個麵攤糊口,怎麼樣?要不要回來跟我?」
阿銘低著姿態笑回柳濤:「柳哥,我已經沒管公司跟酒店的事情很久了,已經生澀了,在這開個麵攤,雖然辛苦,但能溫飽,我們覺得這樣也不錯,謝謝柳哥的抬愛,我們維持現狀就好了。」
柳濤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輕挑的說:「給你臉還不要臉呢!」
阿宏趕緊打圓場:「不是的,柳哥,抱歉啦,我們現在這樣很好,柳哥你的幫手也不少,不缺我跟阿銘的。」
柳濤的笑臉立刻變了色,他拽住阿銘的衣領,拉到自己面前,用只有兩個人的音量說:「你應該不知道,公司那個小房間,本來沒裝監視錄影器的,但被我偷偷裝了針孔吧?」
阿銘臉色一陣霎白,但他緩了緩自己驚慌的情緒,裝傻辯解:「柳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柳濤放開他,邪肆的笑笑:「是你們陳哥先裝的,被我偷發現了,我想他為自己留後路的想法也沒錯。所以我也裝了一個,我本來以為沒有用到的一天,沒想到讓我看到老闆......」
阿銘壓低音量,冷冽的問他:「柳哥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只是一個小弟...」
柳濤冽笑:「阿良坐牢,老闆死了,整個公司都是我在管的,我感謝你還來不及。」
阿銘立刻順他的話說:「那你放過我,我不想再回公司了!」
「可是啊!」柳濤喝下一杯啤酒,隨意的夾一口豆乾送入嘴裡:「我也想洗白,洗白才能賺更多,但是需要更多的錢疏通,酒店、遊藝場的收入根本不夠開支。」
「所以呢?」阿銘看一眼阿宏,叫他再去切一盤黑白切上來,阿宏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切了。
柳濤看阿宏走開後才說:「所以,用粉來賺比較快,我需要生面孔來運毒,剛好你跟阿宏自從老闆死後,都不曾出現在我身邊,被抓了也不會懷疑到我這兒來。」
阿銘低斥一聲:「柳濤!老闆以前不讓人碰毒的!」
柳濤拉高聲音嗆回去:「我他媽聽你在放屁!他碰的東西可多了,輪的到你知道?」
阿銘想了想也是,他是公司是階級最低的小弟,是不知道這些事的,但他還是嚴詞拒絕:「我不會做這件事的,阿宏也不會。」
「那就是沒得談囉?」柳濤與兩個小弟站起來,柳濤看了一眼在麵攤內的小麥與阿宏,又彎下身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我知道你不怕承認老闆死的事跟你有關,但你好好想清楚,我動你有什麼意思?我動你在意的人才有意思,你的女人,你在監獄裡的陳哥,日子才剛好過沒多久呢!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不要怪我無情。」
說完,他施捨似的隨意在桌上丟了兩千元,便帶著小弟走了。
他們一走,小麥跟阿宏就衝過來拉著阿銘問:「他要幹麻?」
阿銘從恍神的情緒中恢復,對他們兩個露出安慰的笑容:「沒事,他要我們回去幫他,我拒絕,他就走了。」
阿宏不相信阿銘的話:「他就這樣放過我們?」
「他人手這麼多,不差我們兩個啦!我們又是陳哥的人,所以他就罵我兩句就走了。」
阿銘不再說話,板著臉動手收桌,阿宏跟小麥看著阿銘的態勢,八成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開始收攤。
夜深。
阿銘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思緒飄到高中時,爸爸在某天中午突然倒下,自此家裡開始陷入愁雲慘霧。
媽花光了存款為爸治病,親朋好友借了一遍,甚至借到高利貸還是不夠用。他只好白天上課,晚上去酒店當少爺,可是還是還不上家裡的負債。
高利貸找到在酒店上班的他,將他拖出去暗巷打一頓要求他還錢,可他身上只有剛客人給的小費500元,高利貸拿出刀準備剁他手指時,陳漢良出現了。
他冷鷙的聲音低沈的響起:「幹嘛為難一個孩子?」
高利貸的人高聲回罵:「你不要多管閒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陳漢良說:「進來酒店談。」
高利貸的人立時警戒起來:「為什麼要進去談?你想做什麼?」
陳漢良悠悠的點起一根菸,姿態散漫:「不就是要他還錢嗎?他是我小弟,我跟你們處理。」
高利貸將全身是傷的阿銘從地上拉起,堅持只在酒店大廳談,陳漢良諷刺的嘴角上揚,烏合之眾,一群慫包。知道來龍去脈後,陳漢良利用西線後台關係,將高利貸的利息刪減到最低,並幫他還掉債務,從此就將阿銘帶在身邊。
陳漢良對他的恩情不能負,小麥在麵攤忙碌的身影要守護,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出差錯。